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是“亞洲四小龍”之一,創造過輝煌的經濟奇迹,堪稱亞洲之巅的明珠和燈塔。以“自由港”著稱的新加坡,在政體體制上卻不是那麽“自由”。
雖然號稱是議會共和制國家,實際上卻是李氏一家掌權的局面。
“新加坡國父”李光耀擔任了首屆內閣總理,登上權力之巅,雖然經曆了吳作棟的過渡,最後還是將權力過渡到大兒子李顯龍手上。
但是,隨著李光耀的去世,他的次子李顯揚,在社交媒體和各種場合,多次表達了對大哥的不滿,兩人的矛盾也逐漸公開化。在這背後,是曆史遺留問題的迸發,也是各種權力紛爭的彰顯。
李顯揚
李家王朝
要理清李顯龍、李顯揚兄弟二人的紛爭,就得從他們的父親李光耀說起。
李光耀,這個祖籍廣東梅州大埔縣的新加坡華人,在新加坡現代史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從1954年開始,他就在奔波于政治舞台,爲新加坡謀求著各種利益。
縱觀李光耀的一生,主要有三大功績:一是從英國人手中,爲新加坡贏得了高度的自治權;
二是從馬來亞獨立以後,大力推動經濟改革,促進貿易開放,加入世貿組織,讓新加坡成爲富裕的城市國家;
三是在國際事務中縱橫捭阖,爲新加坡的發展創造了和平穩定的環境。
在政治上,李光耀一手創建了“人民行動黨”,並在此後的國會選舉中,一直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在1981年之前,人民行動黨都是完全掌控國會全部席位。
在2020年的大選中,人民行動黨贏得了31個選區中的28個,在國會93個席位中占83席。
根據新加坡的制度,由國會多數席位的黨派組建政府。所以,人民行動黨的黨魁也就成爲了國家總理,是實際權力的掌握者。新加坡建政以來,有過三任總理,分別是李光耀、吳作棟和李顯龍。
李顯揚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這個人民行動黨,其實是被李家牢牢掌控了。吳作棟的上位,並非是李光耀甘心讓“大權旁落”,而是他的精心布局:先找一個黨內有一定威望、又靠的住的人,接過領袖的旗幟,自己則在暗中當“太上皇”繼續把持朝政。
吳作棟顯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他名校畢業,爲人謙和有禮,嘴角總是挂著笑容。更重要的是,他尊李光耀爲“恩師”,並在政府裏特別設置了 “內閣資政”一職,以報答李光耀的知遇之恩。而當時的李顯龍,年僅38歲,無論經驗還是資曆,都不足以挑起大梁。
對于吳作棟的執政,李光耀也毫不客氣地說過:“即使我躺在病床上,或是已經被送入墳墓,當我發覺某些問題不對勁時,我仍會起身幹預。”
直到2004年,吳作棟、李光耀雙雙宣布退出政壇,李顯龍順利接過帥印,成爲新加坡第三任國家總理兼財政部長。
李光耀
暗潮湧動
然而,國際形勢變得更加複雜,李顯龍也不是李光耀,一些暗藏的矛盾,漸漸顯露了出來。
反對黨的實力日漸增長,其中以工人黨的表現最爲出色,在2011年時拿下了一個集選區,獲得了4個議席,將人民行動黨的支持率,壓低到史無前例的60%左右。
雖然新加坡是一個撮爾小國,但治理起來卻並不簡單。在民粹主義、貿易戰、中美博弈的大環境下,如何繼續維持國家的發展,是擺在領導人面前的新課題。
互聯網的興盛,削弱了普通民衆對于權威的敬畏,李光耀那種“一言堂”的家長式作風,顯然已經不符合時代的要求。領導人已經無法靠“鐵腕”治理國家,更需要的是耐心和智慧。
李光耀
新加坡國內的一些經濟問題,也凸顯了出來。首先是貧富差距的擴大,財富逐漸向小部分人手上富集,而普通的新加坡人,生活卻很普通。
很多新加坡老人,由于保障金的不足,被迫重新走上工作崗位,打工糊口。一些外籍“客工”,大多從事低薪的體力勞動,享受不到應有的生活保障,成爲了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李顯龍的身體狀況也不容樂觀,曾兩次被曝光罹患癌症,並長期受到其他疾病的折磨。2016年的8月,李顯龍在一次慶祝大會的發言時,突然因爲身體不適被攙扶下台,引發了外界的猜測。新加坡光鮮的外表之家,其實已經暗藏隱憂。
李光耀
兄弟阋牆
