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映蓁, 劉智澎
攝影:龍國雄
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爸爸又何嘗不是?
今天是父親節,看看七個新加坡父親有點“不一樣”的家庭;無論是否有血緣關系,無論性別或性別認同,無論孩子怎麽稱呼……只要爲養育下一代付出心血和真心,讓孩子感受到愛與關懷,不一樣的爸爸其實不都一樣?
今天是父親節,看看七個新加坡父親有點“不一樣”的家庭。
美國情境喜劇《摩登家庭》(Modern Family)今年4月畫上句點,這部榮獲不少電視大獎,橫跨10年共11季的劇集讓人津津樂道之處,就是以幽默和正面的方式刻畫不一樣的家庭——除了異性戀夫妻和他們的三個孩子,還收養了一個女兒的同性伴侶家庭,以及一個再婚混合型家庭。每個家庭結構雖不同,卻經曆類似的掙紮和問題,同樣有笑有淚有甜蜜有幸福。
比較之下,新加坡媒體報道、流行文化和官方的“親家庭”文宣中,最常見的“好爸爸”形象往往落入主流俗套。其實,父親的角色難以言喻,看看受訪的這七個家庭各種有點“不一樣”的父親,原來都一樣,即他們(她們)對于孩子的愛只有多,沒有少。
1. 收養兒女但不覺自己有大愛
吳家儫(左二)和吳佳麗(左一)兄妹都在兩個月大時,由吳世明與唐蘇情收養。
★一家四口沒有血緣關系
☆吳家儫(27歲)和吳佳麗(16歲)兄妹,彼此沒有血緣關系。兩人都在兩個月大時,由吳世明(60歲)與唐蘇情(60歲)收養。
“結婚後沒孩子也ok。緣分來了也ok。”
隨遇而安,一家人的緣分可以如此簡單,過程卻似電影般不可思議。
故事可從吳世明21歲時說起。他追隨嫁去巴布亞新幾內亞(Papua New Guinea)的姐姐,在異鄉幫她和姐夫打理油站生意。幾年後與唐蘇情結婚,兩人繼續在巴布亞新幾內亞生活,“三年,四年,五年這樣過,一直沒有孩子,然後就收養了第一個。”
電話另一端,吳世明輕描淡寫。第一個孩子是嶽母牽線。她在常去的佛堂聽住持說某個媽媽希望找人收養兩個月大的兒子,便打了長途電話問問女兒的意思。唐蘇情飛回新加坡看了當時還是小寶寶的吳家儫,與丈夫商量後認爲“多個人不過多雙筷子”,就這樣答應下來。
吳世明說:“像我們父母親的年代,五、六、七個孩子也是這麽養大。在新加坡這種大城市可能會多想,但巴布亞新幾內亞生活樸素,所以很隨意就答應了。總之選了方向,就走下去。”
第二個孩子同樣也是在機緣巧合下和他們成爲一家人。吳世明的巴布亞新幾內亞員工忽然帶了兩個孩子出現在他面前,懇求他收養其一。“她要離婚了,沒法照顧兩個孩子。一個三歲,一個兩個月大,她叫我選一個。孩子很可憐,要我做決定,我可以怎麽辦?我沒法拒絕,接受了兩個月大的嬰兒。”
當時,吳世明已是巴布亞新幾內亞公民,收養同是巴國公民的女兒不成問題,輔導官做了家訪即完成收養手續。他和妻子考慮到我國教育制度較完善,因此兩個孩子七歲前都送回我國念小學,交給親戚照顧。吳世明每年回新四次左右,唐蘇情則當起空中飛人,來回奔忙,所以吳世明認爲妻子養育孩子的功勞更大。
爲了照顧父母親,吳世明幾年前開始結束巴布亞新幾內亞的生意,目前一家人都在我國生活,女兒念小三時申請成爲公民,轉眼今年就准備考O水准。今年初,吳世明和唐蘇情接管了丹戎加東路的Carry On Cafe,目前由上過咖啡沖泡課程的吳家儫打理,店內選用巴布亞新幾內亞的咖啡豆,接下來計劃推出更多巴國菜肴。
希望孩子自食其力
吳世明說:“身爲父母,我們給孩子住的地方,給他們衣服、三餐,希望他們好好成長。我一直忙于工作,沒太多時間陪他們,沒資格說什麽愛和保護,只希望孩子可以自食其力,其他的沒想那麽多。”
盡管一再強調自己不懂得管教孩子,也“不是有那種大愛”,甚至有點抗拒爲父親節專題受訪的吳世明,在太太唐蘇情和兩個孩子眼中,是個好丈夫,好爸爸。親子關系是愛與陪伴,父母和孩子有沒有血緣關系,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
