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前段時間還在知乎上看到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再遭遇一次“非典”,以現在城市規模、人口流動速度、醫療條件等,我們國家是否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去抵禦疫情?
當時下面的評論一片樂觀。
可是這次才不過短短一個月時間,確診病例就遠遠超過了之前非典的病例,最重要的是,我記得非常清楚,非典時期我們都還在正常上班,只要不是從外地回來,基本上生活不受影響,而這次湖北全省封城,政府明令禁止,所有農貿市場和經營性商戶門店一律關門休市,營業恢複時間另行通知,至今已經第20天了。
封城16天時,我去超市采購
十堰封城16天,家裏已經沒有余糧,我准備超市采購,盡管我也並不情願出門。
網絡的透明,讓孩子也及時知曉了事態的嚴重性,女兒給我拿來衛生紙說:“媽媽,出門用紙墊在門把手上,進電梯不要用手接觸電梯,用衛生紙墊著。”兒子也搶著說:“媽媽,別忘了戴口罩,回來要洗手。”
政府指定的幾大營業超市,早上10點開始營業,下午5點關門,其中一個超市就在我家小區門口,但是出小區時,保安還是攔住了我,讓我做一個詳細登記,比如住在幾棟幾單元幾號,叫什麽名字,電話多少,幾點出門,出門做什麽等等,這樣詳細登記對于排查有沒有實質性的幫助我不知道,但是卻有效地阻止了幾個試圖出去閑逛的閑散人員,讓他們對此次疫情加重了恐懼感和敬畏感。
我看到登記本上零零散散登記了兩三個名字,偌大一個小區,幾百戶人家,沒有幾個人出門。
我到超市時,蔬菜區已經排了很長的隊等待稱重,看來長時間的封閉,家家都沒有余糧了。
雖然人人都戴著口罩,也都刻意地跟前後隊伍裏的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在這樣特殊的時期,一下子看到那麽多人聚集在一起,我的內心還是莫名感到一種恐懼,只想快快地把該買的東西買完,快快安安全全回家。
後來想想,事實上我對于這次病毒的恐懼並非來自于對自身安全的考慮,而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生病傳染給家人,尤其是孩子,那我一定是要自責死的。
超市不僅僅是蔬果區人多,本想買些泡面放家裏備著,結果我到了泡面區,竟然空空如也,幾個貨架上都是空的,超市營業員說泡面早就被搶購一空了。
後來我在家族群裏說起這件事,我弟弟說:
“我也去超市搶購了百把塊的方便面呢,爲了保證三餐不重樣,我堅持早上紅燒牛肉面,中午幹拌面,晚上老壇酸菜面。連吃了幾天,我現在看到泡面就跟害喜了一樣,要跑到廁所一陣狂吐。”
然後家族群裏浮起一個個笑臉,大家都被逗笑了。艱苦卓絕的時刻,我們太需要調節一下心情了。
封城第19天,我家封樓了
前天晚上,網格員突然在我們業主群裏要求我們報體溫,隨即有業主在群裏發出了小區物業貼在門棟旁邊的告示,告示上說我們這棟樓有確診患者或者新型冠狀病毒密切接觸者,從今天開始樓棟封閉,所有人不得進出。
告示一出,業主群裏瞬間一片慌亂,大家紛紛打聽是誰得了病,是不是剛確診的,想從獲取的信息裏判斷我們現在處于什麽樣的事態之下,有沒有危險。
雖然疫情已經發展了有一段時間,但每天都窩在家裏不出門,原本以爲這樣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可是突然身邊鄰居有人確診,大家都陷入了恐慌,似乎下一秒就會傳染給自己似的。
就連我家孩子也瞬間感受到了嚴峻形勢,開始關心起家裏有沒有酒精和84,還專門告訴奶奶,讓奶奶把下水道也倒一些84消下毒呢。
後來志願者在群裏安撫大家,讓大家安心在家,有什麽事可以聯系物業和網格員,告訴我們只要不出門就什麽事都沒有。大家的情緒才慢慢安定下來,相互打氣,希望這場疫情早點過去。
在家裏站在窗邊向外看時,馬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和車輛,唯一的身影是交警和環衛工人、以及不時經過的警察巡邏車,不得不說,封城的日子雖然很苦,但待在家裏不出門至少很安全,還有物業和志願者還有網格員在群裏爲我們服務,瞬間覺得面對疫情也不是那麽難過,而支撐我們歲月靜好的重要因素,只因背後負重前行這些負重前行的人。
我們的城市生病了
我雖人在十堰,可是在武漢也有自己的房子,也有很多親戚朋友在武漢。
雖然武漢12月底第一次新冠狀病毒爆發,可是普通民衆對于這種病毒還沒有特別深刻的認識,正如網上之前的段子說的一樣:“全世界都知道武漢隔離了,只有武漢人民自己不知道,還在歡天喜地地討論著如何過年。”這句話實際上是當時武漢大部分人的真實寫照。
