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日子!
一喜是收到朋友打賞。二喜是收到工作群裏的通知,下周功課表變動,就意味著下周我只上一個班的課。本來這學期學校照顧我上一個班的課,可是有一位老師請假,我要代另一班的課。其實我一直是上兩個班的課,爲什麽現在教兩個班就覺得很累?我兒子幫我分析:在我心裏已經認定我教一個班就行了,所以意外增加一個班的工作量,就覺得很累。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心理暗示的影響。既然如此,我可以把臨時代課看作是我退休前的一種檢驗,我在滿工作量的同時還能兼顧護理九旬老母的起居生活。這樣想就很有成就感,這種積極的心理暗示就使我心情愉悅。三喜是上午我在路上遇到年已八旬的家婆,她神采奕奕地從巿場買回兩大袋東西,我接過手來覺得挺沉的,她很自豪地說今天買的東西不算多,既然碰到我就跟我一起去看望我媽。我很高興看著九旬老母和八旬家婆聊天。老父母康健,即使我退休了,也依然覺得自己還是壯年……
我認爲兩代人相隔最佳時空(在老一輩人不癱瘓的前提下)是“一頓飯的工夫”和“一碗湯的距離”。所謂“一頓飯的工夫”就是兩代人相處有做一頓飯(也包括吃)的時間就離開,要不就會“久看兩相厭”。所以我情願多跑一趟,也盡量做完事情就走。實在不放心老人家獨處就裝個監控,現在設備應有盡有。
我兒子是學經濟的,可能他課余有自學一點點心理學吧。我覺得哪怕是學到心理學最淺顯的皮毛也是意義重大,特別是在心理壓力大的時候,至少可以自渡。
比如,對于老媽的唠叨,以前我很煩,現在我看作是一種憶苦思甜,就有了記錄的興致。確實,老媽的青少年是在戰火紛飛中度過的,她的壯中年是在政治動蕩下度過的,可以說在她步入老年之前,一直生活在九死一生的日子裏。
我們繼續昨天的故事吧。昨天我說2013年去蘇州拜訪烏國舅,是有點小錯漏,現在改正:2012年元宵節烏國舅回鄉探親,就通過電視台與我媽和姨媽取得聯系。當年我剛好帶高三畢業班,6月份高考結束後我就帶著我姨媽到蘇州去拜訪烏國舅。當然原計劃是我媽也一起去的,連飛機票都訂好了,可是臨出門時,我媽才說留我爸一個人在家裏不好,她不想去了。其實,那時我爸能自己做飯,我爸也勸我媽去,可她就是不聽。我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退了我媽的機票。直到現在我還是弄不明白我媽的心思。我看我媽一直抗拒乘電梯,不管是扶梯還是箱式,我想會不會老媽有恐高症,她一輩子都沒有乘飛機,可能臨陣害怕又不肯說。總之,老媽是一個很好強的人,也許她通過一遍遍複述那些九死一生的往事,從而獲得一種劫後重生的快感。呀,說偏題了。言歸正傳,我和姨媽見到烏國舅時,就以我媽說的理由告訴他,他說能理解,叫我以後再陪我爸媽去一次。
烏國舅大名方壯強,是一位離休幹部,擔任蘇州潮汕商會顧問。他跟我講許多他和我三舅的故事。
烏國舅說:“你三舅是替我死的。說來話長,偷炸彈的事被發現後,你三舅也被敵人抓到軍營裏,走進審訊室時,他怒視著我。我真是有口難言辯啊!我是絕不會供出他的,是之前爲了他方便進出村口就介紹他與士兵認識,是士兵供出他的。審訊的翻譯官是中國人,有心救我們,就搶先問你三舅,偷出的炸藥是不是真的拿去炸魚,還有沒有其他人參與。這等于幫我們統一口供。他還說偷軍火都是死罪,我們要是說真話就讓我們爽快死,不說真話就讓我們折磨死。這就是暗示我們交代實情死得更快。所以我們後來咬緊牙受刑也不招供。可謂是九死一生……”
據烏國舅說,他是在新加坡出生的,被他父親派回家鄉服侍留在家鄉的奶奶,原先是靠他父親寄批銀作生活費,可是潮汕淪陷,郵路不通,僑批無法寄達家鄉,他當時才十八九歲,不懂得種田,也沒有其它謀生技能,因爲能懂一點英語和日語,只能到日本軍營當廚師。實在是爲了生存才替日本軍做事,並不是心甘情願當漢奸的。于是,他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支持我三舅的抗日行動。他負責偷日軍的炸彈和收集情報,我三舅負責聯絡和轉移……
這些真人真事比虛構的小說更加生動更加感人。情節曲折跌宕,一天講不完一事,請允許我徐徐道來。文前照片是我和我姨媽與烏國舅在2012年合影,烏國舅當年89歲,還騎著電動車跑街走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