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有位德高望重的高管,最近被本地網友圍攻:“爲富不仁!”“無情無義!”“一個百萬年薪的人,爲難一個月薪600的!”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搞得新加坡部長尚穆根、投資機構淡馬錫總裁都出來表態
(圖源:CNA)《芭蒂 莉雅妮案:尚穆根說“肯定有什麽不對”,希望人們不要預判案件》
(圖源:海峽時報)《淡馬錫說廖文良對新加坡貢獻很大,不要輕易因爲女傭事件下定論》這位高管的身份還真有些特殊,看看這一長串讓人震撼的頭銜。
廖文良(Liew Mun Leong)
新加坡樟宜機場集團(Changi Airport Group)主席
盛裕集團(Surbana Jurong)主席
新加坡凱德集團(CapitaLand)創始總裁
淡馬錫(Temasek)高級國際商業顧問
他可以說都是在“執掌新加坡國家經濟命脈”的大公司擔任領導。而他究竟做什麽事,讓我們一起看下去家中女傭偷竊案全面翻案,疑似栽贓!
在新加坡很多普通中産家庭都會請外籍女傭幫手,更別說家境更好的人家。那些住在洋房、聯排別墅等更大的房子的家庭,往往還會請兩個女傭一起打理家務事。
(示意圖)一般人可能覺得對于女傭來說,在洋房裏工作怎麽也好過在組屋HDB裏工作。能給廖文良這樣的高管家庭工作,按說應該是待遇優厚、人人羨慕才對。不過這件事看來有錢人家的工作並不好做。
(來源:mothership)廖文良家的女傭芭蒂.莉雅妮(Parti Liyani)在他家幹了8年,對于女傭這份工作來說,算是做得比較久的。在結束雇傭關系之際,她突然被指控偷竊了家裏四名家庭成員,總計價值超過3萬新幣的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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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這個新聞鬧得沸沸揚揚。 一面倒的新聞報道,讓大家都感歎“女傭不好管”,見錢眼開,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當時的新聞報道(圖源:晚報)女傭芭蒂也因爲官司纏身四年,最後因盜竊罪被判了被判監禁26個月。但是最近幾天,案件出現了“大反轉”! 事實上,判決下來之後,芭蒂一直在喊冤,需求幫助。 義工組織和一位名律師決定無償幫她。 近日,法院推翻判決,宣布無罪釋放芭蒂.莉雅妮!
她被偷竊官司纏身四年後終于洗脫罪名。翻案的同時,也把被告廖文良一家人推上風口浪尖!這個判決說明,他們誣陷了這名女傭。還原事情的完整經過讓我們捋一捋時間線,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來自印度尼西亞的芭蒂在2007年3月受雇,開始在樟宜機場集團主席廖文良的家工作。除了廖文良本人,家裏還有另外四名成員:妻子,女兒,兒子以及兒媳。
(廖文良和妻子)工作了8年之後,很突然的,在2016年10月28日,廖文良和家人懷疑芭蒂偷竊,要與她終止合約。芭蒂被命令在兩個小時內收拾行李並離開廖文良的家。 她向廖文良的兒子要了幾個大箱子,把這些年的隨身物品寄回印尼。但是在她還沒有完成封箱時候,中介那邊就通知她時間到了,必須離開廖文良家。
(示意圖)將會由兩名司機幫她封箱寄回東西。
但她離開後,廖文良和家人花了兩個小時檢查兩個箱子,聲稱在裏面發現許多屬于他們的物品,並拍攝約21秒視頻作爲證據。
