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除了出英雄外,還出令人矚目的紅顔。三四十年代的中國湧現了很多奇女子,有八大胡同的花國皇後,有十裏洋場的名門交際花,也有笑傲文壇影壇的才女影星。但其中最可怕的,莫過于孔祥熙家的女二公子,孔令偉。
孔令偉原名孔令俊,是孔祥熙與宋霭齡所出,甚得宋美齡蔣介石寵愛。她有極強的易裝癖,自小便著男裝,留大背頭,或西裝革履,歪戴禮帽;或商賈打扮,手持折扇,口叼雪茄,令人莫辨雌雄。
各人有各人的著裝嗜好,這本無可厚非,但比她的著裝更出名的,卻是她的飛揚跋扈,她的那些 “英雄事迹”,真可謂是不勝枚舉。
對當時很多人來說,“孔令偉”是一個撒旦般的名字。那時南京城流行這樣一句話:“你不要神氣,小心出門碰上孔二小姐。”究其原因,卻是孔二小姐剛學會開車的時候,“天生豪放”的她,于鬧市中當場拔槍擊斃了訓斥她違反交通規則的警察。這事嚴重到引起南京警察罷工,一起包圍了孔府,最後卻不了了之。
此事極大地縱容了孔令偉,她欺壓的對象也逐漸升級。她敢在禁區毆打特派員到奄奄一息,只因人家照相的時候不慎拍到了她的愛犬;她和號稱“雲南王”的雲南軍閥龍雲之三公子在公衆場合槍戰,殃及衆多無辜遊客,就爲了當時三公子的隨從拍她和她的女伴,她一槍就撂倒了一個;在成都時,她甚至親自揮動粉拳,跟一名空軍飛行員搏鬥。
然而,不論她如何專橫,她也終究是個女人。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能遇到一個蓋世英雄,演繹一出動人的江山美人,孔令偉也不例外。目空一切的她一心要找個能配得上自己的英雄過一輩子。只是她忘記了,大凡那樣的英雄,往往不會喜歡她這樣驕奢蠻橫的女子。在那樣一個亂世,從小就被嬌慣的她,平時只能聽到下人們唯唯諾諾的“遵命”,沒有人告訴她怎麽做是對,怎麽做是不對,沒有人告訴她,一個女人,應該怎樣去博得一個男人的歡心。
就算她是宋美齡最疼愛的“第一小姐”,但畢竟已不是能下旨賜婚的年代。
這般高不成低不就,轉眼也拖到了她二十七八歲,很算是大齡青年了。如此到1938年,她終于有能對得上眼的人——陳立夫極力撮合的胡宗南。那年胡宗南四十出頭,是黃埔系中第一號的“天子門生”,蔣介石最信任和倚重的愛將,正據守西安,被稱爲“西北王”,也算是個英雄人物。
連宋美齡都親自做媒,孔二小姐頗有些心動,親自奔赴西安去赴這個約會。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胡宗南久聞這個女人的特立獨行和驕橫跋扈,再加上軍統頭子戴笠的刻意挑撥,更認定了這個女人是一個魔鬼般的人物,不願接受。
但宋美齡的媒豈是那麽好退的?最後,胡宗南施行了戴笠設下的計謀。
他邀請孔令偉出遊,她欣然前往。值得一提的是,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她唯一一次著女裝,還噴了香水穿了高跟鞋。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樣,你一心等了很久的人,他未必能看上你,你願意也只願意爲他付出的那個人,他根本不需要你的付出。
胡宗南遊到一半便遣走司機,邀孔令偉步行爬山觀光。兩小時的山路下來,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穿著高跟鞋的腳打起了水泡,只能狼狽地坐在山路旁的石塊上休息。胡宗南佯裝不知,依舊在一旁旁敲側擊地說著行軍作戰的辛苦,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孔令偉雖橫,卻也不是笨蛋,到這份上也就明白了人家對她沒有意思。她忍無可忍地回到家,大罵胡宗南混蛋,並發誓說:“就是他胡宗南當了皇帝,我孔某人對他也毫無興趣。”
她敢于在戒嚴時和蔣介石搶道,毆打指揮交通的憲兵;她敢從蔣介石辦公桌上公然拿走何應欽要求嚴辦某軍長違紀事件的報告,送給別人做人情。但是胡宗南這樣怠慢她,她最後卻也只能是這樣詛咒發誓幾句。
自那以後,心性高傲的孔令偉便心灰意冷,對男人徹底失望,開始了另類的“獵豔之路”。她非但搶了國名黨88軍軍長範紹增的三姨太做正房,讓部下稱呼其“太太”,還利用職權之便,招了四個“生活秘書”,收歸房中。
之後她的權勢越來越大,甚至她父親孔祥熙因爲她用接淪陷香港要員的飛機接了自己的17條愛犬,引發了令國民憤怒的“飛機門”事件而下台的時候,她依舊財大氣粗,揮灑自如。
只是,她依然終身未嫁。
縱然她權傾朝野,縱然她不可一世,縱然她家財萬貫,于愛情,她最後終究也只是一個驕傲到沒有任何退路,只能在女人面前尋找慰藉的可憐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