被收養與他人沒差別
兒子吳家儫說:“可能因爲很小就被收養,所以我認爲這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又或許是blessing in disguise(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因爲成長環境對孩子非常重要。”
他從不認爲自己因爲是被收養的小孩而被歧視或受委屈,但和他感情要好的妹妹倒因爲膚色和五官比較不像華人而有不一樣的經曆和感受。吳佳麗9歲時從媽媽口中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小孩,起初以爲媽媽在開玩笑。上中學前,她不時因爲膚色和打扮而被誤認爲是女傭,唐蘇情有時爲免陌生人一再追問,就說女兒是混血兒。
吳佳麗說,很多人因爲養父母和孩子的外貌或膚色明顯不同,而欠缺敏感度地直言“你們沒有血緣關系”;也有人以爲孩子一定是被原生父母抛棄才會給別人收養。“事實是,我的親生母親非常愛自己的孩子,她當時因爲無法給孩子最好的生活,所以才會把孩子讓人收養。有些人也誤以爲養父母不是我‘真的父母’,只因爲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每當我需要父母的時候他們都在,他們陪我經曆人生,和我分享回憶,教導我生活技能以及做人的價值觀,沒有什麽比這個更真實。”
對于父母親,吳佳麗的感恩一言難盡。父親節將至,她想謝謝爸爸“一直在我需要的時候支持我,一直引導我走正確的路。我很感激自己有個與衆不同的爸爸。他把我當親生孩子,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對于爸爸我別無他求。”
2. 當兒子說“Happy family”……
兒子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離異機師瞬間心碎,認爲自己奪走了兒子理應擁有的完整家庭。(互聯網)
★父子一周見一次
☆李會順(39歲,機師)2018年與前妻分居,今年3月離婚。5歲兒子的撫養權歸前妻,孩子一周在他家過夜一次。
“單親家長常被汙名化,其中一人會被視爲‘壞人’,而且會被誤解爲‘不是個好伴侶,也不會是個好家長’。如果是離婚而成爲單親爸爸,人們會覺得婚姻結束一定是他的問題,容易忽視了他的犧牲和付出。事實是,兩個人不合,與其同住一個充斥著不快樂與爭吵的屋檐下,不如有兩個充滿快樂的家,這對于成長中的孩子更理想。”
李會順和前妻交往三個月後于2013年閃婚,兩人拍拖前已經當了10年的朋友,但婚姻生活並沒有因爲這段友誼而順遂,兩人時常意見不合。“我們一直想要有孩子,在婚姻走得困難的時候以爲有個孩子就能挽救婚姻。”
兒子2015年誕生,原爲空軍機師的李會順決定改當商業機師,且特地選飛短程航班,“所以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兒子”。但因爲和前妻頻頻吵架,很多家庭視爲理所當然的日常,例如心平氣和去公園散步,上超市以及搭乘巴士,在他的家庭裏都成了奢侈。反倒是離婚後,他和前妻有時一起帶兒子去看醫生或公園,三人有時一起哈哈大笑,兒子會說“Happy family”(快樂家庭),李會順聽到時心碎了。他認爲是自己選擇離婚,所以奪走了兒子理應擁有的完整家庭,盡管他亦明白即便家長沒有離婚,家庭也可能四分五裂。
李會順的父親在外國經營數門生意,與家人聚少離多,每年回家三四次,每次逗留大約一周,孩子生日照樣缺席。他的母親一邊忍受丈夫的婚外情和暴力對待,一邊從事秘書工作,努力養育李會順和他的弟弟。
不想和爸爸一樣
李會順說自己一直以來只有一個目標:千萬不能和爸爸一樣,爸爸做不到的,他希望自己都能做到。“我要專注在孩子身上,我要當一個孩子會引以爲傲的父親,讓他的朋友都希望自己能有這樣一個爸爸。我努力成爲孩子的榜樣,希望孩子無論快樂或難過都能和我分享。”
