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木林說,陳笃生對新加坡人來說仿佛是一個符號人物。“很多人或許只知道有一家陳笃生醫院,但對陳笃生並不了解。這本書根據各方面的資料,從學術的角度進行整理,以通俗的手法呈現出來,把陳笃生的形象具體化,同時也把他的後世家族對華社的貢獻,有條不紊地梳理清楚。”
另一方面,《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也詳細講述一段較鮮爲人知的曆史,即陳笃生及其兒孫與暹羅(如今的泰國)王室之間的密切關系。陳笃生當年是暹羅王室駐新加坡的代理,陳金鍾後來更受委爲暹羅駐新加坡領事。
《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在注解中收錄台灣學者蘇精撰寫的《基督教與新加坡華人(1819—1846)》書中所記載的一件事,描述陳笃生如何與一名倫敦傳教士辯論,並且謝絕對方傳教。
陳繼廉(76歲)指出,早期出版的關于陳笃生的書籍,不僅內容有限,也有不准確之處,而且主要以英文撰寫。
負責組織這些聚會的陳繼廉笑說,他們每次會把在英國印制的族譜卷軸張貼在會場的牆上,讓每個成員能查找自己的名字。
柯木林說,收錄這起事件是要說明陳笃生很清楚自己的社會角色和地位,如果他放棄拜祭祖先等民間信仰,改信基督教,當時的華社是難以接受的。陳笃生當時希望以天福宮團結族人,從而獲得華社的支持,贏得帶領整個華社的領導權。
大多數人知道陳笃生是大企業家和慈善家,他設立的本地第一家平民醫院,就是如今的陳笃生醫院。
陳繼廉認爲,陳笃生是小販出身的錯誤說法流傳至今,可能是因爲陳笃生1850年過世時,英文報訃告指他出身貧寒。
他指出,一般人印象中,19世紀的本地華商都是小商人。實際上,陳笃生在1840年代已是大出入口商,擁有商船,業務網絡遍布東南亞、歐洲,印度和中國。陳笃生的兒子陳金鍾的商業版圖更加龐大,尤其是他將泰國大米引入本地及轉售外地,讓他擁有顯著的社會及政治影響力。
陳笃生後代未忘祖籍地 發迹後回鄉捐錢建廟修路
陳笃生逝世後,天福宮大董事先後由長子陳金鍾(1829—1892年)和長曾孫陳武烈(1875—1934年)繼任。他們繼承陳笃生熱心慈善公益的精神,重要貢獻包括:陳金鍾曾出資擴建和改善貧民醫院的設施,以及陳武烈創立道南小學及聯合創辦新加坡女子學校。
陳笃生的墳墓位于歐南山北麓。陳笃生後人希望當局考慮將這個墳墓列爲國家古迹,以紀念他的貢獻。圖爲今年4月清明節期間,陳笃生後人在玄孫陳繼廉(右二)帶領下,到歐南山的陳笃生墓前掃墓。(檔案照片)
陳繼廉本身也積極參與公益,包括擔任陳笃生醫院保健基金計劃委員會主席,這個委員會負責爲無法支付醫療費的病患發放援助。此外,陳家其他成員也慷慨資助各項公益慈善項目,包括捐款給陳笃生醫院。
另外,陳家多年來收藏了一份陳笃生母親侯玉娘的遺囑。陳繼廉指出,陳笃生若真的是小販,他的母親不大可能有資産立遺囑。
《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全書分10章。書中內容歸納爲五大方面:一、從族譜資料解讀陳笃生的祖源;二、陳笃生和父親陳月中所處的時代背景;三、陳笃生醫院的前世今生;四、敘述陳笃生、陳金鍾和陳武烈祖孫三代的貢獻,以及陳家其他成員的事迹;五、與陳笃生家族有關的古迹遺存,如金鍾大廈和陳德源大廈等。
其實,從事業余曆史研究的陳繼廉當時已在籌劃出版一本有關高祖父陳笃生以及家族曆史的書籍。這起導遊烏龍事件,再加上王瑞傑的鼓勵,讓他更笃定,要與曆史學者攜手完成這部家族史的編撰。
