今天,2018年5月8日,距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遭遇美軍轟炸已過去整整19年,時任駐美大使李肇星在慘劇發生後有理有據,有勇有謀的與美方展開外交鬥爭。這一切都在他的回憶錄《說不盡的外交》中一一呈現。庫叔今天摘編了其中的一部分,以饗讀者。
文 | 李肇星
本文由庫叔摘編自中信出版社2014年1月出版的《說不盡的外交》。
1999年5月8日下午,中國大學生在美國駐華使館門前舉行抗議活動,強烈譴責以美國為首的北約悍然轟炸我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暴行。(劉占坤攝)
處理「炸館事件」
在我擔任駐美大使的三年里,最難的日子莫過於 1999 年處理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轟炸我駐南斯拉夫聯盟使館這一重大事件。
事件的起因是科索沃戰爭。原來,南斯拉夫聯盟內部不和,科索沃要獨立,南聯盟不同意,雙方發生衝突。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藉口科索沃地區發生人道主義災難,對南聯盟發動空中打擊。5 月 7 日凌晨,從美國本土起飛的 B–2 轟炸機使用了 5 枚精確制導的重型炸彈,從不同角度轟炸我駐南聯盟使館,新華社記者邵雲環、《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和他的愛人朱穎當場犧牲,使館 20 多位同志受傷,館舍遭到嚴重損壞。
我是那天下午(美國東部時間)從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上看到我駐南使館被炸這個消息的。直覺告訴我,中美關係將會因這一前所未有的突發事件陷入危機。我馬上召開使館黨委會,分析形勢,研擬對策,就下一步工作做出部署,包括成立應急小組、收集各方面信息。我本已訂好機票回國述職,又馬上向國內請示留在華盛頓。
祖國和人民憤怒了。中國政府發表了嚴正聲明,最強烈抗議北約野蠻侵犯中國主權、粗暴踐踏中國尊嚴的罪惡行徑,要求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此承擔全部責任。全國人大、全國政協、各民主黨派、全國工商聯、各人民團體以及新聞單位紛紛發表聲明或舉行座談,聲討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的血腥暴行。
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義憤填膺的高校學生和人民群眾紛紛舉行示威遊行,嚴厲聲討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的暴行,堅決支持中國政府維護國家主權和民族尊嚴的嚴正立場。他們高呼「強烈譴責美國霸權主義行徑」、「中國不可欺,中華民族不可侮」,發出了「愛我中華」、「振興中華」的呼聲。這些自覺、正義的行動,顯示了中華民族的偉大愛國主義精神和巨大民族凝聚力,體現了中國人民維護世界和平、捍衛國家主權、反對霸權主義的堅強意志。其間也有少數憤怒的學生遊行時向美國駐華使領館拋擲了礦泉水瓶等物品,砸壞了一些窗戶的玻璃。
我感到自己責任重大,要作好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在那些悲憤的日子裡,看到北約的暴行以及事件發生後美方的狡辯,我心中燃起萬丈怒火;一想到祖國和人民,又增添了無窮力量。
人們常說,外交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外交官身處鬥爭一線,肩負著維護祖國尊嚴和利益的重大責任。作為駐美大使,當時我真有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感覺。在處理「炸館事件」過程中,駐美使館處在風口浪尖;對我個人來說,這是一次嚴峻考驗。多年的外交經歷告訴我,對壞人壞事既要疾惡如仇,又要從容冷靜。我心裡明白,光有憤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在巨大挑戰面前,需要嚴格執行國內指示,依靠使館同志,還要有應對複雜局面的智慧與能力。
「逼」出來的道歉
「炸館事件」後,第一個和我打交道的美國政府官員是副國務卿皮克林,時間是 5 月 8日晚。他向我遞交了北約關於「炸館事件」的聲明和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的談話稿。我說,美方對事件所作的種種辯解是完全站不住腳的,也是中方根本不能接受的。美方輕描淡寫地把事件說成「意外事故」,而且沒說過一句公開道歉的話,怎能不令中國人民感到氣憤?美國一向以所謂人權衛士自居,卻做出如此野蠻的行徑,請問美國人權何在?良知何在?
皮克林離開使館沒多久,美方就提出奧爾布賴特國務卿緊急要求深夜來使館見中國大使,並說國務卿已在趕往使館的路上。這很罕見,因為平時都是大使去國務院見國務卿。不一會兒,奧爾布賴特就帶著皮克林、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羅斯頓、白宮國安會亞洲事務高級主任李侃如和幾個保鏢來到使館。
我沒有馬上出來,而是先讓何亞非公使銜參贊與其周旋——我要等中國駐華盛頓的記者趕到後再見她。
我出來時已是晚上 11 點半了,奧爾布賴特好像有預感,一見到我就鄭重其事地提出,她今晚奉總統之命來使館,只見大使一人,不見記者。我心裡本來就有氣,聽了她的話更不想給這位在聯合國共過事的老朋友好臉色。我神情嚴肅,口氣強硬,當即回應道:你見不見記者不是我的事,但你知道,在「炸館事件」中遇難的三名中國公民當中,邵雲環是中國最大通訊社新華社的一位女記者,許杏虎是《光明日報》的年輕記者,他們的同行們能不關心這次事件嗎?
