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我抵達斯德哥爾摩,作爲一名交換生就讀于瑞典皇家理工KTH。
2020年3月23日,我搭乘國航,逃難回國。
我見證了瑞典疫情從1例增長到2046例。
1月31日第1例
1月31日,瑞典確診首例新冠肺炎。
一位旅客從中國返回瑞典後,主動居家隔離和就診,這例輸入病例並未引起疫情擴散。當時,瑞典政府沒有針對新冠病毒疫情頒布應對措施,只要求從中國返回的旅客居家隔離兩周。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瑞典的公共衛生部門,俨然忘記了疫情的存在。閱讀瑞典媒體,每天都在關注遙遠的中國在如何應對疫情。我認爲,這或許爲瑞典後續的防疫埋下了禍根。


雪後校園
3月4日瑞典失控
3月4日,瑞典的確診人數陡增,確診數隔天就翻倍,52,94,137,161……
我開始擔心疫情的發展。
同學之間相互打趣說:“這確診數規律得可以建立預測模型了”。父母繼續囑咐我買口罩,但我相信公共衛生署的評級:官方將傳播風險從低調至中,並宣稱“新冠病毒對瑞典並不構成威脅”。
病毒似乎不會影響我的日常生活。但一方面,耐不住父母的催促,另一發面,目睹了口罩在國內防疫中的應用,我在國內學姐的幫助下,網購了50片一次性外科口罩。
隨著確診數陡增,我和同學們越來越擔憂,但我並不打算立刻回國,想再觀望一周,不到萬不得已不想放棄珍貴的學習機會。父母由催買口罩變成催回國,他們覺得瑞典傳染病專家安德森(Anders Tegnell)對新冠病毒的了解,還不如中國的普通民衆。
3月11日,考試周結束,作爲交換生的我們與國內老師們連線討論是否該放棄交換回國,結果,可愛的老師們一致拍板:“回,馬上回!你們回來是幫政府抗疫,留在那是添亂。”
當晚,我們幾個交換生買到了低價的3月23日國航直飛北京的機票。
斯京街拍
瑞典政府錯開感染高峰、避免醫療系統崩潰的策略,是國情決定的,可以理解。可我推斷,放棄檢測輕症後,疫情不會好轉,一人病倒,傳染全家。
瑞典政府最初不贊成停課停航,“社會暫停的危害比新冠所帶來的危害更大”;現在,隨著歐盟其它成員國實施邊境封鎖,瑞典不得不宣布嚴控邊境。18日,瑞典政府宣布關停中學和大學教育,23日,關閉阿蘭達機場除T5航站樓外其他區域。各企業也號召員工在家辦公。
然而,這些決策已經遲了。
“斯京飛國內信息共享群”兩日就加滿500人;國航的機票從三千多人民幣暴漲至一萬多,瑞典克朗對人民幣的彙率也暴跌至0.68,超市內的“衛生紙“也開始被搶購。
3月23日回到祖國
9小時的平穩飛行,通過體溫檢測和海關,在天津濱海機場,我回到祖國的懷抱。
返航時,我在客艙中忍受著口罩帶勒在耳朵上的疼痛和N95口罩的窒息感。我不禁想到醫務工作者們的艱辛——每天冒著健康風險和身體的疼痛,奮戰在一線。同樣艱苦的,還有那些兢兢業業,無懼無畏的基層人員。
我感到僥幸:
在過去半個月裏,國航的航班除16日和23日的CA912外,其余航班全部因故取消。其他航空公司如芬蘭航空和俄航等,也陸續取消航班或不符合入境條件,國際航線每日都在減少。
我在航班會不會被取消的惶恐中煎熬了兩周。雖然我們幾個趕上了末班車,令人難受的是,有些同胞因爲不可控的因素,將不得不留在斯京面對沒有馳援的疫情。
機場工作人員
紙上的童話
就像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說的:“歐盟的團結是寫在紙上的童話”——德無德,法無法,抗疫之初,意大利口罩被截無人施救。
在中國果斷封城,傾舉國之力,力挽狂瀾之際,歐盟內部互相扯皮和各自盤算,在醫療資源短缺的將來,情況恐怕只會更糟。誰能想到,最先援助意大利的竟是中國和俄羅斯。
我一直認爲一個國家的政府機構和人民要區分開看。
瑞典媒體辱華和枉顧現實,是事實;但我接觸到的普通瑞典人,待人熱情平等,不像“燈塔國”,防疫開天窗後拿華裔做替罪羊。瑞典人面對疫情也並非無動于衷,只是國情如此罷了。一百年的和平發展,使它在面臨危機時措手不及。
瑞典政府應對疫情,先是無爲而治,後來“鴕鳥政策”,現在,聽說要建野戰醫院和方艙了,算是開始抗疫。雖然瑞典政府懈怠此次疫情,未能預警民衆,也不采納民衆的聯署建議,丟失了防疫的時機,但衷心希望瑞典人民能平安度過這次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