我們自己武漢業主小區群、還有我武漢的家族群裏,年前根本沒有人意識到這場災難會如此鋪天蓋地,2020年1月22日那天,我的一個親戚還在群裏說他的外甥初四要結婚,還要回去老家參加婚禮呢。而當時的我們,還在群裏開玩笑地說:“別去了,人家都怕武漢來的人呢。”
誰都沒想到一語成谶,1月23日,隨著新冠狀病毒確診人數的大幅度增加,武漢即宣布封城,而幾乎在同一天,湖北的其他地市——十堰、襄陽、孝感、黃岡、荊門、隨州…….紛紛宣布封城,連城區下面的鄉鎮也感受到了形勢的嚴峻,第一時間采取各種形式阻斷道路,封閉城鎮和鄉村。
而同一天,我們武漢小區業主群物業人員宣布,我們小區確診了一位病人,提醒大家做好自我防護。
原本以爲離自己很遠的事,突然間就發生在自己身邊人的身上,群裏瞬間亂了,很多人都陷入了恐慌。
而同一時間,“湖北、武漢”這些詞語,隨著這場災難一起變成了全中國乃至全世界提起色變的詞語,甚至很多地方一看到“鄂”開頭的車輛就如臨大敵,壓根不允許進入自己的地盤。就連我自己家的車,雖然長年在十堰使用,可是由于上的是武漢的牌照,停在車位上也不時有人給我打電話,問我是不是武漢回來的、最近有沒有武漢居住史。
封城的那天,我和身邊的家人都忍不住哭了,看著外面空蕩蕩的街道、昔日吵嚷的聲音不見了,難聞的汽油味也消失了,耀眼的霓虹燈也熄滅了,整個世界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我突然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痛,那一刻我爲武漢、爲我所居住的城市、爲整個湖北感到深深的心疼,這從未有過的寂寞和暗沉都在告訴我:這些城市生病了。
感受到離新冠狀病毒最近的距離
在封城的期間,有三件事讓我感覺疫情離我十分之近,一度讓我忐忑不安。
- 第一件事:
1月21號那天,我女兒因爲咳嗽流涕,奶奶曾帶她到醫院,醫生看了說是呼吸道感染,有炎症,給開了兩天的針。那個時候只知道武漢發生了新冠狀肺炎,而十堰還沒有聽說,所以並沒有感到不好,就聽醫生的去打針。第一針打完,22號去打第二針的時候,突然新冠狀病毒大面積爆發的新聞,鋪天蓋地地湧了進來,奶奶回來的時候,告訴我們說她跟孩子一起坐電梯的時候,旁邊有對夫妻帶個孩子是從武漢回來的,孩子咳嗽。
這個消息讓我十分害怕,要知道22號這天政府已經通過移動終端平台給民衆發布消息,說東風公司有大量員工從武漢返回,而新冠狀肺炎潛伏期比較長,並且在潛伏期還會傳染,讓大家最近不要出門,因爲有可能連生病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就已經把病傳染給他人了。
而我婆婆跟女兒兩個人在電梯裏,如此近距離接觸從武漢回來的一家三口,真心讓我覺得害怕。所幸直到過了14天的潛伏期,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異樣。
- 第二件事:
我的父親1月16日(陰曆臘月22)從河南漯河坐車到河南商丘,然後又于1月21日坐車到我們這裏,過年時我們一直在一起。可是,在1月29那天,突然接到河南省公安局和衛生院的電話,詢問他1月16日那天下午4點是否乘坐了那趟車,並且告知他那趟車上有一對夫妻是從武漢回來的,後來被確診爲新冠狀病毒患者。
聽到父親的電話內容,我的心瞬間一沉,要知道一人發病全家都遭殃,我們一家人春節期間24小時待在一起,一刻都沒分開過。所幸的是接到電話的那天,已經快過潛伏期了,又過了兩天,我父親並未覺得有任何異樣,又是一場虛驚。
- 第三件事:
我老公的一個初中同學,沒有武漢居住史,但接觸過武漢回來的務工人員,也在大年初三那天被確診爲新冠狀肺炎患者,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我老公久久不能平靜,因爲年前他們同學本來是打算聚會的,但由于好幾個人時間不湊巧,取消了那次聚會,准備改成年後聚的。結果過年期間就爆出這個疫情,聚會被迫取消。
身邊認識的人確診疫情,讓我和家人覺得無比難過,而如此近距離接觸此次疫情,也讓我們如驚弓之鳥般心悸不已,無法想象如果當時聚會了會是什麽樣的情況,而現在的我們一家人又會是什麽樣子。
曾經距離新冠狀病毒如此之近,而我及我的親人至今都還安然無恙,我不由從內心感恩命運的眷顧。形式如此嚴峻,大家在家一定要照顧好孩子,務必讓孩子多喝開水、勤洗手,千萬不要出門,一定要保護好孩子的身體健康!
這個春節,我們經曆有史以來最難忘的一幕幕:
初一搶口罩,初二搶米,初三搶酒精,初四搶護目鏡,初五搶紫外線燈,初六搶雙黃連……我們被病毒和輿論驅使著,有人因輕視病毒而心存僥幸,有人因過于在意而喪失判斷力。無論如何,我始終相信一句話: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
冬天已經過去,春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