現在每周只見孩子一次,他益發珍惜共處時光。阻斷措施期間無法去遊樂場或泳池,他爲了找適宜的居家親子活動,勤于上網找資料之余,也向朋友請教。現在准備三餐和做家務都會讓兒子參與,也准備了許多書和教育視頻,還擬了一個室內活動和科學實驗名單,希望和孩子一起完成。“我努力做的不只是扮演父親角色,還有母親會爲孩子做的事。”
兒子怎麽形容他這個爸爸?“我和爸爸總是玩得很開心,他有時真的很silly(傻傻的)。我喜歡和爸爸一起玩‘枕頭大戰’(pillow fight),還有一起在super fort看書。”Super fort?超級堡壘?李會順說:“我在臥房裏用枕頭和床單給他搭建了一個小帳篷,我們常看關于宇宙的書。宇宙是他最喜歡的題材。”
3. 是父也是母 扮了黑臉扮白臉
史慧玲(右)和史慧敏的媽媽18年前離家,兩姐妹由父親史業樂一手帶大。
★單親爸爸單槍匹馬
☆18年前,史慧玲(22歲,美甲師)和史慧敏(20歲,學生)的媽媽離家,兩姐妹由父親史業樂(66歲,德士司機)一手帶大。
姐姐史慧玲說:“爸爸身兼母職,而且把‘母親’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好。他給了我們需要的一切,從沒讓我們覺得自己少了什麽。如果要說我們和雙親家庭有何分別,應該是我們更早學會獨立吧。”
她說爸爸“嘴巴很硬,心很軟”,妹妹則形容爸爸是心胸寬大,堅毅剛強,話不多的“虎爸”——外剛內柔。兩人分開受訪但異口同聲:父親對于她們的人格和品行要求高,但從不因學業成績或職業選擇而施壓,他認爲“孩子開心就可以了,不要走歪路就好”。無論選學校或科系,從事什麽工作,他都信任孩子,給予孩子選擇的自由,例如史慧玲辭掉會計師工作轉而設立收入較不穩定的居家美甲生意,他亦全力支持。
史慧敏認爲,不少人誤以爲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較容易誤入歧途,或出現問題或缺陷,但在她看來,關鍵不在于家庭是單親或雙親,而是家長如何管教和陪伴孩子,以及是否以最適合孩子的方式教育他們。
她說:“從小爸爸就對我們非常嚴格,他花了很多時間和心思填補母親離開後的空缺。他努力扮演好媽媽和爸爸的角色,對于紀律要求非常高。”雙親家庭可能一人扮白臉,一人扮黑臉,史業樂則是一人飾演兩角,孩子犯錯時先嚴厲以待,過了一段時間再扮白臉。
放棄所有社交生活
工作再忙再辛苦,史業樂堅持每天載送孩子上學,兩個女兒多年來沒一天遲到。小女兒升上理工學院後,他轉開夜班車,但還是盡量接送孩子。擅長烹饪的他也會親自下廚,盡量和孩子一起吃飯,或載她們出去吃宵夜。他的苦心和付出,兩個女兒銘記于心。
史慧敏說:“這麽多年來,爸爸爲我們犧牲了很多。一個男人要獨自撫養兩個女兒真的不容易,他幾乎放棄了所有社交生活和嗜好,就是爲了有更多時間專注在我們身上。”
兩姐妹感恩的是,她們從未因自己出身單親家庭而遭受歧視,身邊人非常支持她們。史慧敏認爲正確的態度也很重要,“我們不會沉迷于自憐,或一直強調自己少了媽媽/妻子。能夠擁有溫暖的一家三口,我們已經非常滿足。”
姐妹倆體恤父親一人扛起整個家,念書時都兼職,家務事自然也主動承擔,或許比同學們忙,成績卻毫不遜色。最近剛畢業自淡馬錫理工學院商學系的史慧敏還拿下凱德置地全方位獎(CapitaLand Award for All-Round Excellence)。
她說:“無論現在或以後,爸爸一直都會是我努力的最大動力,我要盡可能幫助減輕他的負擔。這個想法讓我得以在困難的時候堅持下去,迎接挑戰。”
有什麽話想對爸爸說嗎?姐姐史慧玲說他們不習慣把愛挂在嘴邊,但她和爸爸常常互相捉弄,沒有用言語說出的關心都表現在一舉一動。拍照當天三人很自然地搭肩,拉手,笑聲不斷,深厚感情不在話下。史慧玲說:“家裏就我們三個人,不和家人親近,還和誰親近呢?”