另一方面,除了敘述陳笃生及其長子陳金鍾,以及曾孫陳武烈如何利用自己的財富爲民衆謀福利,《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也記載陳家其他子孫熱心公益的事迹。例如,陳笃生的幼子陳德源、陳德源的長子陳齊賢和幼子陳惟賢(陳繼廉的祖父)在資助教育、援助弱勢群體,以及發展醫療教育方面的貢獻。
然而,對于陳笃生個人事迹、他與子孫的致富之路,以及他“達則兼濟天下”的精神如何在後代身上延續,一般人了解甚少。
對于我國開埠先驅陳笃生(1798—1850年),不少新加坡人或許既熟悉又陌生。
實際上,陳笃生、陳金鍾和陳武烈祖孫三人領導本地福建幫前後約75年,他們不僅關注華社的福利,也對改善社會問題做出重要貢獻。
即將在下個月發布的新書《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不僅收集和梳理多方面文獻,還挖掘新的史料,包括進行田野考察和口述曆史訪問,力求深入淺出地呈現陳笃生家族的事迹。這本書將以中英文兩個版本面市。
“我們決定爲這本書進行系統的研究,而且除了有英文版,也要有一部以華社讀者爲對象的華文版。”
曾任新加坡口述曆史館副館長和新加坡曆史博物館(今國家博物館)館長的林孝勝(80歲),撰寫的內容包括陳笃生家族如何開拓企業之路。
陳笃生當年不忍看到貧困者病死街頭,捐出7000西班牙銀元(當時流通的貨幣),1844年在珍珠山建立貧民醫院(今天的陳笃生醫院)。醫院後來先後遷至實龍崗路和摩綿路現址。《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收集的早年報章資料顯示,當時社會問題十分嚴峻,不少人爲滿足基本生活需求苦苦掙紮。陳笃生曾爲餓死街頭的乞丐捐贈超過1000副棺木。
“這個發現令我們一家感到很欣慰。這說明陳笃生的後代在新加坡致富後,沒有忘記祖籍,還出資爲祖籍地修路建廟。”
“白手起家的故事或許較吸引人去閱讀。但我們要實事求是,陳笃生當時並非貧寒之輩,他是來到新加坡後發迹。但更重要的是,他有悲憫之心,活著的時候就樂善好施、救濟貧困。”
當初在中國尋根的過程中,陳家輾轉發現陳笃生的曾孫陳武烈曾在當地捐錢建廟和修路,建路的石碑刻有陳武烈的名字。這也讓他們確定了陳笃生祖籍的確切地點爲福建省海澄縣倉頭村後許社。
1838年至1839年間,陳笃生購買土地並帶領閩邦商人籌建天福宮。位于直落亞逸街的天福宮落成後,陳笃生擔任大董事,領導福建幫長達10年,直到1850年逝世。
《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收錄了曾任泰國駐美大使的逸他亞(Vitthya Vejjajiva)、日本東京外國語大學宮田敏之教授,以及林孝勝等學者所撰寫的文章,闡述陳家與暹羅王室的特殊關系,以及陳金鍾如何將家族事業發揚光大,並且靠米業發達。
以天福宮團結閩幫贏得華社領導權
這本書于2019年4月獲國家文物局大型項目津貼計劃(前稱文化遺産項目津貼計劃)的資助。國家文物局副局長(政策與社區)陳子宇說,文物局支持此書的出版,延續了文物局多年來記錄我國先驅人物生平和貢獻的工作。
三年多後,這部分別有中英版本的《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終于出版,將在7月26日正式發布。王瑞傑應邀擔任發布會主賓。
本期《實況報道》邀請這本書的三名主編暢談出版此書的意義,以及他們希望如何借這本書填補曆史空白、糾正誤區,以及還原並展現陳笃生及其家族更立體及完整的面貌。
陳笃生是我國開埠時期的閩幫領袖,也是新加坡華人中首位被封爲太平局紳的商人。他在早年本地社會賢達中,堪稱第一位取得華社、商界,以及殖民政府高度肯定的華人領袖。
