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新加坡統計局于2010年所作的人口普查,新加坡華族人口中,以福建人居多,約占40.04%;潮州人次之,約占20.12%;之後是廣東,約占14.62%。這三大族群已占華族人口的四分之三。
而且,福建人是最早一批下南洋來到新加坡發展的華人,曆史悠久,文化繁盛。
因此,新加坡到處都有福建人刻下的印記,甚至有不少這樣的說法:
新加坡,就是福建人的“地盤”!
01. 新加坡隨處可見的“福建味”
在新加坡,最直觀的“福建味”就是新加坡華語中有大量受閩南語改造的部分。
華語在中國叫普通話,是漢民族的共同語。福建閩南話是漢語的一個方言。新加坡閩南話是福建閩南話的一個分支。
而新加坡閩南話是新加坡華人中使用人數最多的一個方言。新加坡閩南話跟福建閩南話一樣,和華語在語音、詞彙方面都有比較大的差異,在語法方面也有一些差別。
閩南籍華人習慣用自己的母語閩南話思維和說話。
因此,當說起與自己母語差別較大的華語時,一碰上困難,比如有些事物或概念,只懂得閩南話該用什麽詞語或怎麽說,而不懂得華語該用哪個詞語或哪種表達法,就容易把自己母語的說法套上去。
這就是新加坡華語受到福建話影響而演變的原因。
這種影響,使新加坡華語帶有明顯的閩南話特點。
福建人一般念不准四個翹舌音聲母及其所管的字,有人也發不好f聲母。也常把閩南話入聲的短促調值帶進華語來。
比如,今天的新加坡華語就帶有很多來自閩南語的獨特說法:
還有在很多情況中,原有華語的一個實義語言被取消,只保留另一個與新加坡閩南話相同的語素。
比如“做工作”變成了“做工”,沒有“力氣”了,沒成“沒力”等等。
還有一個很常見的現象就是新加坡福建人用閩南話的詞序來取代華語原有的詞序,而這些也已經成爲新加坡華語中通用的講法。
比如“線面”變成了“面線”。
最後就是閩南人說話習慣省略量詞,所以你在新加坡基本上聽不到量詞,這可能會讓剛來新加坡的華人感到不習慣,但這就是福建話的影響之一。
不盤點一下還不知道,原來新加坡華語這麽多說法都來自于福建話,的確是影響深遠。
除此之外,福建味當然也深深烙印在新加坡的飲食文化中。
在小吃中心點菜時,老板最後都會習慣問一句:“吃嗎?”這時可別頭上三條線,心想買食物來不是吃還能幹嘛!
其實他的意思是在問你:“要在這裏吃還是外帶?”而他們也通常不會說外帶,而是說成“包”或“打包”。
另外當你在吃東西時,有時會有人走過來問你:“要水嗎?”、“燒還是冷?”這表示:“要不要喝飲料?”、“要喝熱的還是冷的?”
在具體點飲料的時候,最地道的說法也都是英文和福建話的結合。
•Kopi Gao “Gao”就是閩南語“厚”的發音,表示要濃一點的咖啡。
•Kopi Po “Po”就是閩南語“薄”的發音,表示要淡一點的咖啡
•Kopi Peng “Peng”就是閩南語“冰”的發音,表示要冰咖啡。
•Kopi Siew Dai “Siew Dai”就是閩南語“少甜”的發音,表示咖啡少糖。
•Kopi Gah Dai “Gah Dai”就是閩南語“加甜”的發音,表示咖啡多糖。
就連我們最常吃的炒米粉、面線、福建面、五香、扣肉包原來也都是福建的特色小吃。
所以說,“福建味”在我們新加坡的生活中可謂無處不在。
02. 海上貿易“福建幫”
大部分福建人在來到獅城之前,在祖籍地福建所從事的,就是海上貿易等方面的工作。
他們來到獅城討生活後,落戶于新加坡河一帶。19世紀的新加坡貿易行衆多,主要是通過水路進行貨運和買賣。
這群“自家人”一聚集,再次燃燒起貿易之魂。
當時水上貿易這個行業,可說是隨便丟一顆小石子,就能打中一名福建人。
在其中,福建人更是壟斷了海上石油貿易這個行當。
其中的代表性人物,就是 “新加坡石油教父”林恩強。
在2010年《能源》雜志上,一篇名爲《揭密“石油福建幫”》的文章,第一次揭露了這個隱秘而富有的群體,並提到了林恩強:
“如果將福建石油商人比成一個依附在石油資源上的龐大幫派的話,那麽林恩強的名字便是教父的化身。
他的地位就如同美國電影《教父》中的維托·唐·柯裏昂,話語權威,受人敬仰。
林恩強是“福建石油幫”是第一代主局者,後來也被尊稱爲“福建石油幫教父”。
而隨著林恩強逐漸走向半退休狀態,“福建石油幫”的第二代人物開始展露頭角,他們分別是海澳集團的鄭金泉、新加坡美福石油的吳再進、泰山石化的蔡天真,無一不是林恩強一手栽培的石油門徒。
早年,“福建石油幫”第二代人物身上大都有著林恩強的影子:出身貧寒、文化程度低、草根逆襲、石油發家……
但如今,他們的境遇卻各不相同。
南下新加坡,和林恩強關系緊密的吳再進,在過去的數十年間鮮有消息出傳出。
而美福石油,據傳也只是靠著堪憂的油品和低廉的價格,成爲新加坡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另外,從事石油貿易發家,和鄭金泉關系緊密,並在林恩強加持下成爲新加坡最大的私營船王的泰山石化創始人蔡天真。
1996年前,蔡天真做生意一直是“有賺有虧”,他事業的轉折點就是在新加坡遇見了林恩強。
據傳,“老蔡當初在新加坡沒錢的時候找林恩強借錢,沒船的時候就找林恩強借船,林恩強從來沒有拒絕過他。”
在林恩強的加持下,蔡天真的生意越做越大。
2002年,泰山石化借殼上市,2005年,他以26億元身家成爲福布斯中國能源富豪榜首富。
曾喊出要打造“中國第一油幫”的蔡天真,鼎盛時期的能力有多強呢?