奧爾布賴特說,這次事件是一起非常嚴重的意外,柯林頓總統、她本人和美國政府對發生這一不幸事件深感痛心和遺憾。總統對記者的談話和她致唐家璇外長的信都表達了這種心情。總統還提出希望與江澤民主席通電話,直接向江主席解釋。事件發生後,她一直想和唐外長通話,但未獲中方答覆。奧爾布賴特還表示,美方關切美國駐華使領館人員的安全。
我聽了她的話,對她沒有首先表示道歉很氣憤。我說,美國自詡人權衛士,卻完全無視中國人民的人權,將屠殺中國人的罪行輕描淡寫說成是所謂意外,不但不立即向中國政府和人民公開道歉,反而阻撓聯合國安理會譴責這一暴行。我嚴肅地要求奧爾布賴特代表美國政府向中國人民正式道歉。
奧爾布賴特要求休會 5 分鐘,好讓她和助手們商量商量。她商量完之後對我說,為表示美方的重視和歉意,請我再次報告北京,柯林頓總統和她願分別同江主席和唐外長通話,向中方表示道歉。
這時,中國駐華盛頓的記者都趕來了,圍在會客室外面。奧爾布賴特得知這一情況後就問我,使館有沒有後門。她的意思是想走後門,避開會客室外面的中國記者。我心想:哼,這回你還想溜掉,沒門兒!我故意很認真地告訴奧爾布賴特:「在中國使館,你的安全是有保證的,我們沒有後門。」
會見一結束,我顧不上送奧爾布賴特出門,立刻跑回辦公室向國內彙報。奧爾布賴特在回憶錄中稱,她同我告別後,一群中國記者擋住了她的去路,「嚴厲責問美國為何殺害他們的同事」。她見狀退回會客室,後來通過手下告訴中國記者,她將發表一個簡短聲明,但不回答提問,記者可以攝像和拍照。
奧爾布賴特在聲明中說:「我今天來這裡,是要重申美國政府早些時候對中國人員在貝爾格勒的死難所表達的深深歉意。我們並沒有轟炸中國大使館的意圖。今天早些時候,我已經向唐外長發出一封道歉信,信中說我理解這一事件在中國人民中間引起的強烈情緒。我也與李大使討論了我國外交官在中國使領館的安全問題。」
這是美國政府主要官員在「炸館事件」後第一次公開表示道歉,是我們迫使美方在公開道歉問題上走出的第一步。
最後,奧爾布賴特在保鏢的護衛下離開使館,她始終沒開口。
「炸館事件」初期,美國政府不僅錯過了道歉的最好時機,更是在國際社會紛紛譴責美國這一行徑後,輕描淡寫地將事件稱為「誤炸」,並用「惋惜」和「遺憾」等說辭來搪塞。中國人民在整個過程中感覺到的,不是美方的真誠歉意,而是趾高氣揚的傲氣。美國人自己都說,柯林頓政府在事件發生後起初所作的道歉不認真、不真誠,更錯誤地把「炸館事件」與南斯拉夫米洛舍維奇的「種族清洗」政策聯繫在一起,沒法讓人理解。
也許美國政府感到了中國政府和人民的壓力,態度慢慢發生變化。5 月 9 日,柯林頓就「炸館事件」給江主席寫信,表示「對發生在中國駐貝爾格勒使館的悲慘場面和人員傷亡表示道歉和誠摯的哀悼」。柯林頓還希望在江主席方便的情況下通電話。
柯林頓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決定在白宮會見中國大使。5 月 13 日,我和劉曉明公使、何亞非公參一起去白宮。出發前,我們帶了一本弔唁簿。
一坐下來,柯林頓就鄭重地要求我轉達他對遇難者家屬的道歉和慰問。我允予轉達,又明確表示:這三位遇難同胞不只是他們父母的兒女,還是中國人民的兒女,所以總統先生應該向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道歉。我還一字一句地說:「中國人特別重視白紙黑字,所以請總統先生將道歉寫下來。」隨後,我將帶去的弔唁簿交給柯林頓。
柯林頓沉默了一會兒,拿起筆在弔唁簿上寫下了一句話:「對死難者表示深切的哀悼,對其家屬和中國人民表示真誠的歉意。」
簽名後,柯林頓對我說,他心情格外沉重,願再次向中國政府和人民及死難者家屬表示深切的哀悼。他和美國人民都對這一事件深感不安,這絕不是美國和北約蓄意所為。他保證,美國將進行全面、徹底的調查,並及時公布調查結果。
不知什麼原因,這件事被美國報紙知曉並予以報道。報道說,柯林頓在弔唁簿上寫了道歉詞,且附有照片為證。有家報紙添油加醋,評論說李肇星逼柯林頓寫檢討,美國總統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在老師面前寫檢討。我當時看到報道心裡還有點兒不高興,那家報紙的記者憑什麼這麼看低中國人,把中國大使比成一名小學老師,我即使當不了美國大學教授,起碼也夠得上中學老師。可美國朋友後來安慰我說:說你像小學老師是很高的評價;在美國,只有小學生才最聽老師的話,最尊敬老師。有一家小報則批評柯林頓對中國太軟,軟得連中國人都認為他可以加入中國共產黨。評論調侃道,柯林頓給中方寫的不是道歉信,而是入黨申請書。
多年後,有人問及這件事,我告訴他們,我和我的同事從來沒有對媒體說過這件事,之後也沒有美國人就走漏消息一事找過我,真不知道是誰泄的密。大家都知道,美國泄密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我後來聽說,一些不喜歡柯林頓的美國政客也攻擊他,說他對中國太軟。
「吵」出來的尊重
除了與美國政府嚴正交涉,我和使館還積極主動爭取美國人民的理解和同情。
當時受《考克斯報告》(誣衊中國通過發射美國衛星竊取美國技術)的影響,美國國內對華強硬派的氣焰比較囂張,中美關係的氣氛不太好。「炸館事件」發生後,一向標榜公正、客觀、「自由的」美國輿論有一些同情中國人民的聲音,但總體上很「講政治」,與美國政府保持「高度一致」,並未如實報道中國駐南使館無端遭到襲擊的慘劇,卻更多關注和報道美國駐華使領館受到中國民眾「包圍」、「襲擊」等情況。
