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福●專訪
反對黨常會挑戰他們認爲最弱的執政黨候選人,我認爲讓完全沒有參選經驗的人去攻打反對黨拿下的選區,本身就是差勁的戰略。再說,這麽做是要向選民傳達什麽信息呢?是要說我們不願意把選區贏回來嗎?
——張有福談欣然答應代表行動黨出征榜鵝東區的原因
去年12月,人民行動黨公布榜鵝東區議員張有福(63歲)患肝炎入院動手術,並請八周病假休養,一些人透過社交媒體指責他帶病參加前年大選,是種不透明也不負責任的行爲。
“我在三四年前的一次例常體檢中,被診斷患上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Non-alcoholic Steatohepatitis)。它其實是種慢性疾病,平時完全沒有症狀,我可以如常生活,也可以安然完成這個任期。只不過在衡量各種選項後,我覺得應該遵從醫生的建議,盡快換肝,一勞永逸。”
張有福平心靜氣地解釋,紅潤的臉色凸顯他身體恢複的情況良好。
他表示從沒刻意隱瞞病情,“手術前,就連反對黨議員也會不時上前詢問病況”,更別說是總會在複診時碰見不少居民了。
據他分析,許多人之所以反應激烈,是因爲他們以爲換肝是項很大型的手術,但事實不然,手術對捐肝人的影響更是微乎其微。“醫生建議我換肝時,我也嚇了一跳,連忙問他動過多少次換肝手術,醫生竟然告訴我,少說也有200次。”
這是張有福手術後首次接受曆時較長的媒體專訪,在近兩小時的訪談中,他先是嚴肅地說明康複情況,隨後就不失幽默本色,屢次開懷大笑。
手術後第27天開工
這名新航工程(SIA Engineering)的顧問盡管請了八周病假,手術後在家修養不久就開始覺得悶,並且在手術後第27天就回到辦公室上班。他隨後成功說服醫生同意讓他在“後果自負”的情況下,在1月底回到選區執行職務。2月初,他還回到國會議事廳。
由于接見選民時要接觸許多人,最容易受感染,那是張有福最難過的一關,但他在2月27日當晚,也跨出了這艱難的一步。
現在的張有福只需要定時接受體檢、注重飲食和運動。手術後瘦了六公斤的他說,醫生要他進一步甩掉兩公斤肉,達到理想體重,他卻要求醫生“高擡貴手”。
“連兩公斤都甩掉了,我還有什麽努力的目標?哈哈。”
張有福是行動黨最資深的後座議員。工人黨非選區議員貝理安本月初在國會上詢問工人黨何時做出關于投票並非秘密的言論後,張有福在行動黨網站撰文教“曆史課”。
他當時指出,1976年,時任工人黨秘書長惹耶勒南曾致函建國總理李光耀,要求他發表聲明,確認投票是秘密的,而工人黨也曾發動國會休會動議,指因爲選票存根記有選民編號,人們對投選反對黨有所畏懼。
談到適時“授課”、彰顯“體制記憶”,會不會是他接下來的定位,張有福急忙否認有這樣的意圖。
“新議員幹勁十足、聰明伶俐,但當中不少人總會問過去已經有人向國會詢問過的問題;更讓人失望的是,他們獲得了跟過去一樣的回應。我絕對不是要潑大家冷水,只是稍作提醒。”
深耕基層才是了解居民不二法門
當選榜鵝東區議員之前,張有福是如切區議員,義順集選區議員黃國光當時曾前往實習。眼見黃國光這名非政府組織關愛動物研究協會的執行理事長,熱衷照顧動物福利,張有福提醒他不好讓人留下只注重動物福利的既定印象,應廣泛留意各種課題。
今天,黃國光已經是個針對各種課題積極發言的後座議員,國會在爲一些“冷僻”的法案進行二讀時,他甚至是唯一發問的人。對此,張有福笑說:“不論好壞,我都應對此負一定責任。”
本月中,有至少13名行動黨議員發現身份被人冒用來設立假的面簿賬號,張有福是其中一人。他說,與議員過去因爲征地必須重新安置居民,結果遭居民丟擲石頭等情況不同,議員現在面對社交媒體上卑劣的行爲,包括種種騙局和假新聞。
“社交媒體只是把觸角伸向居民的一個途徑,如果居民沒同議員接觸過,就容易受社交媒體的言論影響,形成對議員的既定印象。可是居民若接觸過議員,就不容易被左右,深耕基層、走訪居民因此是接觸他們的不二法門……我不知道爲什麽大家把新媒體稱爲社交媒體(social media),對我而言,它應該是反社交媒體(anti-social media)才對。”
取名“有福” 原來是“福將”
曾祖父爲他取名“張有福”,他以爲“福”字的意思就是富有,豈料他沒成爲大富翁,倒是成了多次代表人民行動黨出征,並且屢戰屢勝的“福將”。
榜鵝東區議員張有福是後座議員中罕見的“七朝元老”,他1988年當選三巴旺集選區議員,隨後曾是友諾士集選區、白沙集選區、白沙—榜鵝集選區和如切區議員。
特別是在2011年和2015年舉行的兩屆大選中,他都是“臨危受命”,結果以稍微超過一半的得票險勝。
“超過50%的得票率就是勝出了,無需介懷51%和90%的差別。當有人笑我,怎麽只有51%的得票率,言行舉止卻有如得到90%的得票率,我總會笑著回答:在好多國家,53%就是壓倒性勝利了。”
七任期“超出平均”
據張有福分析,議員平均任期是三任,那他已“超出平均了”,他常說會把每個任期都視爲最後一個,這樣才有辦事的急迫感。動完手術後,好多人問他還會不會參選,甚至是請纓調往阿裕尼集選區,他回答:“再說吧,我不想居民以爲我才做一任,就把他們棄之不顧。
“我每次參選,都跟妻子說那將是我的最後一個任期,去年被調往榜鵝東區這個原本由反對黨拿下的單選區時,她反而不再問我。我問她怎麽不再追問,她回說:反正你還是會說那將是最後任期。哈哈。”
張有福形容自己是名“reluctant politician”(非自願的從政者),他是因爲活躍于工會事務而被“相中”的。
第一次到行動黨總部“喝茶”,他還以爲是該黨要他就工運事宜提出反饋,等到他知道該黨是在面試新人時,他因當時有機會到歐洲工作,刻意處處跟面試者“唱反調”。沒想到這麽做反而讓他受賞識,他最後經不起“能爲一代人改變體制”的誘惑,穿上白色衣褲出征。
“顯出真我、誠懇最重要,就讓公衆自己去形成他們對我們的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