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歲的利安娜·帕特曼-托馬斯住在美國大選“搖擺州”之一的艾奧瓦州。今年以前的人生裏,她對投票從不上心,屬于民調機構所稱的“鮮少投票族”。
然而,10月的一天,帕特曼-托馬斯現身投票點提前投票。她說,這一次自己的“投票感迫切”,因爲“想成爲解決方案的一部分”。
今年是美國大選年。新冠疫情政治化、種族歧視系統化、黨派政治兩極化這三大美國政治社會新老問題纏繞交織,爲大選塗上難以拭去的底色。
“疫情到底多嚴重,難道我們無權知曉”
“我們在一條非常艱難的軌道上……方向錯誤。”白宮冠狀病毒應對工作組成員、被輿論稱爲美國“抗疫隊長”的安東尼·福奇幾天前憂心慨歎。
美國新冠疫情持續肆虐,多州病例呈現“無休止激增”態勢。截至10月31日,美國累計新冠確診病例數逾910萬,累計超23萬人死亡,均爲全球最高。
作爲全球經濟和科技實力最強、醫療資源最豐富的國家,美國何以淪爲全球疫情重災區?
答案或許能從美國抗疫“時間軸”裏找到線索:一些政客漠視民衆生命權和健康權,優先考慮選舉政治和資本利益,忽視第一時間收到的疫情預警,贻誤遏制病毒傳播的黃金期;隨著疫情加重,他們不關注加強防疫,反而一再將疫情政治化,頻頻“甩鍋”;疫情尚未得到有效控制時,他們又出于政治經濟利益考量,無視科學建議和專家警告,放松防疫措施,導致疫情凶猛反撲……
今年大選有大量美國選民提前現身投票點或選擇郵寄投票,一大原因就是擔心11月3日選舉日當天選民“紮堆”投票可能加大病毒感染風險。
塔尼娅·沃伊恰克來自另一“搖擺州”俄亥俄州,是共和黨鐵杆擁趸,但這次因政府抗疫表現憤怒不已。她說,一些政客“戴口罩有一搭沒一搭,反複淡化疫情嚴重程度,沒有一點政治人物該有的樣子”。
這場飽受政治操弄的公共衛生危機中,不少老年人和兒童淪爲犧牲品。養老院成爲美國新冠感染率和死亡率最高場所之一;美國兒科學會和兒童醫院協會近期聯合發布的報告顯示,疫情暴發以來,美國近80萬兒童確診感染。
面對疫情悲劇,66歲的家具銷售員比爾·貝韋茨憤懑發問:“疫情到底多嚴重,難道我們無權知曉?!”
“每一天都像一道新傷口”
大選在即,賓夕法尼亞州費城傳出的槍聲再次引發抗議和騷亂,讓美國社會種族歧視的頑疾無處遁形。
幾天前,兩名警員與被指手持刀具的非洲裔男子沃爾特·華萊士當街對峙,將他射殺。死者家人說,華萊士有精神疾病,事發時家人撥打911電話,意在尋求醫療急救而不是警方幹預。
從瀕死哀求“無法呼吸”的喬治·弗洛伊德,到被白人警察槍擊後癱瘓的雅各布·布萊克,再到華萊士當街遭射殺……他們的不幸既是美國長期系統性種族歧視的結果,也是疫情下美國少數族裔苦難加劇的縮影。
數據顯示,超過四分之一美國非洲裔家庭淨資産爲零或負數;非洲裔在教育、工作中遭受普遍的歧視和欺淩。由于大量非洲裔和拉丁裔美國人從事更易感染病毒的工作,且難以獲得高質量醫療服務,他們的新冠感染率和死亡率均高于白人……
英國《金融時報》感歎:“沒有什麽比疫情下的生與死更能體現美國人的膚色差異。”
對密歇根州非洲裔男子奧馬裏·巴克斯代爾而言,“每一天都像一道新的傷口”。他的妹妹拉妮卡3月底感染新冠去世,幾個星期後,他開始自發組織志願者隊伍,遊說選民重視種族歧視問題。
“多年來,我們一直說我們已經(在反種族歧視道路上)走了多遠,但如果你看看美國的現狀,我們差不多退回到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巴克斯代爾說,“現在抗議的原因和那時一樣:爲黑人的生命尋求保護、機遇、理解和重視。”
“大選可能成爲極端分子的觸發器”
前探員湯姆·奧康納10月爲美國聯邦調查局新人上課時,專門提醒學員留意選舉前後美國國內極端分子制造襲擊的威脅。按他的說法,大選可能成爲極端分子的“觸發器”。
奧康納的擔心源自政治極化撕裂美國社會,程度之嚴重前所未見。
民主、共和兩黨近年就各自立場針鋒相對的情況愈演愈烈。疫情背景下,這種精英層面的極化政治加速向社會層面傳導,加劇輿論和部分民衆行爲的極化。右翼民兵團體“金剛狼守望者”不久前密謀綁架兩名民主黨籍州長,即爲政治極化撕裂美國社會的又一例證。
美國國土安全部10月初發布報告指出,據信爲美國國內極端分子制造的暴力事件去年導致48人死亡,比1995年以來的任何一年都多。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數據顯示,今年前8個月,美國國內極端分子密謀和制造61起襲擊事件。
“美國的民主制度病了,它的免疫系統處于生命維持狀態。”美國《華盛頓郵報》一篇評論文章指出:“美國是世界上極化最嚴重的國家之一。種族、意識形態、宗教和地理特性相互強化,加劇了黨派分歧,而不是提供替代的聯系。……制度的護欄正被侵蝕。”
選舉塵埃落定後,試圖找尋“解決方案”的帕特曼-托馬斯或許依然會有不少問號:生活何時能徹底擺脫疫情陰霾回歸正常?美國社會是會繼續“撕裂”,還是重歸團結?大選會給出一個結果,卻未必能給出答案。(闫潔)(新華社專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