我信奉「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覺得在這個時候需要把事實和道理講給美國老百姓聽,讓他們去評判。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即使在美國,主持正義的人也肯定占多數。我和使館的同事們想方設法爭取美國輿論,讓更多的美國人了解事件的真相,了解中國政府的立場和中國人民的憤怒,積極配合國內,迫使美國政府真心實意地向中國人民道歉。
我知道,美國媒體不是那麼好打交道的。也有同事好心地提醒我:「李大使,你上美國電視的談話具體內容沒有得到國內明確授權和答問口徑,這行嗎?要是出了差錯怎麼辦?如何向國內交代?」但是為了做工作,我顧不了那麼多,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短短的一周內,我分別接受了美國幾乎所有主要電視台的訪談。
第一場採訪是美國公共廣播公司(PBS)著名節目吉姆·萊勒的《新聞時間》。主持人萊勒一上來就問我:你相信「炸館事件」是一次錯誤和意外嗎?難道你不相信美國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迄今所作的解釋嗎?
我一聽就感覺到,這是美國人的普遍想法,必須進行有理、有力的回擊,就有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說:「在進行徹底的調查之前,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次『誤炸』。美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大國,北約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你們一向自詡你們情報如何準確,難道你們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美方必須認清這一事件的實質,這是對中國主權的嚴重侵犯,也是對國際法和國際關係準則的挑戰,已經引起中國人民的強烈憤慨和普遍抗議。中國外長唐家璇已經向美國政府提出了正式道歉、調查、公布結果並處罰責任人的 4 項要求。」
5月8日,我來到美國廣播公司《本周》專題節目直播室,較量的對手是美國電視界最負盛名的「鐵嘴」之一山姆·唐納德。10 日,我與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名牌主持人拉里·金在電視上「打擂台」。
5月16日,我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著名新聞評論家、金牌電視主持人拉瑟特的採訪。那時,江澤民主席已應約與柯林頓總統通話,圍繞「炸館事件」的較量已從美方正式道歉轉到調查真相和懲處相關責任人。
「中國駐南斯拉夫使館被炸後,美國總統至少已經向中國道歉5次。中國是否接受了美國的道歉?」聽得出來,拉瑟特的發問有指責中國之意。
我必須抓住最有理的地方與對方進行辯論,便理直氣壯地說:「對中國駐南斯拉夫使館的轟炸,不是一個普通的事件。這是暴行,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犯下的恐怖暴行,在世界外交史上是罕見的。美國總統與中國國家主席通電話時,承諾要進行徹底、全面的調查。現在,中國人民在等待著這樣的調查。」
「那麼,你們還沒有接受美國總統的道歉?」拉瑟特緊追不捨地問。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義正詞嚴地指出:「我所說的是,當務之急是進行全面、徹底的調查。中國人民有權知道調查的結果,有權知道這場暴行的背後隱藏著什麼。」
拉瑟特開始進攻,他說:「在美國,現在有許多對中國反應的議論。讓我念幾段《華盛頓郵報》的社論:中國對這次轟炸的反應就像一個極權主義國家。國家控制的媒體用不真實和不全面的報道煽動老百姓的怒火,政府為示威者提供汽車、布告和事先批准的口號。中國政府是否在煽動老百姓?」
這番話讓我很生氣。我這人有個毛病,越生氣,嘴就越快。我連珠炮似的以最強烈、最直接的語言表達一個中國人的憤怒:「只有精神變態和扭曲的人才會說出這樣顛倒黑白的話。自 5 月 7 日那個黑色的星期五以來,我一直在讀這類東西。在那一天,中國人民受到傷害,中國的主權遭到侵犯。那一天,將作為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破壞國際法和侵犯人權的日子而被載入史冊。」
我不能被動防守,必須進行反擊。我接著說:「有些人說,是中國政府『煽動』老百姓示威。你認為中國老百姓還要由政府來『煽動』嗎?是這一暴行本身引發了這場示威。中國人民被激怒了。這是理性和合法的行為。關於對轟炸的調查,我對這個國家的一些政客,包括國會山上一些人的做法感到非常吃驚。這是一個擅長調查的國家,有一個擅長調查的國會。但是這樣一場暴行發生了,造成那麼多死傷,他們在做什麼?試問,他們為什麼那麼沉默、那麼冷漠?」
拉瑟特又提出了「政治獻金」、「中國間諜」等問題,我不讓他牽著鼻子走,不掉進他設下的陷阱,始終把對話集中在譴責美國轟炸中國駐南使館的主題上。
採訪結束前,早有準備的拉瑟特拿出美國國務院的年度人權報告,念完有關段落後說:「讓我轉到另一個問題,在進入下一個千年的時候,中國是否允許人們有宗教信仰自由,是否會允許婦女不被強迫墮胎和絕育?」我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你讀過中國的《憲法》,你就會知道我們的法律保證公民的宗教信仰自由。我們的計劃生育政策符合國家利益,受到絕大多數老百姓的贊同。至於人權問題,全中國、全世界人民都對你們殺害中國無辜平民的人權記錄感到震驚。這就是你們所要提倡的人權嗎?」
