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教育的真相
值得每位中國家長深思
與國內高校開學典禮隆重異常不同,美國畢業典禮異常隆重。這是因爲美國的大學是大進小出、成鋼除渣的冶煉爐,經曆無數大考小考、課題研究、作業實驗……脫胎換骨者才能到達終點,能不隆重?在高校的起跑線上已定輸贏,誰還沖刺?
其實,不是美國沒有快樂教育,而是美國孩子高中開始發力,雙方的間距在錯位的起跑線和終點線上逐漸彌合。
美國沒有“快樂教育”的說法
教育要減負,有人就說“美國的底層(窮人)才搞快樂教育”;應試教育要改革,有人就說“美國的頂層搞的是應試教育,中層才搞素質教育”。
真相如何?故事恐怕還得從頭說起。
首先,美國沒有“素質教育”這個名詞,也沒有“快樂教育”的說法,更沒有“頂層搞應試教育”的事實。
2010年某日,一位來自中國的教育局局長到我所在的高校訪問。
一落座,客人直奔主題:“您怎麽看美國的素質教育?”
我一愣,哈哈大笑:“嚴格地說,美國不用‘素質教育’這個概念……”
他打斷我:“您說美國沒有‘素質教育’?”一邊說一邊掏公文包。
我說:“這個話題非常有趣!美國有我們說的‘素質教育’,但不用這個名字。如果你跟美國人談‘素質教育’,有人也能從字面去理解,但許多人不知所雲。”
他給我攤開幾張中文報紙:“這不是說的素質教育在美國嗎?”
我一看,樂了。這不是我以前在《中國青年報》冰點周刊上發的文章嗎?
上世紀80年代,中國開始推行“素質教育”。但何爲“素質教育”,衆說紛纭,莫衷一是。2000年,時任北京四中副校長的劉長銘跟我說,關于素質教育,當時中國已有54種定義。還有人告訴我,關于素質教育,她已收集了13種譯法。
誰最先提出“素質教育”的理念?孫雲曉先生曾采訪教育部原總督學、原國家教委副主任柳斌,未獲答案。至于如何改革應試教育?如何實踐“素質教育”?還是要“摸著石頭過河”。
我也跨洋過海探索素質教育的困惑。基于20多年對教育的觀察、比較,我寫了本書,分析應試教育的弊端,找尋教育的真谛——也恰恰是國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素質教育”。我給書取了個中國名字《素質教育在美國》。
那本書讓素質教育凸顯了直觀、生動、可操作、神形兼備的實質:激發創新、鼓勵獨立、勇于質疑、敢于求異、善于發現、促發科研、學以致用、植根社會、孕育領導、強健體魄……
當素質教育從理念衍變爲概念,就既有了內涵又有了外延。
那年,很多人跟我爭辯,應試教育就是好。我只好說,建議允許生兩胎,一個搞應試教育,一個搞素質教育。20年後,請這兩個孩子自己辯論。想辯及不想辯的人哄堂大笑。
次年,人們對素質教育已逐步消化,鮮有再質疑者。
其實,從美國教授到家長,都不用“素質教育”的概念,是我張冠李戴的。由“素質教育”派生的“快樂教育”,美國人也不這樣說。
不說,並非沒有,只是有實無名而已。實際上,從底層到頂層,無論窮富,美國遍地“快樂教育”,就連只對2%~5%的高智商孩子實施的“天賦教育”(俗稱“神童”教育——作者注)也是快樂教育!
素質教育是把人的潛能、品性、特質充分發掘、發揮出來的教育,是育化和升華人的素質的教育。那麽,怎樣才能把人的潛能發掘、發揮出來呢?快樂教育可以,吃苦教育也可以,生存教育、天賦教育都可以。所以,搞素質教育可以很艱苦,也可以很快樂。
美國幼兒園的孩子,不在乎“1+1=?”,他們整天都在遊戲中樂此不疲地培養好奇心、想象力、探索精神、創造性、獨立性、情緒控制、社交能力、團隊精神等。你說這是快樂教育還是素質教育?
