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澤玮
3月，世界多國進入與2019冠狀病毒疾病作戰的第一階段——封城；4月、5月進入抗疫第二階段——解封。
抗疫成功的新西蘭在4月底解封，一度是冠病疫情“震中”的歐洲也戰戰兢兢松綁限制措施。經濟不可能永遠停擺，但重啓過程猶如走鋼索。操之過急將引發病毒反撲，被迫再封一輪；緩步而行將難以拉動經濟，全民要繼續過苦日子。
早報制表
按步解封“舊常態”回不去
從各國采取的解封計劃判斷，在冠病疫苗問世之前，解封後將迎來與病毒共存的“新常態”。
“入關”時以爲只是與“舊常態”暫別，“出關”時發現已成永別。戴口罩，勤洗手、保持社交距離、小範圍活動、居家辦公將是“新常態”生活一部分。例如，法國和德國都規定搭公共交通必須戴口罩。
各國國情不同，同一個“解”字，各有各的招，一個共同點是：按步驟有序解封，且戰且走。
例如奧地利在提前放寬部分措施後，確保沒有引發新一波疫情才正式啓動松綁程序。德國因爲初期松綁後確診病例反彈，在解封過程中顯得更步步爲營。
一名戴口罩的德國婦女在伯恩火車站附近的一家超市內采購生活物資（路透社）
按法國流行病學家德夫西的說法：“解除封鎖，不是直接從黑到白，而是先從黑到灰。”
封城難，解封更難。讓各國政府傷腦筋的兩大問題——多快解除限制措施？哪些領域優先解除？
哪些領域優先解封？
從松綁領域看，好些歐洲國家如意大利、德國和奧地利都從小商店著手，因爲人較少、風險較低，然後逐步擴大至人潮多的大商場，但強調得保持社交距離。
餐飲服務方面，捷克和西班牙都先從戶外堂食開始解禁，再推廣至室內用餐，室外較通風相信是主要考量，西班牙還規定人流量不能超正常水平的30%。法國和德國的餐館和酒廊則仍未解封。
西班牙首都馬德裏的一家餐館老板在展示餐館內的隔離措施。（法新社）
國家支柱産業或戰略性産業優先複工，如德國汽車行和意大利的出口導向企業列入第一階段複工名單中。有報道指出，冠病疫情可能導致德國汽車工業10萬人丟飯碗。受重創的西班牙建築業和制造業工人獲准在正式解封前複工，高失業率也是主要考量。
運動和文化休閑設施如戲院、劇院、博物館等則較後階段重啓，大型體育賽事更是遙遙無期，因爲這都是要面對面接觸且較難維持社交距離的活動。衆多豪門足球俱樂部雲集歐洲，但意甲、西甲、德甲、法甲等何時重啓，四國政府的解封計劃未列明。
教育方面各國考量不一。意大利和西班牙選在9月新學年開始才讓學校複課。據報道，意大利安排較後階段重新開放校園，是因爲教師年齡偏大，易受感染。丹麥優先讓12歲以下的學童重返小學或幼稚園，讓家長從看顧孩子的時間中松綁，以盡早複工。
西班牙采用分區域解封方式，四個島嶼先開放，包括福門特拉島和加那利亞群島，其他地區約一周後重開；意大利則繼續限制民衆在國內20個大區之間旅行，奧利地同樣限制國內自由出行。
至于松綁邊境管控措施，歐盟各國至今未達成共識。奧地利宣布爲鄰國捷克和德國旅客逐步開放邊境，但德國方面態度謹慎。德國外交部長馬斯表示，不贊成歐洲對個人遊客開放邊境，希望各國制定統一政策。
同處大洋洲的新西蘭和澳大利亞在兩國疫情都平緩後，計劃開放跨國旅遊，形成所謂的“跨塔斯曼海大泡泡”（Trans-Tasman bubble）。澳洲總理莫裏森說：“如果世界上有哪個國家是我們可以首先重新連接的，那無疑是新西蘭。”
新西蘭已開始逐步解封。圖爲4月28日首都奧克蘭附近沙灘上的遊人。（路透社）
輸入型感染是很難防堵的脆弱環節之一，它還牽扯另一問題——跨境流動勞動力。歐盟有約150萬人在一國居住、在另一國工作，其中包括季節性農業人員。