在舌戰美國媒體的同時,我注意利用我們自己的媒體發出聲音,以正視聽。5 月 17 日,我接受了駐美中國記者的聯合採訪,批駁了美國一些政府高官及西方媒體在「炸館事件」上的奇談怪論,全面介紹我們的立場和要求。
在這次危機中,我和美國人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較量,我作為中國駐美大使被美國媒體描繪成「強硬派」,美國報紙形容當時的我經常臉上「極具哀容與憤怒」。也正是在這次事件後,我被媒體形容為「鐵嘴鋼牙」,一個咄咄逼人、不肯退讓半步的鬥士。其實,我真不是什麼鐵嘴鋼牙,我的心和嘴都是肉長的,我嘴裡說的只是普通好人的心裡話。
在向美國群眾闡述我們的立場時,我心平氣和。在一次宴會上,一位美國女士見到我開口便問:「我們美國說過對不起了,怎麼中國還沒完沒了?我們炸了你們使館,你們的大學生也砸了我們使館的玻璃。我們錯了,你們也錯了。」我說:「我們的學生是扔石頭砸了玻璃,這是中國政府不願看到的事情,而且畢竟你們使領館人員是安全的,怎麼能與你們軍隊的飛彈襲擊我們使館造成重大傷亡相提並論?」那位美國女士說:「砸玻璃也不對嘛。」我回答:「你很有教養,閱歷也豐富。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母親,有沒有孩子。你可以不回答……」
聽到美國女士說有孩子後,我接著說:「那好。假如你的孩子在自己的使館無端地被別國飛彈炸死,我相信,作為母親你不會將孩子被炸死與個別人砸壞幾塊玻璃當作一回事,你同意嗎?」她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斗」出來的賠償
「炸館事件」發生後,駐美使館時刻與首都北京保持著密切聯繫,嚴格執行國內指示,及時與美方進行交涉,報回情況並提出建議,供國內決策參考。我和使館的同事們化悲痛為力量,全力以赴做好各方面的工作。
在我們的強大壓力和堅決鬥爭下,美國政府糾正了危機初期的錯誤,逐步滿足我方提出的基本要求。柯林頓本人和美國政府高官多次表示道歉。5 月12日,我會見了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伯傑。他說,憑他對柯林頓的人品、對華政策和美國政府決策機制的了解,美國總統絕不會故意下令轟炸中國使館。柯林頓致信江主席並公開表示道歉是真誠的。據他所知,柯林頓上台 6 年多來就美國的過失行為向外國政府和人民道歉,這還是頭一次。
一個星期後,美方向我方提出解決「炸館事件」的「四步方案」:副國務卿皮克林作為美國總統特使來北京,報告調查結果;一個月後奧爾布賴特訪華;再一個月後伯傑訪華;柯林頓 9 月在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期間同江主席舉行會晤,全面恢復兩國關係。
使館身處一線,是國內決策的參謀。我們注意廣泛接觸美國各界人士,了解情況,調查研究,儘可能對形勢做出準確分析與判斷。不少美國朋友告訴我們,「炸館事件」是美國這個超級大國所犯的「超級錯誤」。老布希總統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斯考克羅夫特對我說,他和柯林頓政府沒有什麼個人交情,但相信美國不會有意轟炸中國使館,柯林頓的道歉和調查承諾是誠懇的。
6月份,中方接待了美國政府特使皮克林訪華,美方向中方表示道歉,並通報了其對事件的調查結果。後來,美方解聘了 1 名責任人,處分了其他 6 名責任人。我們與美方經過多輪談判,於 2000 年初就賠償問題達成協議,美方支付中方傷亡人員賠償金 450 萬美元、中國駐南使館財產損失賠償金2800萬美元。中國人是講道理的,我們也賠償了美駐華使領館的財產損失。
幾年後,我作為外長去東歐某國訪問,在使館碰到一位職員。他告訴我,當年美國飛機轟炸我駐南使館時,他在駐南使館工作,那天晚上正在睡覺,在睡夢中被一聲巨響驚醒,從濃煙中跑了出來。他說,他也是撿了條命,事後想起來還後怕。我對美國人說過,中國政府一向重視維護中國公民的權利。美國飛機轟炸我駐南使館,使館的每個同志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每個人的精神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美國人賠幾個錢算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說,「炸館事件」是一場生動的愛國主義教育課。對外交官來說,永遠是祖國和人民利益至上。當祖國母親受到欺凌的時候,我們作為她的孩子無不怒火萬丈,恨不得馬上針鋒相對、以牙還牙。但在處理具體問題的時候,我們又要牢記,我們是外交官,必須服從大局,服從組織,要想大事,謀大局。中國的大局是什麼?無疑是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是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鄧小平同志說過,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大規模的外敵入侵,我們都要緊緊扭住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不放。這就意味著,我們外交官的首要任務是為國內建設創造有利的外部條件。作為祖國的兒女,我們要做的就是以自強不息的精神,把滿腔的愛國主義熱情轉化為維護國家利益、促進祖國發展的實際行動。我們國家只有發展了、強大了,才能在國際鬥爭中贏得更大主動權、立於不敗之地。
如果有人問我,在應對這次事件中我最不能忘懷的是什麼?