當然,因孩子成長周期的緣故,越是低幼,競爭的壓力和學習的任務越小。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核心素質不斷增強,通過進取和奮鬥去獲取成功的快樂會越來越多。這是人的成長規律,而不是階層使然。
說“美國的頂層搞應試教育”,是一些亞裔家長的一廂情願,或者是那些連何爲“應試教育”都不清楚者想去誤導他人。
哈佛大學招辦主任馬林·麦格拉斯说:哈佛每年都收到约500個SAT(俗稱“美國高考”)滿分者的申請。如2015年,哈佛本科的錄取率僅5%,“這意味著差不多每5個滿分學生中將有4名被拒絕(此比例的邏輯推斷有瑕疵——作者注)。這也說明了其實成績並不是我們最爲看重的部分,它只能從學術方面反映一個學生的表現。”她想表達的是:哈佛每年都拒絕應試教育的佼佼者。
再舉個例子,1996年全美有545個SAT滿分者。其中365人申請哈佛,但165個被拒之門外,拒收率竟達45%。招2000名新生,容不下這165人。原因何在?因爲他們只有幹巴巴的考分,沒有活生生的綜合素質。
2018年,以獲最多諾貝爾獎的芝加哥大學爲首的約1000所大學,不再要求SAT或ACT考分……
凡此種種,是“頂層搞應試教育”的畫風嗎?答案不言自明。
快樂教育的不快樂
兒子小的時候,我嫌美國小學教育太兒戲,整天樂呵呵傻玩,就買了整整一套、每本都地磚般大小的數學課本。
課本編得非常簡單明了,我讓兒子每天自學4頁,自己做作業,自己檢查。前面太簡單,就跳著學。結果,上2年級時,他就自學到了8年級(相當于初中二年級——作者注)的數學。把包括教授們的孩子在內的同班同學,甩了七八十條街(10年後嘗到苦果,那是後話——作者注)。
可想而知,當時兒子在學校的數學課上有多無聊。于是,他就變著花樣在課堂上搗亂。老師問“3+5=?”,兒子說“3+5=24÷3”。全班孩子蒙圈,老師更蒙圈。孩子是對的,但說他對,美國孩子不幹了:這中國造的“人腦計算器(human calculator)”到底說啥?
有人危言聳聽地聲稱:快樂教育和減負會摧毀基礎教育!果真如此嗎?
故事暫此打住。
這是S·B·里姆博士整理的“Iowa基本技能考試”全美統考成績。
表裏的數據顯示,除了8年級“數學計算”的68分低于7年級的72分外,所有數據均是“年級越高,成績越好”。換言之,隨著年齡增長,學習難度加大,孩子成績越好。
這個現象顯然違背了我們的常識:年級越低,學習強度越弱,程度也越淺,所以,成績會越好;反之,年級越高,學習強度越大,程度越深,于是,成績隨之降低。計算3+5=8,小學生得個100分,很容易;但到了高中,微積分要得100分就難了。這是學習和生活中的普遍現象,甚至是常識和規律。
這個“常識和規律”,怎麽在美國孩子中卻反其道而行之?
其實,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整個俄亥俄州從4年級到12年級(相當于高中四年級——作者注)的學生各科統考的及格率:年級越低,及格率越低;年級越高,及格率越高。
這個違背常識的現象是否僅限于某一州?我一路窮追,不斷證實了我的發現:這不是某一州的個別現象,而是全國的普遍現象。就像上面那份全美“Iowa基本技能考試”的統考成績表所顯示,美國孩子起跑落後,終點領先。
許多在美國的中國孩子,越是在低年級,越能領先美國孩子,年級越高差距越小。到了高中,他們與美國優秀的孩子相比,已看不到或幾乎看不到差距了。
我的兒子很自以爲是,美國“高考”SAT-II的數學幾近滿分。但有一天,他感歎道:“其實,並不是我們中國孩子比美國孩子聰明,而是我們比他們學得早、學得多……”有人說我這個發現是僞命題。其實,這種現象的原因就出在“快樂學習”中。
快樂學習不是僞命題
德國《基本法》(憲法)的第七條第六款,明確禁止給學齡前兒童教授學科知識。美國憲法雖沒類似條文,但美國文化也不屑于讓學齡前兒童學習學科知識。所謂“學齡前”,就是上“學”去學習學科知識之“前”。
美國4歲的孩子基本不懂也不學“1+1=?”甚至也不系統地學繪畫。
比如,這個美國幼兒園爲4歲兒童設計的教案:
主題——(色彩實驗室的)科學戲劇。
形式——在實驗室裏,孩子們扮演“科學家”去創造新顔色。
目的——通過對色彩的理解,學習證實或證僞某個假設的(科學)實驗方法。
非常有意思的是,孩子無法用文字來表達自己創造的顔色,就找近似的彩色蠟筆“畫”下自己創造的顔色。我問幼兒園老師:找不到近似的彩色蠟筆去“畫”下自己創造的顔色,怎麽辦?老師哈哈大笑:找得到,滿足了孩子的好奇心,找不到,正好讓孩子理解,創造就是無中生有……
美國文化不但不屑于讓學齡前兒童學習學科知識,而且也不提倡孩子過早進入競爭狀態。他們五六歲就開始“玩”足球。所謂“玩”不是在後院自個踢野球,而是請教練、搞訓練、打比賽。
社區每年都根據孩子的年齡組織不同級別的比賽。教練大多由父母兼任,沒幾個真會踢球。有時,球滾到我的腳邊,我順便“高俅”一兩下,技驚四座。于是,人們紛紛慫恿我當教練,我總是推辭,因爲美國人只讓孩子在踢球中玩樂,根本不在乎輸贏。
後來,因教練短缺,可能影響到兒子踢球,才不得不當了一回助理教練。孩子們總是嬉戲打鬧,不認真訓練。某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秀了一腳“倒挂金鈎”,人人(包括主教練)目瞪口呆,我趁機來一通“要贏球”的演講。主教練順勢“讓賢”,去給孩子們送喝的、遞吃的……
我“奪”權後,按孩子們的特點,確定位置,各司其職。兩個最差的隊員,只有在我們贏3個球以上時,才讓他們上場踢“前鋒”——遠離自家球門,愛幹啥幹啥。于是,我們所向披靡,大家都認爲准拿賽季冠軍。但是後來,我到德國出差,主教練“複辟”,搞快樂足球,結果輸得一塌糊塗。
現在不吃苦,將來二百五?