應該多快解封？
從時間點上看，多國封城至少一個月後才開始考慮松綁。從病例數判斷，冠病病例不再出現爆炸式增長或傳播率極低時，各國政府才陸續出台解封大計。
英國封城封得晚，落在其他國家後頭，未能出台解封計劃。德國和挪威都等到病毒傳播率爲0.7，也就是一個病患將病毒傳給少過一人時，才啓動逐步解封。
英國封城較晚，因此相信解封也將在其他歐洲國家之後。圖爲4月29日格拉斯哥附近的一處冠病檢測站（法新社）
《經濟學人》引述世衛組織突發衛生事件規劃執行主任萊恩說，“目前沒有一個數字可作爲（解封）依據”，一般認爲只要新增病例逐漸減少，醫院能騰出病床以應付可能因解封而引發的新一波疫情，政府就可以考慮。
按世衛列出的六大解封條件，國家將疫情控制住是重中之重。其他五個條件依次爲：醫療系統有能力檢測、隔離和治療每一個患者及追蹤每一個接觸者；醫療設施和養老院等場所暴發疫情的風險降到最低；工作場所和學校預防措施到位；輸入性感染風險管控到位；社區群體有知識、有能力適應新常態。
換言之，解封後的防疫任務更重，檢測病毒、隔離病患及追蹤接觸者，三大方面的能力須加強。
法國總理菲利普強調，解封之後法國每周檢測數量將增至70萬次。中國多地在疫情緩解後仍要求市民處處掃“健康碼”，利用大數據辨別個人有沒有跟冠病病患接觸過。
按全球首個經曆封城和解封的城市——中國武漢的說法：“解封不等于解防。”
在已經解封的武漢，當地火車站工作人員依然沒有放松警惕，身穿防護服工作。（法新社）
歐盟力推成員國協作解封
多個歐洲國家間幾乎都有邊界接壤，各國開始松綁防疫措施必會造成區域性聯動影響。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和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共同提出一份“歐盟路線圖”，希望成員國在解封時能相互協調。
疫情暴發初期，歐盟成員國各做各的，甚至互相拆台導致疫情迅速擴散。歐理會和歐委會相信在吸取教訓後，希望成員國在解封過程中加強協作，防止疫情二次暴發，也減少政治摩擦。
亞細安要推動旅遊和貿易 應協商讓航空業重回正軌
新加坡拉惹勒南國際研究院副教授張家菘接受《聯合早報》采訪時分析指出，亞細安各國在解封時，也應該相互協調。
他說，歐盟工業緊密結合，從機械、汽車到飛機零件，從供應鏈到銷售市場都相互依存，如果一國複工，另一國停産，將無法産生顯著經濟效應，“協調後解封才能發揮最大功效。”
亞細安的工業領域不如歐盟那樣緊密結合，但要推動旅遊和貿易，各國就須協商讓航空交通和運輸重回正軌。
張家菘說：“亞細安要有一個領導人帶頭提出計劃，列出可采取的具體措施，給夥伴們打電話溝通，然後召開亞細安十加三會議，以促成一個區域解封計劃。”
但要推動旅遊和貿易恢複，亞細安各國就須協商讓航空交通和運輸重回正軌。（檔案照）
2003年沙斯（SARS，非典）危機，新加坡時任總理吳作棟倡議召開“亞細安十加三”特別會議。張家菘說，當時各國就應對沙斯共同計劃達成共識，也照計劃行事，例如在出入境安置體溫檢測器、通過統一信息網通報疫情等。這些措施落實到位有助于減少輸入性感染的隱患，帶動人流物流回升，“一切很快有序回歸正常”。
“這次面對冠病疫情，亞細安國家差不多都在同個時候封城，估計也會在同個時候5月中或5月底前後解封，爲何不協調一下，讓大家一起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