據說箱子裏面有這些東西:一只廖文良兒子稱價值2萬5000元,但手鏈斷掉的受損Gerald Genta手表。
兩個白色iPhone 4s手機。
男士衣物、廚房用品、餐具、一個黑色Gucci皮夾。
和一個黑色Braun Buffel皮夾。
以上來源:示意圖還有兩個Longchamp包包、一個Prada包包,以及Gucci太陽眼鏡等
2016年12月2日,當芭蒂再次返回新加坡找工作時,在樟宜機場被當場逮捕。
不過後來芭蒂則說,這些是她在征求過廖太太的同意之後,才將一些廖家遺棄的物件收起,並打算帶回印度尼西亞。
2017年8月芭蒂被控四項偷竊罪,並于2018年4月23日開始面對審訊。2019年3月20日被判四項偷竊罪名成立,判監26個月。 法官Olivia Low表示,芭蒂在廖文良家工作多年,廖文良和司機Robin沒有理由要串謀誣告芭蒂。
2018年的新聞報道(圖源:早報)但是就在一年多之後,2020年9月4日,另一名法官陳成安推翻了上述判決,改判芭蒂無罪。反轉的點
在于這幾個關鍵的信息首先陳法官認爲,廖家報警存在“不當意圖”。除了偷竊風波之外,裏面有幾個值得注意的地方。2012年和2013年,芭蒂被派往廖文良兒子的辦公室打掃。 廖文良太太在2016年9月和10月,又再次派芭蒂到廖文良兒子在外的住家打掃。
(圖源:示意圖)根據新加坡的法律,讓女傭打掃自家之外的地方,都是不合法的。人力部規定,雇主不可以非法調派女傭到工作准證列明的住宅地址以外的地點工作。後來,在芭蒂被開除之際,她曾經威脅稱要向人力部投訴,自己曾被要求打掃廖文良兒子的住家和辦公室。這一舉動,顯然激怒了廖家。
(圖源:網絡公民)法官認爲,這是廖家報警的動機。 廖文良一家擔心芭蒂舉報他們,所以“先發制人”。法官表示:
“有理由相信,廖文良知道女傭不滿後,采取先發制人第一步,即突然終止她的雇傭合約,也沒有給她足夠的時間收拾行李,以此希望她沒有時間向人力部投訴。”“當芭蒂表示要投訴後,廖文良隨即報警以確保她不會再回來本地。”
(芭蒂和她的辯護律師)那麽到底女傭有沒有偷竊呢?一系列證據,最後都指向不利于廖家人的方向。
首先,廖文良兒子的指控多次前後對不上。
(圖源:CNA)如Karl Liew指芭蒂偷了他學生時期在英國使用的廚房用品和餐具。律師表示,它們其實是芭蒂在惹蘭安邦和職總超市購買的。針對Karl Liew說他使用過這些物品,律師指他撒謊,因爲部分物品還在包裝內。其次,在所謂的失竊物品當中,有許多是破舊和價值不高的東西。
廖家顯然有很多更值錢的東西。
所有法官有理由相信巴蒂之前的說法,一些物件是她自己購買,另一些是廖家成員丟棄後,從垃圾桶撿回來的。甚至還有一些,不是她自己放進去的。再次,女傭先走一步,把打包好的“贓物”要求“贓物”主人付錢寄回印尼給她,這未免太膽大? 這樣的行爲不符合常理。陳法官基于以上和其他更多的細節和證據,作出了新的判決。
法官陳成安(圖源:新加坡高等法院官網)女傭將要求索賠現在這事還沒完……
洗脫罪名之後,芭蒂的辯護律師阿尼爾表示,他們打算針對芭蒂過去四年損失的收入,向廖家索償。這四年,芭蒂滯留本地,但因爲有官司,無法工作賺取收入。有三年半的時間,她都住在新加坡情義之家經營的收容所。住收容所,靠著義工的接濟而生活,每天爲上訴而憂愁。
律師表示,芭蒂最後一次的月薪是600新幣。如果按這個工資算,這四年損失估計會有數萬元,如果對方同意賠償且金額足夠,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律師表示,如果廖家不賠償損失,他們將考慮通過刑事程序法(Criminal Procedure Code)要求讓法庭決定賠償金額。新加坡部長
投資機構發言人出來說話了事情塵埃落地,樟宜機場集團主席廖文良一家人的做法引發巨大爭議。記者蜂擁而至,去采訪跟廖文良有關系的機構。