我會說,是對主權、生命、尊嚴的捍衛。江澤民主席在與柯林頓通話時堅定地說:「我們是一個有 12 億人民的國家,每一個中國人的生命都是極其珍貴的。這是中國政府必須維護的最根本的人權。」這句話擲地有聲,震動了美國人。美國政府不得不重視,美國媒體不得不收斂。
我會說,是中國人民的愛國熱情。中國人民在「炸館事件」後所表現出來的愛國主義熱情震撼了美國一些人,使他們看到了中國人民的力量,產生了敬畏之心。有祖國和人民做強大後盾,我們外交官在前方就更能挺起腰杆,有所作為。在關鍵時刻,外交官需要有勇有謀,敢於鬥爭、善於鬥爭,為祖國和人民爭一分利,贏得尊嚴、贏得朋友。
我會說,公道自在人心。極少數美國政客與媒體罔顧事實,缺少良知,但大多數美國民眾對中國是友好的,是講道理、明是非的。數以千計的人來我駐美國使館弔唁邵雲環、許杏虎、朱穎,近 5 000 位美國各界朋友和旅美僑胞、留學生髮來慰問信,一天之內我接到上百個美國朋友打來的電話。
我還會說……
「炸館事件」是美國政府對中國人民欠下的又一筆帳,中國政府和人民是大度的,本著向前看的態度,繼續發展與美國人民的友好合作。我們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有勤勞、勇敢、智慧、團結的十幾億中國各族人民,我們有信心、有能力把祖國建成一個強大國家,也能為逐步建立一個更民主、更合理的國際秩序做出應有貢獻。
延伸閱讀:
十九年前的今天,我親歷中國大使館被炸
5月7日(北京時間5月8日)是中國外交史上、也是中國國際新聞報道史上最黑暗的一天。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國家發射了五枚巡航飛彈(有報道說是3枚–編者),擊中我駐南斯拉夫聯盟大使館,造成嚴重的人員傷亡和物質損失。
文 | 呂岩松
本文轉載自微信公眾號「共青團中央」(ID:gqtzy2014),來源:環球時報《呂岩松:我親歷中國大使館被炸》(駐南斯拉夫特派記者 呂岩松)、微信公眾號「北美留學生日報」(ID:collegedaily),不代表瞭望智庫觀點。
鋼筋水泥的碎塊從我眼前十幾厘米的地方落下,整個使館大樓內一片白光,我意識到,使館大樓被擊中了。
5月7日晚上(北京時間5月8日),北約再次摧毀了南斯拉夫供電系統,貝爾格勒一片漆黑。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只能通過無線電關注勢態發展。大家坐在院子裡,一邊看北約飛機轟炸和南聯盟防空炮火的還擊,一邊討論形勢。我跟大家說,《環球時報》非常關心中國使館工作人員現在的生活和工作,希望寫一篇有關他們的文章。一位年輕的外交官建議說,最好是每人拍一張頭像的照片,然後每人自己寫一段話。我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大家打算明天就開始動手寫。我可以趕在下周一發回《環球時報》,做一個整版。可是(講到這裡,呂岩松泣不成聲),現在這個計劃永遠不會實現了,因為已經有3人犧牲,20多人受傷。
說起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晚上11時半,潘占林大使見天色已晚,而且天氣又變得很涼,就勸大家早點休息,第二天好早點起來工作。於是大家返回了樓上宿舍。沒想到大使的這句話救了我們十幾個人的命,因為北約隨後發射的幾枚戰斧式飛彈正好落在我們剛剛坐過的地方,如果我們晚一步上樓的話,大家肯定就都沒命了。另外,北約對南空襲以來,大家一直警惕性很高,一開始都住在地下室(使館簡陋,沒有防空洞)。但空襲已經持續了40多天後,大家又開始回自己的房間裡休息,當然這也是為了更好地工作。現在看來,如果大家昨晚還是住在地下室的話,也肯定全軍覆沒了,一枚飛彈的落彈點正好是地下室,現在地下室已經被徹底地摧毀了。
大家聽了大使的話,陸續回樓休息。我和夫人小趙剛剛上樓沒有一分鐘,就聽到了一聲巨響。當時屋裡漆黑一片,我們還沒來得及點蠟燭,小趙剛剛走進衛生間洗手,我正好站在衛生間的門外和她說話。我們還沒對那聲巨響有所反應,就看到我前面的屋頂轟然塌落,鋼筋水泥的碎塊從我眼前十幾厘米的地方落下。緊接著,第二次爆炸聲又響起,只見整個使館大樓內一片白光,不是紅光,而是爆炸近在眼前時發出的那隻刺眼的白熾燈一樣的白光。這時我意識到,使館大樓被擊中了。
我們來不及多想,出於一種本能,迅速走到窗前拿起照相機、攝影包和海事衛星電話朝門口沖。這時,住在同一樓道的三個人中有兩個也出來了,大家手拉手,互相攙扶著邁過廢墟。這時門都已經炸掉了,什麼都看不清,滾滾濃煙散著澀澀的苦味,嗆得我們眼睛都睜不開,也喘不過氣來。當時沒有水,也根本找不到毛巾捂嘴,只能用手捏著鼻子往樓下走。可樓梯已經炸毀了,有的樓梯欄杆已經沒了,我們只能拉著從房頂掉下來的、被炮火燒得燙手的鋼筋一步一步往下挪。
圖源:南方日報
大家鎮定之後開始清點人數,發現缺了4個人,一個是新華社記者邵雲環,一個是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和夫人朱穎,還有使館武官任寶凱