“不輸在起跑線”的蠱惑已有些聲名狼藉,爲了反對減負,又出現似是而非的“警句”:“現在不吃苦,將來二百五”“現在不吃苦,將來准吃苦”。總之,就是想用“吃苦教育”來代替“快樂教育”。
毋庸置疑,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適當地、適時地實施吃苦教育非常必要。只要吃苦教育的時機、形式、內容、目的得當,對培養孩子的情商和道德,諸如意志力、同理心、同情心等,大有裨益。然而,用吃苦教育反對減負,反對教學中的“快樂教育”,就文不對題了。
實施“吃苦教育”,必須注意至少三個問題:
1.吃苦之目的。如僅僅是沖著考分去強化吃苦,諸如“要成功,先發瘋”等,其弊端已見諸報端,在此不贅述。
2.吃苦的內容。讓孩子在學科知識上“不輸在起跑線”而加壓、加量,迫使孩子早學、多學,有害無利。
3.吃苦的時機。即使目的、內容、形式皆正確,但若時機不當,也會適得其反。
孩子在發育的過程中,思維和行爲受到大腦階段性發育的影響和制約。著名心理學家皮亞傑的研究發現:2~7歲孩子的大腦處于“前運算階段”。此時,孩子缺乏邏輯思維能力,特別是缺乏反向的邏輯推理能力。比如,教孩子12+7=19,他可能可以理解,但孩子很難自己反向推算出19-7=12。因爲孩子的大腦尚處在知覺集中傾向的階段,他們只會憑著知覺能感覺到的東西,集中注意事物的一個方面,看不到事物的整體。
在這個階段,把一大堆孩子大腦根本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東西,硬塞進孩子的大腦。結果會怎樣?在“前運算階段”就沒少吃“運算階段”,甚至“形式運算階段”的“苦”,這不但會引起孩子思維發展滯後,還會引起各種心理問題。
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親眼見證兒子的經曆——中國孩子的數學甩美國孩子數十條街,但爲什麽國際最高數學獎(Fields Medal),美國斬獲27枚,中國尚無收獲?過早浸泡題海,“苦”沒少吃,但終點效果不彰。
美國到高中才有校際足球賽。想進校隊的孩子可自願報名,但得參加淘汰率很高的“淘汰競爭”的過濾。
兒子上高一那年的7月16日,烈日當空,他與200多人參加了“淘汰競爭”。開始是兩圈環校跑,接著是三組400米,然後是四組100米折返跑。
孩子們已累得歪七倒八,第二輪又開始了:兩圈環校跑,三組400米,四組100米折返跑……有孩子跑得暈倒、抽筋、嘔吐。
後來,兒子參加了球隊,進球第二多。但第二年要進球隊,還得通過“淘汰競爭”。說是曆史已成過去,競爭要從零開始。
大概兒子心裏想,去年進8個球,隊裏還能少了自己?“淘汰競爭”走過場罷了,因而沒認真准備。結果,這個進球第二多的隊員,跑著跑著倒在地上……他被殘酷地淘汰了。一個嘻嘻哈哈,一個生死相搏。非常發人深思。
有人說,美國高中流傳一個數字“4”:每天只睡4小時,喝4大杯苦咖啡,爲的是獲得4.0的平均分。從北大清華來美國攻讀學位的,也普遍感覺極艱苦。
與國內高校開學典禮隆重異常不同,美國畢業典禮異常隆重。這是因爲美國的大學是大進小出、成鋼除渣的冶煉爐,經曆無數大考小考、課題研究、作業實驗……脫胎換骨者才能到達終點,能不隆重?在高校的起跑線上已定輸贏,誰還沖刺?
