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古城風光航拍」
閩南是中國海外移民最早出現的地區,在華僑文化豐富多彩的閩南地區,華僑心懷四海,甘冒風濤投荒萬裏。除了一批又一批的華僑在海外各地進行通商貿易積累了不少財富,還有一批閩南籍華僑詩人,通過詩詞作品,將光輝的中華文化帶到了海外,將包容和開拓進取的閩南文化發揚至異域他鄉。
閩南華僑詩詞是閩南文化在海外傳播交流的載體和見證。閩南華僑詩人飽蘸血淚,大筆淋漓,寫下了史詩般的華僑斑斑血迹和歌哭心聲。今天,我們回頭再朗讀和細品這些閩南華僑詩人的作品,頗具一番意義,一同領略他們所表達的“和美”文化!
「刺桐花開」
他鄉雖然被視爲第二故鄉,但他們心中始終不忘自己是炎黃後裔,翻開他們的詩集,撲面而來的是僑親們每逢佳節倍思親、心懷故國的缱绻深情。懷念家鄉是華僑詩集中最突出鮮明的主題,真摯深沉地反映了以儒家思想爲核心的傳統文化,崇拜祖先、家庭和睦穩固、互敬互愛的“和美”文化。
祖籍泉州永春的國學大師梁披雲曾寫下《歸夢》,家是巢,有高堂慈母,有當年依依相送的妻兒,有手栽的花樹。棲遲海外,歸夢難續,惟有作詩以慰遠思。
江城日日咽悲笳,
更值春來若憶家。
一樹刺桐紅似火,
窗前偏著故園花。
祖籍泉州的菲律賓詩書名家李根香曾寫下《內人書來謂菊花盛開》,難得的家書,勾起天南遊客深深的無奈與淒楚。身滯異域,惟有盼望家書常寄。
「李根香」
家書遙報菊花開,
爭奈天南客未回。
秋色料應人共瘦,
晚香猶記手親栽。
新霜籬落他鄉夢,
孤館襟懷濁酒杯。
仿佛分攜猶昨日,
等聞辜負錦成堆。
「李根香墨寶」
南音被稱爲“中原古樂,華夏正聲”,被視爲閩南華僑故國故鄉文化的象征。每當僑親們相聚彈唱,以閩南話演唱出優美典雅、低回婉轉的鄉音,一曲南音名曲《遠望鄉裏》就能觸動他們郁積心中的思鄉情結而淚流滿面。
《遠望鄉裏》
遠望鄉裏,舉目何處是?見許層巒疊嶂,盼我家山,隔在白雲裏。心想,我尋思,魂魄驅馳。忽然見母,恍似我母許處觀望兒。思憶子兒,未得知咱母子相見今蔔底時?恨身袂擂翼飛,飛去朝君拜我母,見妻見我子兒。思憶我賢妻,臨別親囑咐,功名成遂,必須著歸故裏。誰知今旦,參商兩星袂得相見。說起來,我抱恨終天。我此處,望雲思親,都是郁抑情緒。
——節選自《朱弁》
異域星霜,華僑們半生羁旅,卻依然情系家園,至死靡他。1920年,粵軍許崇智率軍自安溪入安海搶劫、殺害百姓,祖籍泉州安海的華僑俞少川聞知此訊,即賦《家鄉兵禍有感》,詩詞寄托著關切故國的軍閥混戰、哀民生之多艱的深切情感,這是何等的心懷故土、熱愛家國的“和美”精神啊。
《家鄉兵禍有感》
傳聞兵革起蕭牆,
滿目瘡痍遍故鄉。
圖挂流民知劫慘,
弓彈驚鳥暗神傷。
銅駝往日悲荊棘,
赤馬如今哭梓桑。
寄語群雄漫角逐,
好留熱血喋邊疆。
「泰山山頂,一覽衆山小」
中華民族曆盡風霜,詩人在遊覽祖國壯美的河嶽山川後胸襟開闊,看到祖國的光明前景,堅信祖國春回大地、風光萬裏,隨即作詩鼓舞自己,同時也喚起國人的民族精神。祖籍福建南安的曾任《叻報》編輯的新加坡華僑潘受,深愛中華文化數十年如一日的他,爲東南亞華人的精神文明提供了寶貴的文化資産。他的《泰山》一詩雲:
《泰山》
潘受
岱宗絕頂望昆侖,
九曲黃河注海奔。
四百兆人同禹甸,
五千年祖溯軒轅。
如何錦繡江山美,
長是煙塵日月昏。
一恸金瓯今半缺,
陸沉誰與起民魂。
梁披雲曾賦《黃河曉望》一詩歌頌黃河壯美:
九曲黃河眼底來,高秋雲物曉晴開。
長風廣野聲威壯,掃盡千秋萬古哀。
華僑詩人既爲中華文化自豪,也敬仰外國文化的精華,本著閩南文化哺育出來的“海洋心胸”,樂于欣賞和接納異族文化,始終奉“美人之美”、“和而不同”的儒家思想爲圭臬。儒家經典《禮記·禮運》篇雲:“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選能與賢,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是謂大同。”
祖籍廈門的旅菲詩人楊虛白曾作詩雲:“事業勳名千載譽,中菲物望一家親”。在《倫禮沓中國公園》一詩中更深深祝願中菲友誼長存:“中外一家唇與齒,共爲親善百千春”。
潘受曾在《南洋大學開辦》一詩中寫道:
試思儒佛本歧異,亦可水乳交沖融。
兼善兼愛推恩耳,大道極致爲大同。
所以,當詩人們在盼望世界各民族不同文化互相融合的美好前景時,總是將其納入“天下爲公大道伸”的儒家大同終極理想之中。儒家“大同”理想是華僑的終極追求,而閩南華僑詩詞則充分體現了閩南文化的“多元一體”特質。
閩南華僑詩人抒發愛國精神的浩然正氣和可貴的民族親情,他們沒有沉溺在悲怆的個人鄉愁宣泄中,雖然身處異域,卻把關愛投向故國風霜,他們所作詩詞足證儒家傳統文化中關于祖先、家庭、婚姻等倫理觀念,在民族危難之際,以高昂的愛國精神,傳承和發揚“和美”文化,這也是華僑詩人們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柱。
來源:閩聲傳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