來到院子後,我們先看了一下情況,發現整個使館的院子正燃著熊熊大火。使館地下室的車庫裡面有很多戰備儲備汽油,廚房裡還有一些煤氣罐,也在陸續地爆炸。這種情況下,大家根本沒辦法進去救人,但大家誰都不肯走,一定要等到把同志們救出來後一起走。但後來情況實在太糟了,大家只好在濃煙中摸著柵欄繞過彈坑,然後翻出院牆,用手機打電話叫救援人員。
這時候南斯拉夫方面的救援人員也趕到了,當時使館跑出來的人還很少,不到10個人。大家非常焦急地問其他人的情況怎麼樣,好多人沖回院子來回喊。樓上還在繼續著火,大約還有20人被困在裡面沒有出來,大家為此非常緊張。這時從2樓傳出呼救聲,有四五個人在呼救。濃煙嗆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一些人拿著床單和窗簾繩往下爬,有個同志下到一半的時候床單斷了,他從二樓的高處跌下來,造成骨盆破裂,傷勢十分嚴重。有些人在下樓的時候被劃傷或燙傷。
這時,我們又發現5樓還有一些人根本沒辦法下來。轟炸之後,他們沒有忙著自救,而是衝進辦公室,搶救國家財產。由於沒法帶著這些東西下樓,他們寧可呆在樓上等著救援人員來接他們。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雲梯把他們救了下來。從五樓一共救下了三個人。
這時,院子裡的傷員已經很多了,使館一秘曹榮飛和另一名外交官鄭海峰滿面鮮血。其中曹已神志不清,我一見他的面就問:老曹,邵雲環在哪兒?邵雲環是老曹的愛人,也是新華社記者,我們當天下午剛剛一起從另一個被炸城市尼什回來。老曹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邊哭邊說:「我的鞋子呢?我沒有穿鞋,我沒有穿鞋。」情景慘不忍睹。很快救護車把他們都拉到醫院去了。另外,使館辦公室主任劉錦榮受了重傷,一隻胳膊折了,頭部也受了傷。雖然傷勢很嚴重,卻依然守在現場問其他人怎麼樣了,直到大家把他抬到救護車上。還有幾個同志沒有穿鞋,據他們回憶,當時剛剛躺到床上,就聽到一聲巨響,只看窗戶向床上飛來,他們本能地滾向床的另一側,而這時,門和柜子又在飛彈的衝擊波之下從四面壓過來,很多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死裡逃生的。還有幾個受輕傷的,文化參贊劉鑫泉也受了傷。
大家鎮定之後開始清點人數,發現缺了4個人,一個是新華社記者邵雲環,一個是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和夫人朱穎,還有使館武官任寶凱。大家非常焦急地向救援人員指這幾個人的住處,希望能儘快去救他們。但使館內部的煤氣罐和汽油還在不停地爆炸。北約的第二輪轟炸又開始了。距使館不到1000米、位於多瑙河畔的南斯拉夫大旅館被數枚飛彈擊中而徹底毀掉了,另外市區內的總參謀部和內務部也再次被炸。還有其他幾個目標也被炸。這時我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顫抖,四處都在爆炸,大家不知道該逃向哪兒。所以有很多人只好原地臥倒。不過,使館同志還是比較鎮定的,大家始終在一起沒有分散。大使也一直在使館院子旁邊指揮救援。
爆炸後我的第一個感受就是對不起自己的夫人。我們是記者,我們犧牲是職業的需要,但我們不應該把自己的夫人也拉進來
被炸中身亡的新華社女記者邵雲環(左一)、《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和其夫人朱穎(中和右一)
新華社記者邵雲環是第一批被救出來的,她住的房間正好是北約飛彈擊中的地方。據救援人員講,她的床已經被炸飛了,門沒了,牆也沒了。救援人員在二樓找到了邵雲環的屍體,把她綁在擔架上,從二樓慢慢運了下來。她的雙腳光著,頭髮散落在臉上,一隻胳膊顯然是斷了,在空中蕩來蕩去。她應該是在被炸後的第一時間內死亡的人。我一直等著在第一時間內拍她的照片,但當我看到她的屍體時,我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禁不住放聲痛哭。
由於北約總是在一次轟炸之後緊接著再次轟炸同一目標。為了安全起見,救援人員都撤出了使館大樓。許多使館同志心裡非常焦急,不少人在沒有任何儀器和防護措施的情況下要自己衝到樓里救自己的同事。其中一個在使館工作多年的雇員叫布希科,身背一個氧氣罐,爬到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的屋子裡沿著牆壁摸了一圈,但沒摸到人。當時樓里還燃著大火,爆炸聲不斷。我想小許如果地下有知也應該感到欣慰,因為有這麼好的南斯拉夫人為了救他而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