(圖源:must share news)淡馬錫控股國際執行董事狄瀾(Dilhan Pillay)在記者的追問下,表示:“樟宜機場集團主席廖文良在多家公司的過往業績也證明他對新加坡是有貢獻的。”他勸大家不應武斷地下定論。”有許多人不論是在公共或私人領域,都對新加坡和我們社會作出貢獻,廖文良是其中一位,他在凱德置地、樟宜機場集團和盛裕集團的業績都證明了這點。”
而新加坡律政部兼內政部長尚穆根則是這樣評論這件事。
《女傭誣陷案:尚穆根勸不要預判、獵巫心態》(圖源:Asiaone)他表揚了義務爲莉雅妮辯護的律師阿尼爾。 作爲一個有正義感的義務律師,阿尼爾找出了證據的各種不合理之處,並且很好地爲被告辯護。
(圖源:領英) 阿尼爾是一名資深律師,一般的收費,22天的官司要將近10萬新元,3天的上訴費則需要3萬元。七七八八加起來,這次的官司本應該收費在15萬新幣左右,但是他義務無償爲女傭伸冤,分文未取。
(圖源:CNA)尚穆根指出,現在的“翻案”,說明之前案件偵辦過程中出錯,相關政府部門須著手檢討和處理。 “這不是一起簡單的雇主和女傭糾紛的案件” 不過尚穆根提醒,檢討過程必須是公平的,既不能過于維護自身,也不能抱著“獵巫”(witch hunt)心態。
獵巫,原指中世紀對行使巫術者進行搜捕和審判的行爲,今指的是一種急于對他人加罪的心理。 不過顯然,現在新加坡老百姓的情緒有點激動。網友開啓圍攻模式大家都知道,在新加坡當高管,收入是什麽樣子的。恰逢現在經濟不好,很多人失業降薪,領著巨額薪水的高管們本來就是網友們的“眼中釘”。
現在一個位高權重的高管鬧出因爲小事爲難女傭,還疑似作僞證。新加坡網友直接就炸鍋了!“入獄”、“辭職”、“懲罰”這樣的聲音不絕于耳。
“如果沒有對廖一家的進一步法律行動,我們老百姓就再不會對司法體系有信心了。”
“正義只有在這家人得到懲罰和入獄後才能體現。如果她(這名女傭)沒有得到幫助,現在她已經在監獄裏了。”就連新加坡的樟宜機場的FB,都被憤怒的網友攻陷了。樟宜機場可以說是“躺著中槍”。
“你家主席該換了”
“世界級航空公司,但是很可惜有不及格的主席”“廖文良,如果你還有點羞恥心,現在辭職吧”
“我們有世界級的機場。別讓一些人拖累了聲譽。”盡管新加坡部長一再提醒大家冷靜客觀,但是很顯然群衆已經陷入了“獵巫”的亢奮狀態。///
這個故事讓人感到唏噓,原本看起來是因爲一些小事,女傭和雇主發生了矛盾。但,女傭嘗試用雇主的不合規行爲威脅;雇主則通過栽贓想把這件事壓下去。
8年的雇傭情誼,落得如此下場。外籍女傭4年沒有工作,險些锒铛入獄。
德高望重的雇主面臨全國的網民口水,罵聲蓋過了他過去的事業成就。這是一個沒有贏家的故事。女傭轉讓中介費翻倍外籍女傭,在新加坡扮演重要的角色。新加坡全島有563萬人,就有24萬女傭,算下來平均每4-5戶家庭中就有一戶雇傭女傭。這些來自菲律賓、印尼、緬甸等相對不發達國家的女性,背井離鄉在新加坡賺取每月500-700新幣左右的薪水。
上到照顧老人,下到帶孩子,家務做飯全包。最近因爲疫情的影響,新加坡的女傭整體數量有些供不應求,在中介那裏聽說有“10個雇主搶一個女傭”的情況發生。一些中介的轉讓費也水漲船高,甚至翻倍,從約800新幣漲至約1600新幣。“而且還會繼續漲”業內人士這樣說。///
我們總是在新聞上看到一些極端的案件,女傭虐待孩子老人等。但事實上,雇主有時候也做得不夠。
新加坡人力部披露了一個數字,從2017年至2019年,平均每年處理550起女傭被其雇主或家庭成員命令非法工作的案例。如果雇傭雙方都多一分理解和同情,也許新加坡就不會有這麽多雇傭問題的案件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