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近日,雲南衛視播出了反腐專題片《“天網”下終結的漫漫逃亡路》。在影片中,一度出逃22年的中國銀行昆明分行官渡支行原行長張德友現身說法,以自己的經曆證明了外逃絕非出路。
東窗事發,一逃了之。某些貪官以此來逃避責任,企圖逍遙法外,只是潛逃之路並不好過。人民網·中國共産黨新聞網梳理出部分外逃貪官的悲慘生活,望引以爲戒。
職務犯罪嫌疑人張德友(中)被帶下舷梯。圖片來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棲身寺廟,靠種菜賣腌菜爲生,用502粘牙套
張德友,中國銀行昆明分行高新支行原代理行長,外逃22年。
1997年,中國銀行昆明分行高新支行代理行長張德友涉嫌挪用巨額資金給他人使用,因擔心東窗事發,張德友把父親送到妹妹處,並與妻子協議離婚,寫了一份辭職報告,帶上3萬元錢出逃東南亞。
輾轉到達東南亞某國後,張德友辦了當地的假身份證,由于語言不通、身份敏感,他不敢外出活動,只能選擇棲身寺廟。寺廟的環境十分簡陋,張德友只能靠在寺中種點菜賣腌菜和做些素食料理的收入勉強生存,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甚至要以教徒贈送的食物果腹,日子極爲淒苦。留置期間,因上了年紀,張德友的部分牙套脫落,他希望辦案人員給他一些502膠水黏粘牙套,並說他在國外的時候就是這麽處理的。
相較于生活的壓力,張德友說內心的焦慮、對親人的思念等心理壓力更加折磨人,父親去世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兒子成長未能陪伴左右。正如張德友自己所說“有苦無處說,有家不能回,有病看不起,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2019年8月21日,昆明市紀委監委在公安機關、中國銀行雲南省分行等相關單位的通力協作下,利用張德友潛回國內之機,成功將其抓獲。走下押解車時,張德友看到了周圍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看到了醫院先進的醫療設施設備,再次感受到了祖國的繁榮,越發對當初一逃了之的行爲悔恨連連。
楊秀珠。圖片來源:央視新聞客戶端
藏身地下室,時常絕望哭泣
楊秀珠,溫州市原副市長、浙江省建設廳原副廳長,外逃13年7個月。
2003年4月20日,當時任浙江省建設廳副廳長的楊秀珠經新加坡出逃美國。
媒體報道稱,楊秀珠一到新加坡即受到黑社會敲詐。楊秀珠通過自己在新加坡的親友買了前往美國的機票,抵新數日後即逃離。
2003年6月,當中國政府向全世界發出紅色通緝令後,楊秀珠幾度輾轉,再次出逃,第三站選擇了荷蘭。據報道,楊秀珠逃到荷蘭後,最後藏身于鹿特丹市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惶惶不可終日。被捕前,楊秀珠時常一個人絕望地哭泣。
楊秀珠在荷蘭請求政治避難遭到拒絕,在即將被遣返中國前夕,于2014年5月逃離了荷蘭的拘禁。
逃離荷蘭後,楊秀珠從加拿大坐火車入境美國。中國通過雙邊的執法合作聯絡小組向美方提供了相關信息,美國于2014年6月將楊秀珠拘押。
楊秀珠逃至美國後,被關押在紐約附近的新澤西州哈德遜懲教中心。隨著時間推移,她發現連親屬的態度也漸漸發生變化,從最初支持她上訴,到試探著勸她放棄,到後來,甚至不願再爲她提供律師費和生活費。
2016年11月16日,楊秀珠主動回國投案,並如實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2017年7月28日,浙江省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百名紅通”1號人員、浙江省建設廳原副廳長楊秀珠貪汙、受賄一案。楊秀珠被控利用職務便利,侵吞公款1900多萬元,受賄735萬余元。在法庭上,楊秀珠表示認罪悔罪。
