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泉芳、女傭的女兒、女傭素姬娃、女傭的孫女以及女婿。(Kariyakaranage Sujeewa Manu Thilankani提供)
作者 侯佩瑜
蟻粉過去幾天,應該都聽說了麥波申有一名好醫生袁泉芳(Raymond Yuen)因冠病並發症逝世的消息,感到非常惋惜。
袁泉芳得年65歲,他生前並沒有其他已知病症,曾通過特別采用程序(SAR)接種了一劑非信使核糖核酸(mRNA)冠病疫苗。衛生部也指,沒證據顯示他是被患者傳染冠病。這相信是本地首位因冠病而過世的醫生。
袁泉芳醫生。(海峽時報)
袁醫生原籍香港,1990年移民到新加坡,後來成爲本地公民。他行醫超過30年,生前在循環路第51座的和撒那醫療中心(Hosanna Medical Centre)行醫。
他是麥波申區居民心目中的“仁醫”。由于該區有不少年長和弱勢居民,袁醫生經常把診費維持在低價,以鼓勵更多有需要的弱勢群體能及時求醫。因此,常到他診所求醫的居民,後來都與他成爲朋友。
麥波申區議員陳佩玲得知他過世的消息,也在面簿貼文說: “他對社區的仁慈和善心讓很多人感動。”
袁醫生除了醫德高尚,也是一名“絕種”的好人。
袁泉芳和妻女,在2003年聘請了一名斯裏蘭卡女傭素姬娃(音譯,Kariyakaranage Sujeewa Manu Thilankani),一直待她如家人。除了給予女傭屬于自己的睡房、房裏還配有電視機、播放器、手機等,也讓她做完家務後自由看電視、使用電腦、和朋友聊天或在房間裏讀聖經。
2004年,女傭位于家鄉的房子和她女兒的學校都被大海嘯沖走,家人成了難民寄住在廟宇裏。
袁泉芳得知事情後,買機票讓她當時只有11歲的女兒莎麗卡(Shalika Wijaya Hewage)飛到本地,並爲她申請學生證以及找學校,最終讓她成功到嘉諾撒仁愛會小學(Canossa Convent School)念書。這還不止,袁醫生還幫莎麗卡支付學費直到她N水准課程結束。
此外,袁泉芳也出錢租了一年的房子,讓女傭還在家鄉的父母和丈夫有地方可住,當時他們因爲需要重建房子無家可歸。
袁泉芳的妻子則幫忙輔導女傭女兒的英語和功課,讓她能盡快融入本地的學習環境,追上學習進度。 爲了讓女傭的女兒能住得比較靠近學校,袁醫生甚至讓女傭母女倆搬進診所樓上的四房式房子。莎麗卡如今已經27歲,成了新加坡公民,也結婚生了兩個小孩,一家人依然住在那間房子裏。
2007年,袁泉芳鼓勵女傭素姬娃繼續學習進修。他出錢讓素姬娃考獲工藝教育學院(ITE)的門診醫療保健證書,還完成了職總恒習(NTUC LearningHub)的藥房助理課程。
女傭素姬娃考獲得的醫學證書。(Kariyakaranage Sujeewa Manu Thilankani提供)
素姬娃接受《今日報》采訪時說: “當我完成第一個課程後,袁醫生就爲我找了另一門課程,讓我能到他的診所工作。”
“他們一家真的非常非常好。他們告訴我,你需要學習,建立屬于你的未來,我們會幫助你。我也覺得這樣的安排對我更好,所以我聽了他們的話。”
袁泉芳看著女傭需同時兼顧學習和做家務,非常吃力,于是再請一名女傭協助她做家務,讓她有更多的時間進修。
後來,素姬娃成功申請到“S准證”,得以在袁泉芳診所做全職工,直至袁泉芳離世。素姬娃的女兒以及女婿也在袁泉芳的診所工作。
素姬娃和袁泉芳在香港參加醫學研討會。(Kariyakaranage Sujeewa Manu Thilankani提供)
2012年,爲了讓女傭一家團聚,袁泉芳也想盡辦法讓女傭的丈夫來新,還自費讓對方學習專業的瑞典式按摩,讓他在本地中醫診所工作賺錢。
素姬娃說,不過他的心離不開斯裏蘭卡,沒有完成學業就返回了家鄉。
素姬娃如今已經51歲了,是本地永久居民。她目前和侄女住在東部的一套公寓裏。她說,這是袁醫生和他的家人給她買的,盡管房子不在她的名下。
有公衆在袁泉芳的診所前留下一束鮮花。(聯合晚報)
袁醫生已經離世了好幾天,素姬娃仍然無法相信他已經永遠離開了。
袁泉芳上周一(10月4日)確診冠病後,素姬娃也在8日確診。她的女兒、5歲的孫女和3歲的孫子隨後也確診。
素姬娃說: “上周二(10月5日),袁醫生到家庭診所領取藥物後,就開始獨自在家隔離。隔天,我送食物到他家門外,但他因爲沒有胃口,沒有吃東西。周四,我再給他送了些果汁,他說他很累,我猜他只喝了一杯。”
周四那天,素姬娃視訊袁醫生,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
“當我和他說話時,就覺得他看上去有些困惑,似乎記不起事情。于是我問他,先生,你還記得我的手機號碼嗎?因爲他每天都會給我的手機打電話,但他卻只能給出一個座機號碼。我又再次問了他一遍,他還是給我一個座機號。”
于是,她把狀況告訴袁醫生的女兒。對方立即撥電給父親,結果她也不明白父親在說什麽,于是趕緊呼叫救護車。
袁醫生的妻女趕到現場,看著他被送上救護車,但他一句話也沒說。
同一天,他情況告急,被轉入加護病房,上周六(9日)淩晨5時就撒手人寰了。
素姬娃說: “我非常非常難過,他就像我們的父親。他把我們當成家人,而不是員工。他就像我們的親生父親一樣,栽培我們。”
素姬娃1999年來到新加坡,袁醫生是她的第五個雇主,她以不同的身份爲他打工了18年。
她說: “在他之前,我也有過幾位雇主,但我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人。”
“太突然了,我依然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消失了。有時我會想,這是夢還是真實?他是一個非常健康的人,他不隨便吃藥,也不亂吃東西。”
袁醫生生前在循環路第51座的和撒那醫療中心行醫。(聯合早報)
當被問及袁醫生的診所會由誰來接手時,她說: “這取決于上帝。我們現在祈禱能找到一位好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