4. 身爲爸爸就該守護孩子
★繼子女就如親生孩子
☆李文耀(39歲,石油與天然氣業)和妻子是中學同學,失聯多年後于2013年重逢,2016年結婚,一家三口,包括他12歲的繼女。
愛之深,責之切。李文耀認爲自己在管教繼女方面比妻子更嚴格,卻也因此擔心:自己並非孩子生父,如果過于嚴厲會否增加兩人之間的距離?身邊一些人甚至告訴他:“你現在管教她,她長大後可能會批評你根本不是她的生父。”
李文耀說:“我的回應很簡單。我會好好教她,讓她不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如果她真的這麽說,那是身爲家長的我失責了。”
李文耀說他不喜歡“繼女”這個稱呼,因爲他從未把女兒當成繼女,女兒有如自己親生,所以和其他人介紹她時,一定說“這是我女兒”,而非“這是我繼女”。“我已經接受了妻子和女兒,就像她們接受我進入她們的生命。任何一段感情出問題,孩子始終是無辜的,大人不應該稱呼他們爲繼子或繼女,進一步傷害他們,因爲我們不知道那會如何影響他們。”
讓他不解的是,有些人一知悉他們是再婚混合型家庭(blended family)就會投以異樣眼光,還有人會說出“買一送一”這種欠缺敏感度的話。不過,他不會因此而苦惱,“那是他們的看法,只是說出來太不敏感了。”
對李文耀而言,身爲爸爸就一定要守護著孩子。“這無關義務,而是你自己想要做的,你想要保護孩子,給孩子最好的。”
女兒怎麽形容李文耀?她說:“他很幽默,但必要的時候會很嚴厲。我很親Daddy,因爲他會教我學校不會教的東西,而且他總是知道我喜歡吃什麽。我喜歡和他一起玩遊戲和看電影,他會教我很多好玩,新奇而且不用花錢的東西。”
李文耀回憶:結婚後第一年,女兒就送上她親自畫的父親節和生日卡片。“我根本沒有任何期待,那真的非常sweet。”
5. 扛起責任 與孩子一起成長
鄭慧蓮(左二)與丈夫Benoit Riviere(前排右二)一家七口喜歡登山,遠足。(受訪者提供)
☆鄭慧蓮(49歲)八年前帶著三個孩子嫁給Benoit Riviere(38歲),兩人婚後生了兩個孩子。
一家七口目前在法國經營有機農場,四個兒子分別爲22歲、21歲、16歲、8歲及最小的女兒6歲。
同樣組建了再婚混合型家庭的鄭慧蓮和Benoit Riviere育有五名子女,Benoit說無論是自己親生的小兒子和小女兒,或是三個年齡較大的繼子,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分別,一家人就是彼此關心,對于所有孩子的愛都一樣。
他說:“我和太太一開始就決定一起管教所有孩子。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們常常一起運動,例如遊泳以及打網球、壁球、羽毛球和籃球,這對我們建立堅固的感情和信任有很大的幫助。現在我們常常一家人一起登山遠足,例如去年12月一起爬了危地馬拉的阿卡特南戈火山,帶了6歲和7歲的小朋友一起爬了300米高的火山。”
三個繼子之中,年齡較大的Nicolas和Mathieu已經成年,他形容他們之間有一種類似友情的情誼,第三個兒子Stephen則是從七歲開始就認識,所以兒子人生中的所有裏程碑,他都陪伴在旁。
Benoit說:“認識太太時,我才29歲,肩負起照顧三個繼子的責任是很大的一步,把我從年輕人變成一個family guy(以家庭爲重的男人),我很高興自己和太太一起走這一步。我從第一天就覺得這個家是我的責任,這真的讓我成長。”
Benoit認爲,混合型家庭的多樣性對孩子有益。“我們可能覺得從一個家搬到另一個家會讓孩子不安,但其實混合型家庭會讓孩子加強適應性和包容性,也會學習互相尊重。”
今年父親節怎麽過?Benoit說:“孩子應該會讓我在床上享受他們准備的早餐——我最喜歡的‘太陽蛋’(Sunny side-up egg)!”