蔣謙。圖片來源:《紅色通緝》第四集《攜手》截圖
淩晨3點出門鏟雪抵減租金
蔣謙,武漢市城市排水發展有限公司拆遷協調部部長,外逃5年多。
2011年11月蔣謙逃往加拿大,藏身夏洛特敦市。2014年年底與妻子分居後,蔣謙只能租住在一個八九平米的小房間裏,爲減輕經濟壓力,他提出幫房東鏟雪以抵減租金。
“剛開始時,沒有經驗,早上出去晚了,加拿大冬天的雪很大,常常有一米多高。經常因爲沒有及時清理出車道而受到房東的責備。從那以後,只要晚上還在下雪,我一般都只是在椅子上眯一下,淩晨3點就出門鏟雪,此時的溫度常常在零下20多度,感覺耳朵都要凍掉了,冷風能吹進骨頭裏……”蔣謙自述。
被列爲“百名紅通人員”後,蔣謙惶恐不安,到處躲藏,處于擔心、觀望、顧慮、不安的狀態。
據蔣謙歸案後交代,永久居留延期申請被拒後,看到警察就提心吊膽。2016年8月的一天晚上,看到警車停在其租住房附近,蔣謙嚇得在廁所裏站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警車離開才敢出來。
2016年9月22日,蔣謙主動回國投案自首。
甯願病死也不敢去看病
楊立虎,安徽阜陽新特藥業有限責任公司和安徽瑞泰藥業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外逃2年3個月。
2013年5月,爲了逃脫法律的制裁,楊立虎外逃加拿大。
原以爲到了國外就自由了,但現實卻遠比楊立虎想象中殘酷得多,背負戴罪之身走到哪裏都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言語不通、有病不敢就醫、不敢與國內親人聯絡、時刻提心吊膽怕被警察抓住……楊立虎心髒不好,血壓最高的時候達到180,但他不敢去看病,更不敢拿護照去找醫生開處方藥。“我甯願病死,也不敢公開自己的身份。”潛逃加拿大期間,楊立虎整日東躲西藏,內心備受掙紮和煎熬。
“親人挂念我,我更想他們。”爲了躲避追捕,楊立虎不敢用電話與國內的親人聯系,甚至連父親病逝也沒能見到其最後一面。
在加拿大逃亡期間,楊立虎經常閱讀當地的中文報紙,上網看新聞,看電視,隨時關注國內發生的新聞,尤其是關于境外追逃追贓的消息,這讓他更加惶恐。
2015年8月21日,在黨的政策感召、法律威懾及追逃壓力下,楊立虎選擇了從加拿大回國投案。
2016年8月,安徽省阜陽市颍州區人民法院以楊立虎犯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判處其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五年。楊立虎當庭表示不上訴。
“這是我人生中一段噩夢。都說國外是天堂,我卻過著地獄般的生活!”回想起兩年零三個月的外逃生活,楊立虎悔恨交加。
辦案檢察官將葛寶偉(中)帶出青島流亭機場。圖片來源:正義網
靠妻子拉二胡度日
葛寶偉,安徽省淮南市某開發區原副主任,外逃7年。
2008年3月,葛寶偉因涉嫌行賄攜家人潛逃至新西蘭。
由于語言不通,擔心身份暴露,葛寶偉夫妻倆無法找到工作,妻子不得不放下身段,靠拉二胡街頭賣藝換取微薄報酬。後來雖有所改善,但跟“天堂”卻是沾不上一點邊。
葛寶偉自述:“隨著女兒漸漸長大,孩子的學費又成了一個新難題。我和妻子在自己的租住處開了家小小超市,房間總面積只有十多平方米,既是超市,也是臥室、廚房,生活得十分艱難。此時,兒子已經30出頭,因爲家庭負擔重,一直沒敢找女朋友,成了‘剩男’。不過對于我們全家來說,異國他鄉,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想法都是奢望。”
2015年2月13日,葛寶偉經勸返後回國。歸案後,葛寶偉講述:“逃亡的每個夜晚,看著蝸居的小家,回想曾經的我擁有很多身份和耀眼的光環,現在只剩下一個身份——潛逃出境的犯罪嫌疑人、網上通緝犯,每想到此,心中便湧起無盡的悔意。”
王國強(中)。圖片來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微信公衆號