由於北約轟炸太猛,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一些不必要的人員都臨時撤到了附近的一個飯店,其他人員包括大使、參贊李銀堂以及蔣曉軍等同志一直堅守著,死也不願走。他們說,我們還有3個同志不知下落,我們死也不能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幾個小時後,北約的轟炸漸漸向郊外轉移了。南斯拉夫的救援人員又來了。凌晨3點多鐘,終於找到了光明日報記者許杏虎的屍體。小許是我在南斯拉夫最好的同伴,我們兩個一直是在北約轟炸後第一時間內同時到達轟炸現場的人。他比我還小一歲,為人特別厚道。他是家裡的獨生子。他年老的父母至今生活在江蘇農村,靠他姐姐照顧,有時還要靠他接濟,家裡生活很困難。能看得出來,小許死得很痛苦,手還是那種劇烈掙扎的樣子,衣服也都破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小許的夫人朱穎也被找到了,這是個1971年才出生的女孩,特別活潑可愛,我們都把她當小妹妹看待。她死得更慘,從二樓炸到了地下室。爆炸前15分鐘我們還和朱穎在一起談笑,她一直說無論仗打到什麼程度,只要記者站需要她,她一定不會離開的,她會一直陪著許杏虎。而且還說,他們打算這次回國休假時生一個孩子。她的確幫了小許很多忙,發電子郵件,開車,上街洗照片。我的夫人也一樣,北約轟炸以來,許多使館人員的夫人都撤離了,但她們怎麼都不走。
圖源:鐵血社區
昨天爆炸後我的第一個感受就是對不起自己的夫人,小許也對不起他的夫人。我們是記者,犧牲是職業的需要。但我們不應該把自己的夫人也拉進來。我想我們是太自私了,只顧自己的事業。其實我們都知道留下來的危險有多大,戰爭就是戰爭。(本報曾幾次希望採訪呂岩松的夫人趙燕萍,但都被小呂拒絕了,他說,「有的同志已經犧牲了,而我們還好好地活著,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要說就多說說那些死去的人吧。」)
武官任寶凱是最後一個被找到的。大家在醫院裡和樓里各處找了很久,一直沒有找到,可以說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大家不甘心又把南斯拉夫的救援人員找了來,反覆說了半天,援救人員才同意再進樓里尋找。上午8時15分,任武官終於被找到了,他穿著短衣短褲躺在自己的床上。這時距使館遭轟炸已經9個小時了。任武官被抬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但頭部好像受了傷,臉上滿是泥土、鮮血和被嗆時嘔吐出來的白沫。當時,他已完全失去了知覺,只有一些呼吸。但醫生表示,有希望把他救活。
當使館還在坍塌、煤氣還泄漏、情況還很危險的時候,張宏天、胡鐵、李憲增、朱瞻宇、朱樹海等使館工作人員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進到使館裡面搶救國家財產。陳波、吳旭欣兩位女外交官則非常盡職盡責,以女性特有的細心默默收拾著破碎的家園。
北約的這次轟炸是有目的、故意的。他們蓄意用五枚戰斧式巡航飛彈從不同的角度轟炸中國大使館,想把生活在這裡的所有人置於死地
目前,幾個受輕傷的已經脫離了危險,邵雲環的丈夫曹榮飛傷勢很重,但已沒有生命危險。他現在雙眼看不見,但神志已經清醒。他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就問:邵雲環在哪兒?大家都不敢告訴他真相,只是說邵雲環受了點輕傷。但他已經開始懷疑了,「為什麼她受了一點輕傷就不來看我?」現在大家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對他說了。
辦公室主任劉錦榮的傷勢也比較重,他以前在伊拉克時有過戰爭經驗,戰爭爆發以來,他一直安慰大家,給大家無微不致的照顧。昨天我和小許、邵雲環去尼什採訪,他怕我們路上沒汽油,特地拿了一桶油放在我的車上。要知道,戰爭時期的汽油是多麼的珍貴啊。回來後他還埋怨我們沒有再多帶一些油。他還特別關心我們的工作,一再叮囑我們注意安全,就像一個厚道的老大哥一樣。他是上海人,在東北插過隊。現在他還在醫院治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北約的這次轟炸完全不是誤擊。而是有目的、故意的。他們蓄意用五枚戰斧式巡航飛彈從不同的角度轟炸中國大使館,想徹底摧毀這座大樓,把生活在這裡的所有人置於死地。他們的情報很準確,知道大使官邸在什麼地方。有一枚飛彈是投向大使官邸的。他們是經過精心策劃的,這很明顯。首先,使館的位置非常空曠,旁邊沒有任何軍事目標。如果說是誤擊的話,五枚飛彈從不同方向擊來,其中兩枚是從使館的兩個角切入的,還有一枚是直接從五樓打進地下室的,也許他們知道使館的人平時總在地下室里躲藏。還有一枚是打向大使官邸的,現在官邸已被炸毀,好在大使倖免於難。還有一枚是從邵雲環家那邊打過來的。彈坑直徑達10米,有2米多深。