其實,不是美國沒有快樂教育,而是美國孩子高中開始發力,雙方的間距在錯位的起跑線和終點線上逐漸彌合。
漁啊,它還是那個“漁”
出現“年級越低,及格率越低;年級越高,成績越好”的“反常現象”,有兩方面原因。
一方面,人們認爲:孩子還小,在心理、生理、情感上,尚未具備應對激烈競爭的條件。因此,競爭會毀掉孩子的平常心,使孩子生活在壓力、抑郁中,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于是,在小學階段,美國孩子信馬由缰,悠哉悠哉,只在乎成長,不在乎勝負——基本無像樣的家庭作業、無班級排名、無成績排隊。甚至初中也還是過渡階段,待核心素質逐漸強大後,美國的高中生才開始奮發,拼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這就是優秀的美國高中生與中國孩子差距彌合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的原因,還得到我們老祖宗那裏去找。“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是美國教育界廣爲流傳的中國古諺。在網上,古諺後面,往往附一小故事:某日,一小孩在河邊見一老翁垂釣,魚已滿籮。老翁將魚給小孩。小孩不要,對老翁說:“把您的魚竿給我吧!”
這個故事本想贊揚小孩聰明。但一個不小心,這個“給”字就泄露了思維的差異。古諺被“中爲洋用”地譯爲“Give me a fish and Iwill eat today. Teach me to fish and I will eat for a lifetime (給我一條魚,今天就吃完;教我釣魚,受益終身)”。雖然翻譯有點別扭,但抓准了一個“教”字。
魚竿是器物,像魚一樣可以“給”他人;但思想和技能是不能“給”的。“以魚”說的是“給”;“以漁”無法“給”,只能營造一個環境和平台去“教”、去培養。
比如,科學課中關于氣象單元的教學,可以有三種設計。
其一,老師循規蹈矩地把氣象知識傳授給學生。幾個課時,就把所有知識點,像“魚”一樣,快速、有效地給到學生手上。
其二,老師把氣象知識傳授給學生;然後,帶學生到氣象站,把“魚竿兒”給學生——讓他們用各種儀器去預報天氣。
其三,“研究氣象諺語”是美國某小學四年級別出心裁的教學設計。孩子們耗時14周,去證實或證僞某些民間氣象諺語。
顯然,第三種教學方式下,孩子還在“如魚得水”般不亦樂乎時,早被前面兩條“魚”甩了一個江湖。
但慢工出細活。首先,他們得學習研究氣象諺語所需的氣象知識。其次,要掌握測量和預報天氣的工具和儀器。再次,還得去采訪附近的居民、農民、氣象員,收集民間氣象諺語及其看法,並利用所學的現代氣象學知識,去證實或證僞這些千百年來流傳在民間的氣象諺語的正確性。最後,組成正方和反方辯論,再把證實或證僞的氣象諺語做成書面報告在學校的“科學集會”上展示。
假如頭兩三個星期,進行書面考試,甚至操作儀器去預報天氣,從老師手上得到了許多“魚”的學生,會得心應手地烤、煎、炸、焖……而那些還在“江湖”裏“渾水摸魚”的孩子,可能連魚鱗都沒摸到。然而,到了第十四周,從老師手上得到的“魚”,可能已紅燒得差不多了,但“江湖”裏卻已有人“漁”得浪裏“百”條了。
因爲這種“玩法”不停留在讓孩子掌握天氣變化的科學知識上;也不滿足于讓孩子知道用什麽儀器去預報天氣——培養氣象員,掌握的僅是人們已知的東西。而這是在培養科學家必備的探索未知世界的批判性思維。
雖然,我們早已有因材施教的教學思想;可惜,那只對“以魚”而言。老師是在傳道、授業、解惑時因材施教。其實,因材施教更應該對“以漁”而言。這個研究民間諺語的教學設計,是對“以漁”的因材施教,從而使“以漁”和因材施教相得益彰,甚至渾然一體,獲得質變的升華。
把“科技”看作名詞,我們理所當然地教學生課本知識;但喜歡“以漁”的老師,在教學設計中把“科技”看作動詞。于是,學生們就去實踐、體驗、實驗、思索、探究。“以魚”強調“學會”已知世界的知識;“以漁”以“會學”爲手段去探索未知世界。“魚”苦,“漁”樂也。