2017年6月14日,李顯龍的弟弟李顯揚,發表了一條臉書推送,引得輿論大嘩。這篇名爲《李光耀的價值觀哪兒去了》的文章,圍繞著父親歐思禮路38號故居的去留,對李顯龍進行了批評,進而指責他“謀求政治利益”,並且扶植扶其兒子李鴻毅進入政壇。
華人社會強調家庭的和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一個高素質領導人必備的條件,只有處理好“小家”的關系,才能維持“國家”的和諧。即使有家醜、兄弟阋于牆,也不應該外揚。李顯揚的高調批評,讓新加坡這個“第一家庭”的矛盾逐漸露出水面。
在李光耀的眼中,李顯龍和李顯揚都是他的驕傲,但李光耀顯然更偏向于自己的大兒子。李顯龍拿到過代表新加坡最高榮譽的總統獎學金,考入劍橋大學,尤其是數學方面天賦異禀,取得了12個特優,打破了學校的校史。
李光耀的言語之中也以掩飾這種喜愛之情:“放眼看看,幾乎沒有人能比他(李顯龍)優秀——論才智,論政治經驗,論語言能力?沒有一個人。”
李光耀
李顯揚也獲得劍橋工程學一等榮譽學位,在擔任新加坡電信總裁、執行長期間,獲得“最佳亞洲電信公司總裁”的稱號,是不可多得的商業鬼才。然而,無論李光耀還是吳作棟,都一致認爲,要論從政,李顯揚顯然比不上李顯龍。
父親對于李顯龍的偏愛,是否觸動過李顯揚的神經,我們不得而知。但其與嫂子、也就是李顯龍之妻、被稱爲“亞洲第一女強人”的何晶,早就龃龉不斷。
何晶擔任新加坡國資控股淡馬錫控股公司執行董事兼總裁時,李顯揚恰好在其旗下的新加坡電信當首席執行。何晶卻不顧及什麽親戚情分,不斷培養自己的勢力,處處打壓自己的小叔子。有一次他在推特發了一張“猴子豎中指”的照片,外界紛紛猜測是針對李顯揚。
李顯龍被評價爲理性、低調,如果不是有重大的矛盾,肯定不會在社交媒體上公然口誅筆伐。在他們的背後,還存在著更大的糾葛。
李顯揚
權力交接
如何進行權力的“交棒”,是掌權者必須慎重考慮的問題之一。古代封建王朝,圍繞太子立儲,不知道有過多少腥風血雨。作爲華人的李氏一家,在表面的“民主制度”之下,也沒有逃脫“家天下”的思想桎梏。
李光耀指定了李顯龍作爲接班人,而如今李顯龍已近70,身體狀況也不樂觀,下一代領導人卻仍未浮出水面。
李顯龍聲稱“新加坡不會有超過70歲的總理”,這樣算來,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到了李氏第三代傳人,也就是李光耀的孫子輩,真正“能打”的也就兩個人:李顯龍的長子李鴻毅,李顯揚的長子李繩武。
1987年出生的李鴻毅,拿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學位,並在谷歌任過職,如今回到國內,就職于新加坡通訊發展局。
1985年出生的李繩武,媒體的呼聲最高,他擁有英國牛津大學哲學、政治與經濟學學士學位,經濟系碩士學位,又在美國斯坦福大學拿到了法律學博士學位。
李顯揚
並且口才極佳,摘得過“歐洲大學辯論錦標賽”的冠軍,並榮獲“國際最佳辯手”,“世界最佳辯手”等稱號。 2016以後至今,在哈佛大學助教研究員。
他們都是走的標准的政治精英模式,遵循“名校畢業、成爲業界精英、回國任職”的基本套路。由于兩人現在年紀尚輕,經驗和資曆都需要更很長時間的積累。在李顯揚炮轟李顯龍之後,他們的兩個兒子都表達過“無意政治”的態度。
李鴻毅說自己“對政治根本不感興趣”,李繩武則稱“李家三代從政對新加坡不利”,這些說辭的背後,究竟是真情吐露,還是以退爲進的手段呢?
我們只看到表面的東西,背後的謀篇布局,恐怕只有當事人能說清楚。引起外界猜測的一個疑問是,李顯龍是否有傳位于子的部署?效仿他父親當年所做的那樣,找一個中間過渡人,等李鴻毅條件成熟時,再讓他扛起李家的大旗。
李光耀
從李顯揚、李玮玲兄妹二人對于哥哥的揭露來看,這種概率是存在的。
李顯揚常年在商界打拼,其政治影響力微乎其微,此次對李顯龍的“反戈一擊”,雖然收效甚微,卻極有可能是爲李繩武投身政界打下基礎。
2020年6月24日,李顯揚與反對黨——前進黨的秘書長陳清木會面,被外界稱爲“陳李會”,隨後李顯揚宣布加入前進黨。
當年宣揚“不涉政治”的李顯揚,如今高調加入反對黨,“吃瓜群衆”們都搬來小板凳,期待一場大戲的上演。
文/陳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