我們想跟國內的同胞說,北約完全不是誤擊,你們千萬不能相信他們,要記住我們同胞的血和淚,他們是有意在屠殺我們,摧殘我們。昨天南斯拉夫外長約萬諾維奇和塞爾維亞政府總理馬里亞諾維奇以及其他南斯拉夫的高級官員,在中國使館被炸後都迅速趕到了現場,對中國使館被炸表示同情和慰問並譴責北約的暴行。外長約萬諾維奇說:今晚,北約對另一個國家開戰了。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應當正確理解他的這句話,也許他有他的想法和角度,但我覺得他這句話是正確的,因為從國際法上講,一個國家駐外使館的樓盤院落都是該國領土。北約此次轟炸的,其實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炸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同胞。
炸毀前的大使館
當地的華人表現出了極大的愛國熱情,他們捐錢捐物,他們是有骨氣的中國人
9日下午,上百名華人舉著巨幅的中國國旗和「血債要用血來還」等標語在貝爾格勒舉行示威遊行。他們的許多標語寫得很有水平。我覺得國內一些人對在外經商的華人的一些偏見應該通過這一事件有所糾正。他們的良知與愛國熱情令人感動。數千名南斯拉夫人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為他們鼓掌、助威,許多路過的汽車紛紛鳴笛以示聲援。
一個叫付明的北京世界貿易中心的工作人員一直在使館幫忙,做一切他能做的事。他還買了一大包衣服給大家換洗。我想說,他只是眾多華人中的代表,我們大家平時也許對華人有偏見,但我想這次我們應該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他們的錢來得很不容易,但今天他們不少人掏出大把的美元、馬克給我們。雖然我們不會收,但他們在關鍵時刻所表現出來的同胞之情令我們感動。
被炸當晚在中國使館的30名外交人員和記者目前共有三人犧牲,20多人受傷,其中兩人重傷。傷者目前正在貝爾格勒醫院接受救治。據悉,中國已派一架專機前往南斯拉夫進行救援。
5月9日,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的國旗依舊在廢墟上飄揚,在藍天下,在烈火與濃煙的襯托下,五星紅旗顯得十分的悲壯,十分的醒目。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痛定思痛知恥後勇,前人的犧牲換來了青年的覺醒,喚醒了少年們的「為中華崛起而讀書」,喚醒了全中國人骨子中的血性和拼勁。
我們放棄了曾經租借科技的思路,轉而發展自身的高新科技裝備。從那時起,我們就已追求世界前列軍事實力為目標。
幾次恥辱後,我們開始了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換裝。國產殲10/殲11全面裝備,殲31橫空出世,殲20和運20都已經開始服役。
我們的發展與技術能力令人矚目,從超遠程常規彈道飛彈至「第五代戰鬥機」。
去年中國首艘055型大型飛彈驅逐艦下水,這種能力會讓任何北約海軍停下來思量一下。
我國第一艘國產航母下水
正在建造的第二艘國產航母,將完善其軍事指揮架構,由真正的聯合總部去統籌各個部門。在火炮、空中防衛、地面作戰等方面,中國均有一些武器超越美軍在這些領域的有效配置。在一些領域我們甚至還可以向西方國家出口武器。
如今的我們已經不會在懼怕任何威脅,如今的中國不會徒生事端,但事兒來了也不會怕事。
無論是打軍備戰還是打貿易戰,中國的一舉一動都經受著世界的注視。因為中國已經「兔子」成長為一頭猛虎,我們早已不同以往。
此前,美國總統特朗普再度挑釁,轟轟烈烈的要與中國來一場貿易戰。
對於這樣的「無理取鬧」,我們不再忍氣吞聲,而是強硬回應。
「中方不想跟任何人打貿易戰,但如果有人非逼迫我們打,我們一不會怕,二不會躲。」
前幾天,美方更是提出了極其無理的貿易戰條件:中國必須在截止至2020年的2年內,減少對美國的2000億貿易逆差!除此之外,中國必須停止「中國製造2025計劃」,如果不從,那將立刻採取關稅制裁手段。
網友看過這份條約則表示:「這種條約應該起碼帶著三個航母編隊和一百顆核彈過來才能拿出來吧?」
特朗普曾經說,貿易戰”是好事”、”很容易贏”。但是,許多經濟學家、貿易問題專家並不同意這種說法。
「中方堅定的態度,讓美方一再確認了中國絕不拿核心利益做交易的決心,中國是壓不垮的!」
曾經有人問過,如果現在美國再重演一次南斯拉夫大使館轟炸,這次我們的反應會是如何?
答案是:假設不成立,因為他們不敢了。
我們並非生活在一個和平的時代
而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
此前被痛擊才知
「少年當為中華崛起而讀書」
而如今國富力強
我們更當居安思危
不要等下一次巴掌打到臉上了
我們才想起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