整日不敢出屋,亡命天涯、生不如死
王國強,遼甯省鳳城市委原書記,外逃2年8個月。
2012年4月24日,王國強攜妻子潛逃美國,出境後與國內失去聯系。
王國強自述:“這是我人生中一段惡夢,是一段不願回顧卻又刻骨銘心的記憶。”
王國強與妻子有護照不敢用,有病不敢就醫,與國內親人不敢聯絡,與美國的同學和朋友不敢聯系。王國強只能住三十塊錢、二十塊錢的“窨”(inn,路邊店)。王國強回憶與妻子住過兩次“窨”,一次住了兩天,一次住了七天。整日不敢出屋,靠面包果腹,白天只能像犯人放風一樣,在不足十平米的鬥室裏轉圈踱步。
王國強在南加州租住過三次合租屋,房客人高馬大,少有修養,看到他妻子時就目露淫光,讓人驚恐。妻子整天驚恐不安,王國強整日也設想和准備著發生不測。
爲了不連累女兒,王國強在美國兩年零八個月,竟然不敢告知她身在何處,更談不上與女兒見面。嶽父和妻子的姐姐去世,王國強與妻子都沒能回國進行探望。
王國強說,在美國期間,吃的都撿最便宜的買,從來沒有添置衣服,妻子沒有用過化妝品,連理發都是妻子幫他完成,她自己的頭發也由她自己剪。
2014年12月22日,王國強回國投案自首。王國強自述:“這兩年零八個月說起來是那麽的短,但對我來講就像過了28年一樣。”
哭泣中睡著,生活如行屍走肉一般
徐麗,湖南省安鄉縣財政局工資發放中心原主任兼社控辦主任,外逃3年。
2011年4月16日,徐麗利用周末單位沒人時機,到單位卷走了工資賬戶上最後一筆存款,當天中午攜款潛逃。徐麗經長沙到廣州,從珠海拱北口岸出關至澳門。
徐麗逃離澳門經柬埔寨偷渡到泰國曼谷,
初到泰國,徐麗白天不敢出門,夜晚噩夢纏身,要麽夢見被抓,要麽夢見女兒哭喊著“媽媽回來”,每次都是哭著醒來,偶爾出門看見警察都緊張到眩暈。逃到泰國的兩個月時間裏,徐麗臉色蒼白、頭發脫落,整個人瘦了20多斤。
迫于生計,徐麗開始學習泰語,但始終無法融入。徐麗覺得自己生活得還不如一個流浪者,生活如行屍走肉一般。
泰國當地人發現徐麗沒有身份證明,開始三番五次進行敲詐,甚至威脅生命安全。
徐麗找到了泰國移民局,主動表露了身份。2014年7月1日,徐麗踏上了回國自首的飛機。
徐麗自述:“2015年2月,女兒從學校回來看我。這是我三年多來無時無刻不牽腸挂肚的女兒啊!見面的第一秒,女兒大聲哭了,我在心裏哭了,女兒流的是眼淚,我心裏流的是血淚。”
8月8日,胡星(中)因犯受賄罪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産。圖片來源:新華社
落魄潦倒、孤獨無助
胡星 雲南省交通廳原副廳長,外逃20多天。
2007年1月19日淩晨,胡星駕車離開昆明。
1月21日早晨,胡星持瑙魯國護照從新白雲機場飛往上海,當天14時15分登上MU545航班飛往新加坡。
1月21日胡星到新加坡後,滯留兩天,打聽移民的有關情況;24日他離新赴港。公安部A級通緝令發出後,胡星離開香港,于1月31日清晨6時12分飛往英國倫敦。
當地時間2月1日18時12分,因爲沒有事先辦理入境預約,且未出示返程機票,胡星被英國移民當局判定有移民傾向而拒絕入境,遞解回港。
由于胡星未能合理解釋自己的行爲,香港入境事務處也拒絕他再次入港。胡星只好狼狽地再次飛往新加坡。
來到新加坡,胡星換了3個酒店。他確信自己被跟蹤,而且跟蹤者絲毫不掩飾行迹。胡星覺得走投無路,整天忐忑不安,寢食不甯,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惶惶不可終日”。
2007年2月28日,胡星被抓捕歸案。
僅僅20多天的逃亡生涯,原本意氣風發的省交通廳副廳長顯得落魄潦倒,神情黯淡。
2007年8月,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對胡星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胡星犯受賄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