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的蔔拉欣(Brahim Casseem)和29歲的妻子娘Dilka Dilukshi戴著口罩體驗乘坐本地地鐵。(Brahim Casseem)
作者 侯佩瑜
度蜜月本是甜蜜又幸福的事情,然而這對來自斯裏蘭卡的新婚夫婦因在不對的時間出國度蜜月,蜜月旅行差點變成了露宿街頭的“流浪漢之旅”。
30歲的蔔拉欣(音譯,Brahim Casseem)和29歲的妻子娘Dilka Dilukshi在3月11日飛抵新加坡展開兩周的蜜月之旅。
當時,新加坡的2019冠狀病毒疾病(冠病19)病例總數還不到200個。
蔔拉欣接受《亞洲新聞台》訪問時說:“本來打算去印度尼西亞,後來覺得新加坡會更好一些,因爲不需要旅遊簽證。”
這對夫婦當時知道冠病在中國境內傳播,然而這也是他們對冠病僅有的了解。
蔔拉欣說:“我們知道出現了冠病,但我們沒想到它會變得這麽嚴重。當時在斯裏蘭卡沒有關于這個病毒的任何新聞,我們只聽到斯裏蘭卡有一起中國婦女的境外輸入病例。”
于是夫妻倆存了8萬斯裏蘭卡盧比(約611新元)購買了往返機票,並另外准備了大約1千新元的旅費,就踏上這段畢生難忘的蜜月旅行。
飛抵新加坡後,夫妻倆才意識到事情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麽美好。
他們入住本地一家酒店後,遇到一名斯裏蘭卡籍男子,對方建議他們考慮在疫情期間盡量少外出,不可走遠,周末也不可外出。
蔔拉欣說:“我們身在外國誰也不認識……因爲他是斯裏蘭卡人,所以他說什麽,我們也就聽了。我們覺得很失望,但是爲了不想染病,只好照做,沒有其他辦法。”
然而,就在他們待了兩星期,准備回國的幾天前,斯裏蘭卡竟然宣布實施封國措施,夫妻倆的回程班機就這樣被突然取消了。
夫妻倆當時還保持樂觀,因爲身上還有剩余的錢,而且他們還有大約380新元(約5萬斯裏蘭卡盧比)的儲蓄。
蔔拉欣說: “我們以爲一個月內,斯裏蘭卡就會恢複,機場會開放,一切正常,就可以離開了。”
日複一日,夫妻倆開始意識到可能會滯留在獅城更長的時間。于是,他們向多個斯裏蘭卡機構求助。同時,夫妻倆遠在斯裏蘭卡的家人也越來越擔心他們的情況,卻愛莫能助。
蔔拉欣說:“我父親因爲封國也停止了工作,他也幫不上忙。”
蔔拉欣的父親在斯裏蘭卡當一名音樂人爲生。 夫妻倆身上最終只剩20新元,再也付不起酒店房租。
蔔拉欣說:“我們沒錢付房租就必須搬走,他(酒店老板)確實沒有義務幫我們,但我們以爲出于人性(他會這麽做)……畢竟沒有航班回國,(我們以爲)
每個人都明白這一點。” 就在他們退了房,帶著行李坐在停車場准備露宿街頭之際,本地非官方組織Project Providence得知兩人情況後,派人來接他們。
Project Providence是在冠病疫情暴發後,在4月7日由民間發起的組織,主要協助住在宿舍外和建築工地臨時住所的客工,但該組織也向本地的其他外國人伸出援手。
Project Providence回複《亞洲新聞台》詢問時表示,他們的義工們堅信,應該在新加坡的“客人”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這是我們作爲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的核心,也是我們一直珍視的甘榜精神。”
“我們可以理解,在冠病期間,如果沒有強大的社區支持或足夠的財政資源,受困在外國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
Project Providence是在非政府組織Homeless Hearts of Singapore轉介下獲知兩人情況,安排夫妻倆先到他們的合作夥伴——小印度的一家酒店留宿一夜,並爲他們提供餐飲。
蔔拉欣說: “對我們而言,這真的是奇迹。我們原本已經打算露宿街頭了,現在卻有人願意來幫助我們。”
隔天,兩人在斯裏蘭卡最高專員公署的協助下轉移到克拉碼頭的一家酒店。 兩人後來搬到芽籠的廉價酒店Hotel 81,等待回國航班的開通。
滯留獅城期間,夫妻倆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蔔拉欣大部分時間都在彈吉他,而妻子則忙于在面簿群組上學習烹饪。
蔔拉欣說: “有時我們會感到無聊,但別無選擇。
有時我們會後悔在冠病期間來了新加坡。
不過,也許這是必須發生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它。爲已經發生的事而煩惱是沒有意義的。”
夫妻倆一直與Project Providence的義工保持聯系,蔔拉欣稱義工們爲“天使”。上周,義工們還給他的妻子送了一個蛋糕,爲她慶祝29歲生日。
蔔拉欣說:“這是無價的,我過去常說他們是天堂派下凡間的天使。他們其實沒有義務去幫助我們……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比我們想像的要多,比我們預期的要多。”
因爲疫情受到控制,斯裏蘭卡從5月11日起部分重新開放,結束爲期52天的封鎖。(法新社)
夫妻倆滯留獅城的兩個多月內,曾一度看到過一絲絲曙光。
5月初,他們被告知有回國的航班,結果卻在出發當天被取消。
蔔拉欣說: “我們計劃好一切。回到斯裏蘭卡後會怎樣,我們會做什麽?然後要去哪裏?(當我們被告知航班取消時)
我們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從那以後,我們就不抱太大希望了。”
樟宜機場。(海峽時報)
今天,兩人又被告知可以搭乘飛機回國了。不過,因爲先前有過班機臨時取消的經驗,蔔拉欣說: “只有搭上飛機,順利降落在斯裏蘭卡,才會大事慶祝!我告訴我的朋友,我一下飛機,就會開心地在地上打滾。”
蔔拉欣說,買機票的錢是由本地的斯裏蘭卡社群以及妻子在斯裏蘭卡的朋友們籌集的。
當被問及兩人受困本地時,對家鄉最大的思念是什麽,蔔拉欣只有一個簡短的答案: “自由。”
紅螞蟻目前還找不到兩人是否已順利搭上回國飛機的相關消息,無論如何,希望他們一路順風,把這難忘的蜜月之旅永遠珍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