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流,一個陌生的男人擡起我,把我放到一個洗衣機包裝箱裏,裏面還有另一個女孩,然後那個男人蓋上了蓋子。
當時我只有13歲,我的母親告訴我,她之所以讓我偷渡到英國,是不想讓我走上賣身的道路。
在那之前的幾年裏,我被強迫參加了維拉·茲拉特科夫的“妓女培訓班”,那個女人訓練我和我的表姐妹們如何取悅男人,目的是讓我們去賣身賺錢。
我是一個吉普賽女孩,出生在斯洛伐克羅曼尼貧民區,當我長到13歲時,我被告知自己的身體就是我擁有的一切,將來有一天我可以通過出賣自己的身體爲媽媽賺到很多錢。
媽媽告訴我,她一直在等待我可以賣身的一天,但是,當我13歲時,她改變了主意。
我被裝在洗衣機包裝箱裏偷渡到國外,我以爲自己所有的夢想都會實現,當我呼吸到新鮮的英國空氣時,我完全不知道在富麗堂皇的新家園中會有怎樣的恐怖經曆等待著我。
斯洛伐克吉普賽人棲身的貧民窟
我父親的“生日禮物”
我的母親倫卡·茲拉特科夫只比我大十幾歲,她13歲時被人買走送給了弗朗茲·沃爾克,作爲慶賀他23歲生日的禮物。
沒錯,弗朗茲·沃爾克就是我的父親,直到今天,他依然堅持說在和我母親發生關系時並不知道她的真實年齡。他現在住在德國,和五個不同的女人生了五個孩子。
我不得不承認,我母親長得很漂亮,她有著一頭光滑的長發和像奶油一樣的棕色眼睛,再配上珊瑚色的唇膏和招牌假笑,還有那有點叛逆的表情,對男人十分有殺傷力。但美麗的外表下面,她卻經常凶得像個女妖。
“她會打我,還會沖我放狠話。比如有一天她說要把我嘴裏的舌頭割掉,還說她真應該在我成形之前就把我從她的子宮裏打掉。”
我媽媽11歲時,就被外祖母逼著去賣身了。到12歲,她已經和這個地區一半的男人上過床。在我12歲生日那天,她對我說:“你應該感激我,至少我白養你的時間要比你外祖母白養我的時間長。”
那天我嚇壞了,睡覺之前我把自己的指甲修剪得很尖銳,以防止母親萬一喝醉了把我送給戀童癖者,當然前提是那人得付足價錢。
幸運的是,母親最終沒有這麽做,也許是因爲我在“妓女培訓班”的表現一向很差。
母親要送我去英國
我的母親曾經是,現在仍然是到處賣身的妓女,她的胸罩裏藏著小刀,身上有流産的疤痕。
我用了好幾年時間才明白她的真實身份——一個受虐待、有創傷的女孩。
我當時認爲,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但是,在我13歲那年,她說出了我有生以來聽到過的最動聽的一句話:“我要送你去英國!”
我當時半天沒說出話來。
母親對我說:“我希望你學會閱讀和寫作,將來用知識賺錢,回來給我買房子。”
她沒告訴我她要怎麽送我去英國,也沒說要給我路費。但我後來發現她滿身瘀傷,身體虛弱,才知道她爲了送我去英國,和那麽多男人睡過。
被塞進洗衣機包裝箱
在媽媽說要送我去英國兩個月後,她把我塞到了一輛沒有窗的面包車裏,車上有一個邋遢的司機,還有另外三個孩子。“你要好好的。”母親對我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藏人的洗衣機包裝箱
我被擡進一個空曠的房間,感到很驚慌,我討厭狹窄的空間。有一個叫弗拉斯塔的女孩被放倒在我身旁,我們嘗試手拉手,但最終只是互相觸碰到了手指。
幾分鍾後,門關上了,我們被吊到了空中。
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豪華”的新家
最終,我們到達了英國。
精疲力盡的我們被趕出了集裝箱,換上幹淨的新衣服,藏在另一輛面包車的車廂裏。車子把我們帶去了南希爾茲的一處公寓樓。
公寓漂亮的玻璃窗在我眼中就是奢侈的代名詞。
我們在這個海濱小鎮呆的時間並不長,但我在那裏學會了閱讀和寫作,一個冒牌的“嬸嬸”和我們一起生活,她是當地人。雖然我尚未成年,她還是送我去當地住戶家裏做一些清潔工作。
最終,我和其他人分道揚镳。我被帶到了南約克郡,在那裏,我受邀穿著閃閃發光的衣服在一群亢奮的肥膩男人面前跳舞。
我一直是家裏舞跳得最好的。
但是和在家裏跳舞不同的是,這些男人的爪子會伸向我的身體,他們渴望的不僅僅是舞蹈。
正是在南約克郡,我開始用僞造的身份證上學,在學校裏我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校園欺淩和種族歧視。
在移居萊斯特之後,我參加了GCSE(普通中等教育證書)考試,並且拿到了紡織學科目的證書。那以後我又搬到了西米德蘭茲郡,並且獲得了讀大學的機會。
被六個人輪奸
在開始讀大學之前,我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天晚上,我走到出租車站想打車,結果被6名男子圍住,他們叫我埃斯梅拉達,那是法國文學名著《巴黎聖母院》中的女主角——一個吉普賽姑娘。我被那6個人輪奸了。
他們凶狠地抓著我的頭發往上提,我整個身體都離地了,當他們終于離開時,我已經不省人事了。
幸運的是,兩名婦女發現了我,並且將我送進了醫院。
殘酷的遭遇可能會讓我憧憬的英國生活變成一場噩夢,因爲我的身份背景,我也沒法指望警察的調查能夠還我一個公道。
接下來的幾個月對我來說尤其艱難,我的情緒低落到極點,開始暴飲暴食。在我看來,變得越胖就會越安全。幸運的是,我最終走了出來。
我進入大學開始學習,通過了每年的考試,最終獲得了學位。
我體會到了知識給我帶來的力量,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成就。
受過良好教育的吉普賽人
今天的我熱愛英國,喜歡野餐、讀書、參觀城堡、在大自然裏拍照,我交往的都是一些最純良的人。
回首過去,如果我沒有偷渡來到英國,而是留在我的出生地,可能已經有6個孩子了。
而現在,我住在英國中部地區,處在二十郎當歲的年紀,沒有孩子,單身,這一切真的很幸福。
我是個作家,同時也沒有丟棄清潔工和舞蹈演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