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肖是我國以及受漢文化影響地區特有的、曆史悠久的民俗文化,曆代留下了大量描繪生動的十二生肖的傳說和藝術作品。肖形印在先秦時期就有了,兩漢時期更加興盛,入印的內容有人物蟲魚、飛禽走獸及其他一些如香爐瓶壺、樹木琵琶、亭台宮阙等,包羅萬象,十二生肖印即由此演變而來,並成爲中國篆刻的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十多年前,我全家僑居新加坡,書印會友,融入社會,新加坡書法比較著名的有:新加坡書法家協會、新加坡獅城書法篆刻研究會和新加坡嘯濤篆刻書畫會,新加坡以華人爲主,保存了很淳厚的華人傳統,春節期間隨處可見揮春送福的活動,可是由于西化的影響,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以簽字爲主,印章已經基本不用了,故而篆刻一藝早已式微,反不如日本和韓國,而我要以印爲媒,一時之困難可以料到。有一天,與新加坡的朋友喝茶,他們雖然不是從事書法篆刻的,我們談著談著就談到了篆刻,他們雖然不懂篆刻,但偶爾看到我刻的雞、狗等生肖印都看得明白,也請我方便時幫他們刻一些他們家庭成員的生肖印,由此,我拉開了在新加坡刻肖像印的序幕⋯⋯
我平時肖像印很少刻,偶爾爲之,也是參考模仿一下來楚生先生的,拿來主義,刻得多了,就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想要與自己的印風保持一致,即在追求、不失傳統的前提之下,更多的以擬人化的手法來表現其情趣,增加其生動性,所謂筆墨當隨時代,篆刻也不例外,未必要一味“現代化”而遠離傳統,只有二者相融才能創作出有時代性的作品來。韓天衡先生說得好:傳統萬歲,創新就是在傳統上加一歲!
在做好印面文章的同時,輔以有趣味意的文字作邊款,達到與之相呼應的效果,也是對印面作進一步的诠釋,以達到二者合一的境界。你看蟄伏的老鼠,緊緊地盯著前方,處于欲動似動的刹那,邊款刻曰:“一日爲名,終生萦萦,貓鼠之爭,何日方休!”既道出了傳說中十二生肖排名糾紛的故事,又將貓鼠現實中爲天敵的實情點出。而耕耘中的牛似乎在回眸看著什麽,主人?還是那待犁的地?邊款以“一生耕耘債,但得衆生飽”相配,而那昂首挺胸的牦牛,爲了彰顯其“蠻”,刻成長方形,以求體現出其力大之姿。回頭虎以“山中即爲王,何必戀紅塵”爲款,隱含禅意,再看那小白兔,似乎在招呼,也似乎在搖手,有否“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之意境呢?邊款作:“卿本廣寒居,爲訪丹桂來”寓神仙也食人間煙火。
龍在十二生肖中最好刻也最難刻,很想表現得更靈動一些,使之有舞動的感覺,邊款原本也想引用陳勝的“王侯將相,甯有種乎”,奈何龍爲至尊,不敢亵渎,思來想去幹脆刻一甲骨文“龍”字。蛇的邊款就好對付“一生因果中,何時化爲龍?”希望能一語道出蛇的辛酸和無奈。馬作揚蹄,大家喜歡,不待多言,羊作舔狀,輔以“羊性固懦弱,自憐亦可人”款,似很相配,猴的形象應該還可以深入挖掘,無論從舉手投足,還是眼神多方面都可以更好地塑造出一個活潑可愛、頑皮淘氣的靈猴來。雞的神態相對就要好很多,似乎在爭鬥,又似乎在注視,似立非立,引人遐想。狗作悠閑漫步狀,款作“犬之忠義,人或不及”似有感歎人心不古之慨。
最後憨態可掬的豬,搖搖晃晃悶頭悶腦的拱著嘴,到亦笑煞人,邊款寫道“此生已福中,何須愁來生”,所謂知足常樂也。綜觀這十二方印,最大的缺憾是裝飾味太濃而導之古意不足,這也正是我今後努力的方向。行文至此,且引南北朝沉炯的十二生肖詩:“鼠迹生塵案,牛羊暮下來。虎嘯坐空谷,兔月向窗開。龍濕遠青翠,蛇柳近徘徊。馬蘭遠方摘,羊負始春栽。猴粟羞芳果,雞砧引清懷。狗其懷物外,豬蠢窗悠哉。”以爲結語,獻給大家。
林爾簡介
林爾,1963年6月出生于蘇州,幼好詩文書畫,尤癡迷于篆刻,近二十年來嘗試以甲骨文入印,初具面目。現爲中國書法家協會行業建設委員會委員、西泠印社社員、江蘇省書法家協會理事、南京印社副社長、東吳印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