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些年間,有部分國人因爲特殊原因,去到國外發展生活了。而隨著來的中國人越來越多,聚集在一起生活的他們就在國外形成了一條唐人街,將中國元素發揚光大。而要說最有名的,就是美國的唐人街了。
隨著唐人街日益變得興盛起來,是吸引了當地人的參觀,他們對于這些新事物是充滿了好奇,商鋪的生意也是越來越紅火。不過因爲他們的店鋪都是租賃而來的,所以他們的房東覺得華人的生意做得這麽好,應該相應的增加房租。現如今,唐人街地段的房價是水漲船高,讓很多華人都有些支付不起了。
本來他們就是想在這裏謀口飯吃的,而面對房東一而再,再而三的漲房租,是讓他們交了房租後都沒有剩下多少了。所以迫于這種壓力,一部分人是選擇逃離這裏,去往別處便宜的地方生活,而還有部分人就選擇回國。那漸漸的,這唐人街也就開始蕭條了。
美國唐人街的前世今生
一百年前,舊金山政府爲了對當地唐人街進行旅遊推廣,拍了個宣傳短片。
在這個宣傳片中,美國人展示了他們眼中的華人生活,將華人在唐人街的一些獨特的習俗或生活方式放大變成旅遊看點,讓遊客像是在參觀動物園一般。
而在這樣一個“人類動物園”短片中,出現的最多的,除了漢字、龍、和中國人,還有——警察。
滿街的警察甚至成爲了當時的舊金山唐人街一大特點。
一百年前片子的制作方用時不時出現在鏡頭裏的警察來告訴遊客:唐人街或許很混亂,但有警察來保護你呀。
2020年春節檔電影《葉問4》展現的就是上世紀60年代的真實社會景象,讓我們有機會了解當時的華人在美國唐人街的真實待遇,雖然當地的警察表面上也是在維護治安,但也會以權謀私公報私仇,華人的地位到底如何,可見一斑。也只有以華人自己的視角拍出來的影片才能讓我們真正了解華人在異國他鄉生活的不易。
現在,一百年過去了,唐人街遍布了全球各地。各地的唐人街隨著時代的發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唐人街不僅承載著華民的民族文化,更融入了各個城市的靈魂。
一位普通店主的“美國夢”
陳國強坐在自己的小雜貨店裏。
屋內燈光昏暗,空間逼仄,兩排貨架間只能容一人通過,還不能是美國式大胖子。屋子裏雜亂無章地堆放著各類印著豔俗包裝的物品,有些已經生了灰,似乎從擺在貨架上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沒有沒人拿起過。
他早已習慣了這裏的擁擠和嘈雜。外面總是人來人往,一擡頭就能看見不同的腳步,或悠閑或緊張,卻很少有人駐足。
他想起剛才他住家房東打來的電話。房東已經催了幾次:要麽漲房租,要麽就要把房子租給別人。陳國強知道房東真的算是仁慈了,沒有像別的房東一樣直接給租客斷水斷電斷暖氣。
只是小店現在經營狀況堪憂,生意遠不如從前,漲價後的租金讓他難以承擔。況且在制衣廠工作的妻子也剛剛失業,女兒又還在讀小學,這一家子的生計就全靠這個小店。
看來是到該離開這裏的時候了。
16年前,他從廣東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想法。只不過那時是壯志滿懷,豪情萬丈,對未來充滿信心,帶著他的 “美國夢” 。
初到美國是在洛杉矶,那時他沒有合法身份也沒什麽錢,只能通過同鄉的介紹去給唐人街的餐廳和小店裝卸貨物。
不久後,他遇到一個同樣廣東來的女孩兒,陳國強想要和她結婚,但女孩兒卻丟下他,跟一個能給她合法身份的美國人跑了。
這樣的橋段並不少見,和當地人結婚似乎是很多女孩兒們最簡便快捷拿到綠卡的方式。只是對于陳國強來說,這樣的背叛讓他心碎神傷,他只好離開洛杉矶來到芝加哥。
在芝加哥,依舊沒有身份的他也只能繼續在唐人街打著黑工。他一邊打工存錢,一邊還要小心躲避移民局的追查。他想,等他拿到了合法身份,他就找個姑娘然後結婚生孩子,實現他的“美國夢”。
只是,如今身份有了,妻子有了,女兒也有了,可他的“美國夢“ 好像越來越遠了。
這幾年,唐人街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活力。髒亂差,不安全,衛生堪憂,停車困難… 不光本國人來得少了,很多華裔也從唐人街離開,只是白天來上班,或者周末來買菜。
陳國強記得不久前,芝加哥的華商會提出SSA計劃,想要通過增加唐人街商圈內業主和商家的稅收來積累資金,用于清理和改善唐人街的環境。只是開過兩次聽證會後,這件事又不了了之了。
陳國強想,這些個商會的人也是缺心眼。這兩年唐人街的生意都不好做,芝加哥稅收本就不低了,現在還要大家自己拿錢出來公用,能服衆才怪。如果這提議真的通過,只怕更多人要被迫離開唐人街。
只是離開這裏,又能去哪兒呢?