6. 不變的是愛與和諧
從媽媽變成Maddy,跨性別者得到丈夫和孩子們的支持。(互聯網)
★從媽媽變成Maddy(Mummy + Daddy)
☆楊琳(40歲,母嬰用品業)在國大念書時認識丈夫(43歲,科技業),兩人拍拖多年後于2006年結婚,育有兩個今年分別是10歲和8歲的女兒。四年前,楊琳告訴孩子們媽媽要成爲男人。
楊琳說:“小時候就意識到自己是跨性別(transgender),但當時社會把跨性別者與易裝癖者劃上等號,還有傳統宗教思想作祟,所以20多年來一直很抗拒那一部分的自己。一直到了30多歲,我才認識到不能再和自己打仗,我必須想辦法接受自己。性別轉換初期,我的性別認同是跨性別男性,後來更全面地接受了自己的性別角色之後,則成了雙性別(bigender)。”
楊琳出櫃後,丈夫、嶽父嶽母和兩個孩子欣然接受,孩子的理解能力讓他印象深刻。“是孩子們先說出我既是男性,也是女性。她們決定叫我Maddy——Mummy + Daddy。”
楊琳的父母親對于他的雙性別身份接受度較低,父親仍舊稱他爲女兒,每一次都讓他難受。但他非常敬愛從事醫療業的父親,也清楚自己現在擁有的很多東西都要感謝父親的栽培。所以即便父親不肯接受他的性別身份,他認爲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如何支持父親。“即便有一方必須在某些方面付出或承受更多,還是可以維持愛與和諧。”
楊琳的父母也擔心他的兩個女兒會在學校受到歧視。幸運的是,學校老師重視的是品格和學業成績,孩子們沒有因爲其中一名家長是雙性別而被欺負。此外,其他同學的家長也清楚他的雙性別身份。
外界有各種解讀
不過,一家人外出時,很多服務員會認定一個家庭就是要有媽媽和爸爸,所以往往不知道怎麽稱呼楊琳。楊琳曾被誤認爲是孩子的哥哥,因爲對方怎麽都想不通兩個孩子怎麽會有同性家長。
楊琳說:“一般來說,人們可以相當輕易地接受另一個人的跨性別或雙性別身份,但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就會比較困難。我認識的跨性別女性因爲性別身份明顯,所以外出時必須承受更多異樣目光。”
此外,有人批評他:身爲家長卻出櫃,會毀了孩子的未來,甚至說他將來一定後悔。但對楊琳而言,接受自己其實是爲孩子樹立好榜樣。他說:“實現原來的自己,其實是以身作則,讓孩子明白他們必須接受自己,不必爲了自己的身份感覺羞愧,而且要樂意接受(社會的)多樣性,並且繼續爲社會做出貢獻。”
當然,是否出櫃是非常個人的決定。楊琳的丈夫指出,公開自己的性別身份前要考慮很多因素和後果,所以決定因人而異,但他相信:“如果必須僞裝自己過活,基本上不可能會快樂。因此,我傾向于鼓勵其他人接受自己,爲自己發聲,然後往前邁進。”
7. 爸爸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家人
單親媽媽潘佳燕離婚後,有父母和弟弟一路扶持。
★單親媽媽有好爸爸支持
☆潘佳燕(35歲,清潔與油漆服務公司創辦人)12年前離婚,
她和兒子林泓霖(15歲)至今沒和前夫聯絡。目前與父母親和弟弟同住。
“我想祝媽媽父親節快樂。你身兼父親和母親這兩個如此重要的身份,而且把兩個角色都扮演得很好。我很感激,很慶幸有你。我愛你。”
林泓霖心裏的話透過電郵訪問分享,潘佳燕看了說:“他從沒和我說過這些話。如果不是這次訪問,我想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我們和很多亞洲家庭一樣,不會常常把心裏話都說出來。”
潘佳燕因前夫的酗酒問題和婚外情而決定離婚,前夫失聯也沒給贍養費,她爲了照顧患病的母親而辭掉銀行的工作,之後創辦了自己的清潔和油漆服務公司,凡事親力親爲。2013年,她看了媒體報道一名年輕媽媽涉嫌推兒下樓的報道,決定組織“單親家長援助會”,爲其他單親家長發聲。她設了官網和社媒賬號,讓其他單親家長有個互助和分享心情的平台。她認爲過去社會對于單親家庭有更多偏見,情況近年已經好轉。
離婚後爸爸是大支柱
離婚後經曆長達一年的情緒低潮期,幸有父母和弟弟一路扶持。潘佳燕說:“我的爸爸是最好的爸爸,如果沒有他,我根本不可能克服障礙。”
沒錢買奶粉時,爸爸借錢給她,待她有能力還錢給父親時,他堅持不收。兒子在她工作時病倒,她的父親帶他看醫生。兒子最後一分鍾說要買隔天上學用的文具,她的父親第一時間幫忙。
潘佳燕說:“很多話不容易說出口,希望爸爸可以看到這篇報道,我們一家人想感謝你一直都在我們的生命裏。爸爸無論父親節或過生日都不肯收禮物,過年也不買新衣,節儉的他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家人。”
對林泓霖而言,同住的外公、外婆和舅舅是最親近的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不過,他有時還是因爲自己出身單親家庭而感覺難受。父親節無法和生父一起過,學校有任何邀請父親的活動時,媽媽須代替爸爸出席。不過,他感激媽媽總是陪在身邊,他需要支持或鼓勵時,媽媽從不缺席。
他說:“很多人誤以爲單親媽媽會感覺抑郁、難過或被困住,但我的媽媽非常正面,樂觀。她即便自己經曆困難,還是主動幫助其他人,例如把必需品送給有需要的鄰居。看到她幫助別人,真的讓我明白她是個多麽偉大的單親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