“遊戲”一回戰爭
哲學家杜威說:“我們的教育中將引起的改變是重心轉移,這是一種變革,一種革命,這是和哥白尼把天文學的中心從地球轉到太陽一樣的那種革命。這裏,兒童變成了太陽,而教育的一切措施則圍繞著他們轉動;兒童是中心,教育措施便圍繞著他們而組織起來。”
網遊,讓家長望而生畏。我兒子剛上初二時,接觸到MUDS這種網絡遊戲。初中是“童年的天堂”和“青年的戰場”的過渡橋梁。美國初中只有兩年,初二也就是橋梁的末端。我們來看看在這個“天堂”的“尾巴”——“戰場”的“序幕”,孩子是怎樣快樂地“遊戲戰爭”的。
曆史課老師亨利克布置了一個美國國內戰爭的課題研究。兒子選“安提頓戰役”。根據要求,一是提交論文;二是在班上作彙報;三是制作一個與課題研究有關的實物。
早期的MUDS是通過文字描述,輸入命令來進行全球網遊的。開始孩子只是玩,後來解剖了幾個程序,發現編程的秘密。于是,他決定設計一個“安提頓戰役”的MUD。
這個網遊計劃很瘋狂。首先,他要把史實研究透;其次,設計戰役的場景和人物;第三,給這些曆史信息編個性化的程序——把自己的構思寫成一款網遊。孩子很努力,自學C語言、JAVA。在提交作業的期限前,終于完成了程序測試。
“安提頓戰役”的網遊采用“穿越曆史”的方式,電腦首先出現中學校門,然後是同學們走進教室。遊戲裏的亨利克老師,簡要地介紹曆史背景並說:“如果你們想看一看曆史的真相,請拿上這把鑰匙,打開這扇曆史的大門,走進曆史去作一個采訪吧。”
同學們踴躍地要求當采訪者。他們操作電腦,讓自己走進南軍司令部去采訪南軍司令。司令滔滔不絕地介紹南軍的戰略戰術。到了南軍前線,還可看到詳細的兵力部署。在北軍方面,同學們除了會見司令,還跟一位大個子士兵交談。大個子告訴這位同學,他怎樣搞到對這場戰役起決定性作用的情報……
整個遊戲把“安提頓戰役”從大背景到細節,都演繹了一遍。兒子把亨利克先生和班裏的同學都“編”進了遊戲。大家看到自己出現在曆史的遊戲中,歡聲笑語一陣高過一陣。在編程時,兒子還不忘搞笑,比如,讓曆史老師穿戴搭配錯誤的領帶和襯衣,手裏還拿著網球拍。看到電腦中自己的滑稽像,老師開懷大笑。課題研究因標新立異得了130分(滿分100分)。
後來,孩子曾一度野心勃勃地想把《三國演義》搬上MUD。上了高一,某天晚飯後,兒子一邊關門一邊說:“今晚,要參加一個會議。”原來,他已被一家MUD網站聘爲“執行總監”,會議是討論建立新的MUD網站。
網站的主人,應該也是個孩子,想找幾個既會玩MUD,又會編程的人,組成網遊創作組,編最新一代的MUD。我問兒子:“他付你工資嗎?”兒子看看我,笑著說:“老爸,這是做來好玩的,高興就做;不好玩,就走人。沒人要工資。我們的最高原則是好玩!”
兒子長大後,在曼哈頓當訴訟律師。在常人難以想象、難以承受的繁忙的律師工作之余,兒子在編寫一個網遊。我相信他會成功。因爲這是他喜愛的“玩具”。
這是一個愛玩網遊的孩子的故事。只要得當,網絡對孩子的教育可以功大于過。讀高中後,我們對兒子實行“目標管理”。讓孩子知道網絡是工具,是讓你更好地學習和生活的工具;也是社會化的途徑,而不是脫離現實的迷宮。人是網絡的主人,不是網絡的奴才。
杜威的“兒童中心論”,認爲孩子是起點,也是歸宿。杜威說:“學校的重心在兒童之外,在教師、在教科書及你所高興的任何地方,唯獨不在兒童自己即時的本能和活動之中。”
“玩”的“程序”被天然地寫進了孩子的發育“基因”裏,沒有了玩,孩子就失去了活力,甚至生命力。“玩”對于孩子的成長,就像生長維生素。孩子的好奇探索、想象思維、自我意識、自尊自信、道德習慣、個性特征等都是在和同齡人的玩耍中啓蒙和完善的。
學校減負,不是爲了讓孩子到培訓班加負。減了負,孩子咋辦?當然是玩!玩是孩子的生命,沒有玩,孩子也就不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