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來長沙的外地人來說,橘子洲是一張醒目的城市名片。于是,這天晚飯後,帶著幾個外地來的朋友乘興去夜遊橘子洲。
漫步在洲上,只見湘江水從洲的兩旁緩緩流過,橘子洲猶如一座美麗的小島坐落在湘江之中。華燈初上,此時的橘子洲上到處是夜跑和散步的人們,有好多人是坐著地鐵來鍛煉的,這裏成片的綠蔭,豐富的氧離子和開闊的臨江美景,讓這個免費的天然綠洲成了令人心儀的鍛煉身體的好去處。
我們避開人多的地方,專走僻靜人稀的江邊小徑。朦胧的夜色下,湘江像被鍍上了一層深淺不一的金色,美輪美奂猶如一片織錦。有漁舟徐徐蕩漾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好像在緩緩地編織著金帛。微風拂面,隱約有曼妙的歌聲傳來,仔細一聽卻又消失了。此情此景,讓人不由想起王勃傳世名篇《滕王閣序》中的句子:“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那份穿越時空似的迷幻感交織著眼前這美妙的剪影,讓人感覺到一種與現實分裂的恍惚。
荻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畫。碧煙中,明月下,小艇垂綸初罷。
水爲鄉,蓬作舍,魚羹稻飯常餐也。酒盈杯,書滿架,名利不將心挂。
這是唐末李珣的詩句,描述了一千多年前的橘洲江景。千百年來,物換星移,橘洲猶在,風景依然,卻早被賦予另一番味道。
現在的人們更多的是記得那句: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94年前的深秋,32歲的毛澤東正值風華正茂的盛世年華,他凝望著滔滔北去的湘江水,意氣風發地揮筆寫就這首脍炙人口的《沁園春·长沙》,一声“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天问振聋发聩,响彻云霄,引发天地共鸣,抒发了心忧天下、济世救民的壮志豪情,也改写了中国历史的进程,它带给后人无可比拟的启迪、振奋和豪迈。
名詩壯橘洲,從此後,橘子洲成爲蜚聲中外的“天下第一洲”。事隔經年,鬥轉星移,江流依舊,青年毛澤東雕塑巍然聳立在晚秋時節的橘子洲頭,見證著這座曆史文化名城的滄桑巨變,感受著這座千年古城散發出的蓬勃生機。
關于橘子洲,還有偉人之間的佳聯應對:
橘子洲,洲旁舟,舟行洲不行。
天心閣,閣中鴿,鴿飛閣不飛。
相傳這是毛澤東出的上聯,由周恩來對出的下聯。而今,當年詩意盎然的偉人們早已駕鶴西去,空余這脍炙人口的名聯佳對讓後人在附庸風雅之時賞玩,也讓世人對其斐然卓絕的文采歎爲觀止。
如此邊走邊想,不知不覺來到了毛澤東的雕塑前。蒼茫的夜空下,偉人頭像在一排排霓虹燈閃爍的亮光映照下愈加顯得金光璀璨,熠熠生輝。堅毅的目光,緊抿的雙唇,還有那一頭頗具文藝範兒的飛揚的長發,把94年前那個豐神俊朗、氣度非凡的青年栩栩如生地帶到了我們眼前。他,曾經在這裏“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也曾在這裏抒發著“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的萬丈豪情。可如今,他只是躺在紀念堂的水晶棺中,供後人憑吊和緬懷。
康德說過:
在世間,最能使人震撼的只有頭頂上這片浩瀚的星空。
正如花開花謝是一場必然的季節更替一樣,歲月賦予再多的恩寵,最終還是得還給流光,如此想來,一種出世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夜漸漸深了,江邊隱約有霧氣升起,洲上的人們漸次散去,橘子洲重又恢複了靜谧安詳。
江的對岸,已有不少人正在夜宵攤的啤酒與燒烤中放縱著自己的胃口和心情,這座不夜城的娛樂與喧囂似剛剛開始。在醉生夢死的逍遙快活中,不知是人群溫暖了城市,還是孤獨喧囂了人群。僅僅只是一江之隔,這甯靜閑淡的洲上景致便與對岸那光怪陸離的夜生活近在咫尺卻判若天涯,這種錯落的氛圍讓人産生“我在紅塵外當看客,一回頭又能踏入紅塵”的跳躍感,特別能應和現代人那種想躲避喧囂而又不想離塵世太遙遠的矛盾心理。
在這個秋風乍起的夜晚,什麽都不願意去想,只希望就能這樣靜默在橘子洲的夜色裏,梳理好擁擠在塵埃中浮躁煩亂的心神,任微涼的風兒滑過指尖,讓清幽的桂花香盈入袖底,沁入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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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psh驟雨打新荷,曾經的金融女,業余文字愛好者。逃不過紅塵俗世裏的一地雞毛,渴望用文字給疲憊的心找一個傾瀉的出口。有緣不拒千裏,期待您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