自己已經步入中年,再去外面找工作根本沒有競爭力。體力活幹不過年輕人,腦力活又不會做。
之前還和妻子商量過要不要回國,可是好不容易拿到的美國身份又舍不得放棄。況且國內早已天翻地覆,還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嗎?
不然,就只能晚上關店之後去送外賣,或者開Uber吧。
那裏很好,可是我不想回頭了
在亞馬遜工作已經快7年,Young終于升任高級工程師。他和妻子剛在西雅圖買了新房,升職後,他的還貸壓力能緩解不少,還能再按揭買輛觊觎已久的SUV。
新房上下三層,寬敞明亮,可即便是這近百萬刀的房子也並不靠近海邊或者湖邊。
這幾年西雅圖房價漲的厲害,生活消費也幾乎成了全美最高,縱是他和老婆的收入都不錯,也是省吃儉用才湊夠了首付。
如今,西雅圖是高收入人群的聚集地,畢竟是微軟,亞麻,波音這些巨頭在這兒紮堆;谷歌,FB也在這邊設了分部,是要成爲第二個硅谷的架勢。
想要在這裏買下個 “高級程序猿標配” 的海邊豪宅,還得再好好賣命。
早幾年,他也想過要找父母借些錢買房,可是他和弟弟的學費已經快耗光了家裏的積蓄。
美國大學學費不便宜,UC系統學費已經是公立學校裏數一數二的貴。父母從在唐人街餐廳打工,到自己開Chinese Buffet,能將他們兩兄弟都送進大學已是不易。
好在兄弟倆都極爲爭氣,和好些整天在唐人街晃悠的移民二代不同,他們已經跳出了華人圈。
Young之前想,等新房裝修好,就把父母從舊金山唐人街的老房子接來西雅圖和自己一起住。
畢竟和這裏比起來,舊金山的房子已經顯得太過老舊。好些掙了錢的老鄰居都從唐人街附近搬走了,現在也多是韓國人和墨西哥人搬去,環境早已不如原來單純。
不過對于Young來說,唐人街,永遠都是家鄉一樣的存在。
自從7歲離開香港之後,他就很少再回去了。初到舊金山時,便和父母一起住進唐人街。唐人街就是他們在美國的第一個落腳點。
和香港的悶熱潮濕相比,舊金山的氣候溫潤不少,即使夏天也不會熱的到讓人窒息。大部分的街道都不似香港那麽擁擠,稍微晚些時候出門,路上都不一定能看到人影。
不過在舊金山,想要走去別的地方總是免不了爬坡上坎,走不多久就雙腿打顫。這裏的英文也和香港人說的有些不同,要跟老美那樣卷著舌頭講話真是辛苦。
不過在唐人街,Young就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在香港。他記憶中的唐人街是充滿市井氣息的:街邊橫七豎八地挂著各種廣告牌,“四海酒家“,”國寶銀行“,”謝姐鹵肉飯“,”福州超市“,”華人律師行“…
黃皮膚的人們說著粵語,國語,閩南語或者別的方言。街上總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偶爾還能聞到剛出爐的燒鴨和菠蘿包的香。
在他們一家租住的公寓樓下,就是一家名爲 “赤臘角燒臘“ 的港味小店。經常,父母都在工作來不及做飯的時候,Young就自己下樓,點上最愛的蜜汁叉燒和燒鵝雙拼飯,再給父母帶一個幹炒牛河回家當夜宵。