由世界科技出版公司出版的《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記錄陳笃生家族五代人的事迹,本地曆史研究學者柯木林、林孝勝,以及陳繼廉聯合擔任主編。此書原本計劃去年完成,因冠病疫情延至今年出版。
2019年6月,陳笃生醫院爲紀念成立175周年舉行義走,主辦方安排活動主賓副總理王瑞傑及其他貴賓,從醫院珍珠山原址聚集處乘坐巴士,前往新加坡河的義走起點。
陳笃生的玄孫陳繼廉和陳柔浩當時也參與活動。陳繼廉憶述,那時有一名導遊在巴士上介紹陳笃生的生平事迹,卻錯誤頻出,包括把在馬六甲出生的陳笃生說成是中國出生,他和堂弟幾次舉手提出善意的糾正。
陳笃生家族可謂枝繁葉茂,英文族譜收錄的名字已有大約3300人,印有族譜的卷軸長達44公尺。這個家族的後裔遍布世界各地,包括英國、德國、美國、澳大利亞、中國和泰國等。
“當時坐在我們前面的王瑞傑副總理轉過頭笑說:‘Roney(陳繼廉洋名)和John(陳柔浩洋名),你們應該去寫一本書’。”
早期關于陳笃生書籍主要以英文撰寫
爲編輯此書,主編們查閱和梳理散布在各種語文的文獻、書籍、雜志及學術論文中的信息,包括泰文和日文,還邀請曆史研究者撰寫專文。三人在疫情前走訪陳笃生在馬六甲的出生地和祖籍地中國漳州,爲的是查閱典籍,以及尋訪曆史遺迹和健在的家族長者。
陳笃生家族自2005年起每三年舉辦一次家族聚會,至今已舉辦五次,近幾次每次大約200人出席。下個月的《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發布會,也是家族的第六次聚會。這場聚會原本計劃前年舉行,因疫情延後至今。
“我以前總會對家族成員開玩笑說,最好查查你們的名字有沒有在族譜上,否則你們就不該出現在聚會上,大家于是都趕緊去查看。每當我們的家族增添新成員,如有剛出生的寶寶,他們的名字就會記錄在族譜中。”
陳笃生與兒子商業版圖龐大
陳笃生家族自2005年起,每三年舉辦一次家族聚會,不少出席者會在一幅印有族譜的卷軸上查找自己的名字。圖爲2014年的陳笃生家族聚會。(陳繼廉提供)
目前,本地仍有不少曆史書籍形容陳笃生未致富前是一名賣菜小販。編者希望借此書糾正這種論述。根據他們收集的其中一份史料,陳笃生一家在馬六甲有錢蓄奴,家中估計有不到五名工人或家傭,算得上小康。因此,陳笃生來新加坡時相信已有一定的經濟基礎。
全書分10章五大方面
《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的編者認爲,陳笃生早年從馬六甲來到新加坡時已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圖爲陳笃生的玄孫陳繼廉出示的家族多年來收藏的一份陳笃生母親侯玉娘的遺囑。(唐家鴻攝)
陳繼廉說,這些年來他對挖掘家族曆史興趣濃厚。自從2005年舉行首場家族聚會,他就開始到福建省漳州陳笃生的祖籍地尋根。加上這次爲編撰《家風傳承:陳笃生家族史》進行的田野調查,他已探訪祖籍地四五次。
三位主編日前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強調,如今出版此書十分合宜。
與暹羅王室關系密切
家族成員3300人 足迹遍布世界各地
柯木林(74歲)說,陳笃生在新加坡可謂家喻戶曉,但有關他的事迹散見于殖民地檔案資料和早年英文報章的零星報道等文獻,至今還未有一本完整及具學術性的參考書。
“我們希望讀者,尤其是年輕一代,銘記先輩的事迹並且受到啓發,效仿先驅爲社會和國家貢獻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