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勒瓦盧瓦-佩雷市市長巴爾卡尼5月在巴黎出庭受審,罪名是夥同其出任副市長的妻子伊莎貝爾實施稅務欺詐。夫婦倆2007年至2014年爲逃稅隱匿了1300萬歐元(約合1億元人民幣)資産,還涉嫌權錢交易、洗錢等罪名。近年來,法國政壇高層屢現貪腐醜聞,引發民衆不滿。
夫婦聯手 長期逃稅
勒瓦盧瓦-佩雷市位于法國首都巴黎以西,巴爾卡尼自上世紀八十年代起在那裏出任市長,此後多次競選連任成功。
檢察機關調查發現,巴爾卡尼夫婦多年來利用在巴拿馬和塞舌爾開設的空殼公司、在列支敦士登和新加坡的銀行賬戶,以及身處瑞士的中間人隱匿資産。
法國媒體報道,2010年至2015年,盡管家庭財富已經超過1000萬歐元,兩人卻沒有繳納任何財産稅。2009年至2014年,夫婦倆根本沒有繳稅。巴爾卡尼2016年承認在瑞士有繼承得來的財産,卻沒有申報。
年過七旬的巴爾卡尼夫婦在法國政壇叱咤風雲將近40年。在朋友和政敵看來,夫婦倆在取得經濟利益方面配合默契,如果說巴爾卡尼是“演員”,伊莎貝爾就是“導演”;如果說巴爾卡尼是“銷售員”,伊莎貝爾就是“後方指揮”。
檢方2013年起開始調查巴爾卡尼夫婦,當時一名巴爾卡尼的政治盟友告訴調查人員,他幫助巴爾卡尼夫婦向一個瑞士的銀行賬戶存入數以百萬計歐元。檢方隨即開始調查夫婦倆的財産狀況,繼而得到其他國家執法機構的配合。
兩處未申報的豪華別墅是案件調查重點。其中一處位于加勒比海聖馬丁島,由瑞士托管人于1997年替巴爾卡尼夫婦購入。夫婦倆一度否認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但後來承認是繼承所得,拒絕透露被繼承人的身份。
另外一處別墅位于摩洛哥馬拉喀什,房主名字是巴爾卡尼的助手讓-皮埃爾·奧布裏。巴爾卡尼夫婦經常光顧這棟別墅。
檢察官經調查認定,巴爾卡尼夫婦是這棟別墅的實際房主,因爲浴袍上印有兩人名字的縮寫。爲掩人耳目,夫婦倆僞造租賃合同,將兒子設爲承租人。
這棟別墅的275萬歐元(2127萬元人民幣)購房款也有問題,實際由沙特阿拉伯商人賈比爾出資。賈比爾當時正與勒瓦盧瓦市政府討論開發包括酒店和辦公樓在內的房地産項目。
事成以後,賈比爾經常讓巴爾卡尼夫婦乘坐私人飛機前往聖馬丁島的豪宅。巴爾卡尼在接受調查時說,他“實在不想傷害賈比爾的一番好意,但說實話,還是坐大飛機更舒服”。
生活腐化 面臨判刑
檢察機關調查還發現,一家位于巴拿馬的空殼公司向一個新加坡銀行賬戶支付250萬歐元(1933.7萬元人民幣),這筆錢實際是比利時商人喬治·福雷斯特付給巴爾卡尼的好處費,爲回報巴爾卡尼幫助拿下非洲國家納米比亞的采礦許可。
調查人員發現,巴爾卡尼夫婦倆生活奢華,花錢大手大腳:2010年至2013年,兩人用8.7萬歐元(67.3萬元人民幣)現金購買機票出遊;2015年至2016年,兩人花費將近3萬歐元(23.2萬元人民幣)現金在住宅附近商店購物。
這不是巴爾卡尼夫婦首次曝光違法行爲,1996年兩人因把市政府雇員當成自家傭人使喚而獲判緩刑。
檢方今年5月以財務欺詐、習慣性洗錢、受賄罪名起訴巴爾卡尼夫婦。伊莎貝爾5月13日沒有出席庭審,當時正在醫院治療,據信先前企圖通過過度服藥自殺。除巴爾卡尼夫婦,他們的兒子、密友奧布裏和商人賈比爾均已經被起訴。
