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當前正承受雪崩式的第二波疫情,醫療系統幾近崩潰,氧氣藥品等物資嚴重短缺。
幾周以來,占據各大國際頭版的新聞不是“連續XX日新增超過30萬確診”、“大批患者等不到氧氣而病逝”,就是“兩三名病人須擠在同一個床位”、“火葬場不勝負荷”。
可以這樣說,印度疫情全面告急,老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的煉獄之中。
挺過病毒的幸運兒,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平安出院;不幸被死神盯上的病患,在醫院外頭迎接的,就是簡陋的露天火葬場。
這就是印度當下殘酷的現狀,亡者毫無尊嚴可言。
令人不勝唏噓的是,一些民衆還未從逝去親人的悲傷走出來,便立即聽聞下一名家屬的病重消息。
眼看總理莫迪政府不作爲,擔心經濟受損而遲遲不肯頒布全國封鎖措施,當地就有不少年輕人自主發起民間運動,號召志願者提供援助。
這一股年輕的抗疫生力軍,有的提供疫情資訊,通過電話協助偏鄉病患盡早就醫;有的變賣豪車,提供免費氧氣瓶;也有的利用科技開發手機應用程序(App),實時更新病床及醫療物資信息。
他們不爲別的,只希望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竭盡所能幫助受苦受難的印度同胞。
不指望政府,自己動手能幫一個是一個
據法新社報道,平日上課與一般中學生無異的普拉薩德(Swadha Prasad,17歲),放學溫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
聯絡氧氣瓶供應商、尋找冠病藥物,以及安排醫院床位。
日複一日,她與一群志願者們站在前線,幫助有需要的民衆。這本不該是處在花樣年華的她,應該過的生活。
但第二波冠病無情席卷了她的家鄉,普拉薩德不能眼睜睜看著親友街坊們等不到醫療物資,抑或是無法就醫而白白送命。
疫情升溫後,普拉薩德在印度青少年非政府組織UNCUT號召了一群年齡介于14歲至19歲的志願者,逐步建立起全國醫療資源的線上數據庫,妥善利用科技調配醫療資源。
在大數據支持的基礎上,他們開展了全天候24小時的電話熱線,協助病人核實每家醫院的床位是否有空缺、提供實時疫情數據,以及安撫心急火燎的病患家屬。
普拉薩德與年輕志願者們每人每天平均輪班14個小時,不間斷接聽電話熱線。
“我們之中有不少人從深夜一直做到清晨。電話熱線到淩晨3點都依然響個不停。”
這份志願工作又苦又累,也須長時間處于緊繃狀態,但普拉薩德表示:
“如果這可以幫助到一條生命,我沒有理由說不。”
普拉薩德分享道,她的團隊曾經在淩晨接到一個撥電請求。當時,一名年輕冠病確診病患苦等兩個小時都無法獲得氧氣供應,病情一度告急。團隊成員獲悉後,立即利用大數據尋找氧氣瓶,最後成功拯救了一條寶貴的生命。
“(我們)不僅提供資訊……有時人們(撥電進來)只是想要知道他們並不是孤單一人。”
毅然決然變賣豪車,無償提供氧氣瓶
在印度人口第二大城市孟買的貧民窟,32歲的印度男子沙伊克(Shanawaz Shaikh)成爲當地家喻戶曉的“氧氣佬”(oxygen man)。疫情暴發一年以來,他已爲成千上萬病患無償提供了氧氣瓶。
去年6月,他親眼目睹一名朋友的表妹在前往醫院的途中缺氧死去,逝世時還懷有身孕。
被眼前場景震撼的沙伊克不願再次目睹人間悲劇,于是割愛賣掉了家中的一台休旅豪車(SUV),投身提供氧氣瓶的慈善事業。
沙伊克心有余悸地說:
“她無法及時得到氧氣,就那麽病死了。”
不過,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疫情暴發逾一年,他仍持續接到源源不絕氧氣瓶的“訂單”,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去年我們一般接到40通電話,現在算下來,一天差不多至少500通電話。”
目前,印度境內的氧氣瓶嚴重不足,貪婪的中間商還趁機哄擡價格,造成“氧氣一瓶難求”的窘境。爲了找到更多貨源,沙伊克與20名志願者這段期間有時必須走上幾公裏遊說供應商,希望幫助當地貧民“吸一口氣”。
他感慨地說道:
“這是對一個人信仰的考驗。”
“但是當我有能力幫助他人時,我真的很感動。”
開發手機App幫病患家屬甄別可靠信息
在疫情消息滿天飛、網絡信息陷入混亂的當兒,印度古吉拉特邦(Gujarat)的一名軟件工程師噶萊亞(Umang Galaiya,25歲)主動挑起大梁,開發手機應用程式(App)幫助病患家屬甄別可靠的信息源,以及尋找附近的醫療設施。
這在偏遠的小鎮及鄉村尤爲重要,因爲社交媒體推特每日都有大量的求助信息“洗屏”,有些聲稱有醫療物資或床位的謠言,更讓民衆防不甚防。
信以爲真的民衆去到指定地點後,才發現是假消息,只能哀歎錯過爭分奪秒的救援時間。
噶萊亞無奈地表示,雖然他所開發的App可惠及印度部分城市的居民,但小地方的貧民仍無法支付網絡費用,更甭說查詢相關信息。
他以自己的老家吉拉特邦爲例,說明疫情要好轉,依然要政府在背後大力支柱。
“如果我要尋找賈姆讷格爾(Jamnagar,位于吉拉特邦)的資訊,推特上完全找不著。”
噶萊亞指出,印度政府只要收緊一些措施,就能拯救印度數以萬計的生命。舉個例子,政府大可建立一套實時、自動生成的線上登記系統,讓民衆查閱床位空缺,省去奔波之苦,也降低染疫風險。
他反問慢半拍的印度政府:
“既然我們可以在電影院實行(這套系統)來避免超額預定,爲什麽不能用在醫院上呢?”
印度疫情已開始攀上另一高峰區間。有專家認爲,印度的確診人數絕對不只是每日突破30萬宗那麽簡單,實際數字很有可能高出5到10倍之多。
當地“雙突變體”(double mutant)超級變種病毒B.1.617更加大了傳播能力,導致疫情“爛攤子”越來越難收拾。
普拉薩德語帶哽咽地說道:
“我們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救不了所有人。”
她日前傾注全力幫助一位80歲老婦,奈何老婦還是敵不過病魔,不幸撒手人寰。
據印度衛生部的最新數據,截至5月4日,當地已連續13天每日新增超過30萬確診冠病病例,總計冠病確診病例超過2000萬例。
過去24小時,再有35萬7229人染疫和3449人病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