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財政預算案不僅標志一個國家一個年度的收支狀況,也具體呈現一個政府對國家前景的規劃能力。本屆財政預算案除了一如坊間預期提出增加消費稅的時間表,也出乎意料地以高入息、高檔房地産和豪華車爲對象,征收俗稱的“財富稅”,作爲未來國家稅收財源的補充,彌補部分在醫療、各種社會福利和教育等方面的開支。這一番加減乘除後作出的預算,無疑在相當大程度上滿足坊間對近年來貧富差距擴大的平衡想象,或許有助于普羅民衆對財政部長黃循財傾聽民意的肯定。
然而社會對公平正義表現在預算案的平衡,也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想象,因爲一個政府對財政的規劃,最終能不能在長遠意義上有利于國家人民,而不是短期的討好與甜頭,需要時間考驗。最好的檢驗則是考察預算案之中,有沒有國家競爭力的規劃元素。
據此觀察的話,財長提出的這份預算案中,投資新技能(New Capabilities)這部分就更值得關注。
除了繼續支持政府在2020年推出的廣泛采納機器人、物聯網等先進科技的數碼方案(ADS)之外,今年預算案將進一步支持企業擴大在人工智能和雲端科技等方面的運用,以提升企業效率。此外,政府也有其他方案協助本地中小企業通過各種數碼科技,進軍海外市場。未來數年,將撥出2億元強化各種能爲本地企業和雇員打造數碼能力的計劃。
但更值得肯定的是,財長注意到研發能力的重要性。科技實力已經是今後世界主要經濟體最重要的競爭核心,而科技實力的關鍵在于研發能力。我國政府過去幾年在研發方面的投資,一直穩定地維持在經濟産值(GDP)的1%左右,這與其他小型的發達經濟體相當。
然而財長也不諱言本地經濟領域的一大軟肋,即在數量上占總數80%的本地企業,在研發方面的投資僅占大約四分之一,絕大多數在本地的研發投資來自跨國企業。因此,財政預算大力引導本地企業加強研發能力,對提升我國經濟競爭力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放眼世界主要經濟體,從東北亞的日本、韓國、台灣,到北美和歐洲,長期以來,很重要的經濟驅動力莫不是科技實力。無論是今天看來已經成爲傳統産業的各種制造業,還是將會塑造未來生活的各種實體或虛擬科技,莫不是源于各種想象、實驗與研發。或許新加坡礙于幅員小、人口少,也或許缺少創新的環境,至今爲止,本地還缺乏足以在國際上具備長期競爭力的科技公司。
爲什麽這點很重要?因爲只有具備研發與創新實力的未來型企業,才能持續做大做強本土經濟的蛋糕,也只有一定數量的未來型企業,才能在本地形成創新的工商業生態,進而孵育更多的創新思維與人才,讓研發成果與經驗延續下去。
從上市公司來看,本地企業無論大小,多屬于傳統産業,這些企業至今爲止的成功條件,未必能在未來的世界繼續保持優勢。而來自人工智能等先進科技的國際競爭,很可能在未來10年就改變世界經濟和産業生態。如何引領這些本土企業轉型,或者主動扶持立足本地的新生企業,爲本地創造新興的經濟動能,其意義與重要性就猶如自我造血補充養分。
爲此,財長指出要加大支持本地企業的研發活動,包括在未來五年大規模增加本地超過80個研發中心的創新計劃到接近2000個,涵蓋農業科技、建築、食品制造、精密工程和零售五大領域,以及預算案將繼續撥款約6億元,爲中小企業提供數碼和自動化的生産力解決方案,這些固然對鞏固既有的企業和經濟運行以及就業機會具有現實意義,但我們更希望本地企業和新興世代,能在未來幾年更積極創造出具備國際競爭力的公司,爲經濟蛋糕添加更多科技口感。
每一個預算案都是在補強上一個的不足,而每一個預算案也都有未完待補的地方,這是預算案在推動社會前進方面的意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