檢察官6月建議法官判處巴爾卡尼7年監禁,伊莎貝爾4年監禁,禁止巴爾卡尼10年內出任公職,向伊莎貝爾罰款5萬歐元(38.7萬元人民幣),同時沒收家庭財産。
檢察官塞爾日·羅克說:“此等規模的腐敗是嚴重違背公職,給全法國經公民選舉産生的公職人員丟臉。”法庭定于9月作出量刑裁決。
反腐行動 波及高層
在法國政壇,前總統陷入腐敗醜聞不罕見。法國總統在任期內可以享受刑事豁免權、免受指控,但卸任後,如果此前行爲不端,仍然難免官司纏身。
巴黎一家法庭曾裁定前總統雅克·希拉克在擔任巴黎市長期間貪汙罪名成立,判處其入獄兩年,緩期執行。希拉克由此成爲法國二戰後獲刑的首位前國家元首。
尼古拉·薩科齊2007年5月出任法國總統,2012年競選連任失敗,此後一直官司纏身,最受關注的當屬他2007年競選期間的疑似違規行爲,牽扯兩樁案件,其一是涉嫌接受利比亞前領導人穆阿邁爾·卡紮菲多至5000萬歐元(3.7億元人民幣)政治獻金,以及涉嫌利用歐萊雅集團女繼承人利利亞納·貝當古年邁衰老、心智糊塗等弱點,從她那裏獲取大量現金。
2012年7月,因貝當古政治獻金一案,薩科齊的住所和辦公室被調查人員突擊搜查。
2013年3月,薩科齊因貝當古政治獻金案受到指控。同年10月,法院裁定撤銷指控。但是,調查過程中發現其他蛛絲馬迹,此案余波未了。
2014年7月,薩科齊遭法國國家司法警察總部反腐敗辦公室拘留並接受訊問。那是1958年法蘭西第五共和國宣告成立以來,第一次有前總統因涉嫌違法遭警方拘留。
薩科齊後續因涉嫌探聽司法機密和腐敗,正式接受司法調查。去年3月,法庭決定讓薩科齊因涉嫌腐敗和以權謀私接受審理,牽扯貝當古一案。
薩科齊的律師蒂埃裏·埃爾佐格與時任法官吉爾貝·阿齊貝爾多次對話,談及貝當古案件,而這些對話得以錄音留存。檢方從錄音證據中推斷,薩科齊方面承諾幫助阿齊貝爾獲得摩納哥一份美差,條件是後者提供貝當古案的“內幕消息”。薩科齊辯稱,他後來沒有幫助阿齊貝爾獲得美差,所以沒有做錯什麽。但調查人員認定,薩科齊及其律師埃爾佐格察覺到受到監視,才使交易告吹。
薩科齊從去年起一直上訴,爭取讓自己免于因腐敗和以權謀私嫌疑受審。今年6月,法國最高上訴法院裁定,對薩科齊、埃爾佐格以及前任法官阿齊貝爾進行的審判很合理。
法新社援引知情人士和一名辯護律師的話報道,這一裁決意味著案件將正式進入到審判階段,審判定于數月內進行。按照法國法律,對以權謀私罪的最重處罰是5年監禁和50萬歐元(386.9萬元人民幣)罰款。
就卡紮菲政治獻金一案,薩科齊去年3月20日遭羁押並接受問訊,他次日結束羁押狀態,轉爲以犯罪嫌疑人身份接受司法監控,同一天受到正式指控,罪名包括非法收取競選資助、受賄、隱匿利比亞公款。路透社報道,薩科齊受指控,意味著法國司法部門持續5年的調查顯著加速。
因爲有兩位前總統的腐敗“前車之鑒”,法國輿論界一直嚴格監督政府官員違規行爲。
現任總統馬克龍競選總統時曾承諾,就職後打擊利益沖突,讓法國政壇更加清廉。只不過,兌現這一諾言並非易事。2017年,馬克龍政府第一批內閣班子中有多名部長級官員被曝卷入“空饷門”醜聞,並因此遭檢方調查。當年6月議會選舉後,馬克龍改組內閣,有貪腐嫌疑的部長人選悉數“出局”。(中國紀檢監察報特約記者 李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