曾和他有過業務往來的石油人士說過:每年國際市場約有一億五千萬噸石油運進中國,其中90%左右均需途經馬六甲海峽,而蔡天真在其中占據的運輸份額每年就高達2000萬至3000萬噸。
在福建和新加坡之間,有一條意味著財富、名聲的“黑金”貿易洋流。
而靠這條洋流中發家致富的人中,蔡天真、吳再進、鄭金泉的境遇早都不盡相同,如今,一代“石油教父”林恩強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但是,這些福建人都曾在新加坡叱咤風雲一時,打造了新加坡海洋貿易曆史上濃墨重彩的“福建幫”。
即使老一輩傳奇人物退出曆史舞台,“福建幫”對于新加坡海上石油貿易的控制力也不會減弱。
後生可畏,最注重鄉土連結的福建人注定是一股打不散的力量。
03. 這些地方是福建人的“據點”
福建人爲什麽能在新加坡具有這麽大的影響力,那是因爲近代新加坡的發展和興起,與福建有著深厚的曆史淵源。
當時福建社群的主要領導成員,大都是從馬六甲移居新加坡的漳州和泉州籍商人。
他們主要生活在廈門街、直落亞逸街和新加坡河等區域,也是福建人的據點。
福建社群人數衆多,財力雄踞各社群之上,憑借著這兩項優勢,得以長期領導新加坡華人社會,並在以恒山亭、天福宮爲中心的僑團機構領導下,爲早期新加坡的建設與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薛佛記,字文舟,是新加坡福建社群的開山鼻祖,1793年生于馬六甲,祖籍漳州漳浦。1819年新加坡開埠後,薛佛記從馬六甲到新加坡經商。
當時大量華人湧入新加坡,福建籍人口激增。
爲滿足旅新鄉僑的喪葬祭奠所需,1828年,薛佛記帶頭捐款,在石叻路興建恒山亭,作爲新加坡漳、泉籍人士的墳地。
後來逐漸成爲旅新華人集合和議事的場所,是當時福建社群的總機構,實際上也是當時新加坡華人社會的最高領導機構。
恒山亭正廳中央的神龛供奉福德正神,俗稱大伯公,左邊是城隍爺公,右側供奉注生娘娘。
亭內正殿上有薛佛記1828年題的“福彌春秋”橫匾。後來他還擴建恒山亭,成立恒山亭管理委員會,制定管理條規,開啓了華族廟宇管理的先河。
除了恒山亭,還有很多我們現在耳熟能詳的新加坡標志性建築是福建人所建造。
1839年,福建人始在漳泉籍移民聚居的直落亞逸街建設新的廟宇天福宮,曆時3年落成。福建社群總機構的會所也由恒山亭遷到了天福宮。
天福宮規模宏大,宮殿巍峨壯觀,建廟用的花崗石柱、木祭台等建築材料都是從福建運來的,就連廟裏供奉的媽祖神像也是1840年從祖國請來的。
當時還舉行過一次熱烈的迎神賽會,花費6000多元。
天福宮是一座具有閩南建築風格的宮廟,奉祀的主神爲福建民間信仰中的海神——“天上聖母”媽祖,因此天福宮又稱媽祖宮。
媽祖信仰本來只是地方性信仰,隨著福建人的航海活動進而發展成爲東南沿海地區共同的海神信仰,海船上逐漸地普遍供奉媽祖神像,以祈求航行平安順利。
現在,媽祖信仰已經成爲新加坡華人的共同信仰,南來北歸做海上貿易的華人都會到宮內祭拜,南來者感謝媽祖保佑,北歸者祈求海不揚波。
在市政建設方面,1850年陳金聲捐資建造橫跨新加坡河的大橋,鋪設大世界遊藝場前面的大路,後分別被命名爲金聲橋、金聲路。
陳金聲對新加坡社會的最大貢獻是改善居民供水問題。1857年,他捐款13000元,敦促當局興建自來水庫,由麥裏芝引水至新加坡市區。
爲紀念他的功績,當局在伊麗莎白女皇道上建造了一座陳金聲紀念噴泉。噴水池的底部用英文刻寫:
“此噴水池爲市政當局所建,以紀念陳金聲先生獻款捐助新加坡自來水工程。”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新加坡處處都帶著福建人留下的印記,福建人生活的畫卷也組成了新加坡的一幅幅圖鑒。
而來到新加坡謀生的福建人也融入了新加坡這片土地,兩者交融出了獨一無二的新加坡華人文化。
新加坡不止是老一輩福建人的“地盤”,更是所有新加坡華人的家園。
資料來源:
1. 新國志:福建話
2. 早報:新加坡方言族群菜肴之一:福建菜
3. 華語橋:新加坡閩南話與華語
4. 新華網:19世紀新加坡的“新福建人”
5. 早報:福建習俗
6. 新加坡閩南話英語借詞的音系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