滿滿的香港味。
三年之後,Young多了個弟弟。全家搬離唐人街,在附近找了個寬敞一點的房子。
弟弟10歲之前是從沒回過香港的,但卻依然能說一口流利的粵語,認識一些簡單的漢字。這就要歸功于唐人街了。
對于在美國出生的華裔來說,唐人街是他們了解自己根源文化的第一步:
讓他們品嘗到遙遠家鄉的傳統風味,讓他們感受了新春佳節的熱鬧歡騰,也讓他們領略過中華文化的豐富精彩。
唐人街就是這樣一個連接著這些華裔和故土的臍帶。
看到血的那一刻,我迷茫了
“Niki,逛完soho去中國城吃飯?”
“那不如去東村吃日料,吃完還能去泡個吧,還能看看小帥哥呢。”
Niki是紐約大學的留學生,在紐約生活了快5年了。在不到18歲的年紀就獨自赴美留學,周圍沒有什麽熟人,唯一的表舅也在波士頓,雖說不算太遠,但也不能事事照拂。
初到美國,人生地不熟的,每每想家的時候,Niki就會去唐人街吃一頓中餐。那時候她還不知道Uber和Yelp,唯一能想到有一點家的味道的地方,就是唐人街。
在唐人街,看到熟悉的面孔,聽到熟悉的語言,吃到熟悉的食物,是在異國他鄉一種莫大的慰藉。
可畢竟是年輕人,生活在包羅萬象的不夜城,總能有各式各樣的精彩偶遇。所以漸漸地,Niki不再老往中國城鑽了,畢竟 “全世界的美食都能在紐約找到最精彩的版本” 可不是句空穴來風的假話。
Niki有時也會和各個國家的朋友們一起出去聚會。
韓國人會帶他們去33街附近的韓國城,地處曼哈頓心髒,吃完飯再找個小酒吧喝兩杯,跟韓國歐巴聊兩句,簡直不能更美。
日本朋友們會帶她去居酒屋,在soho逛的心滿意足了再去東村吃點日料,吃完立刻原地複活,還能再血拼三小時。
當然,第五大道和上東區的高檔餐廳Niki也沒少去,法餐意餐創意料理,不光美味,還能享受優雅的環境和貼心的服務———只要你願意爲此買單。
也有朋友想要Niki帶他們吃點正宗中餐,但她也很少往下城的唐人街去:
“ 現在曼哈頓的所有餐廳和商圈全都已經高檔化了。只有唐人街,變得越來越不中不洋,好像就是爲了滿足外國人對中國獵奇的好奇心,但是又不能給他們留下對中國的好印象。”
“ 直到現在,一些美國人都還認爲只有大紅大綠,龍,燈籠,青花瓷,才是中國。你看看去年的維密秀,和metgala,那些設計真是中國風?”
她的一位美國朋友在去年去上海和北京旅遊了一圈,回來之後告訴Niki:
“ 不得不說,上海和北京真的太美了,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非常現代。還好我去了一趟,不然我都還以爲現在的中國和跟唐人街一樣,到處都是紅色和龍紋呢。”
現在,就算想吃中餐了,Niki也甯願跑去法拉盛,遠是遠了點,但是順便做個指甲染個頭發,不也挺好?
至于曼哈頓的唐人街,Niki是不想去了:比起韓國城,唐人街稍顯偏遠;比起Soho和東村,唐人街不夠精致;比起上城區,唐人街過于頹敗。
反正紐約的亂花已經足夠迷人眼,自己又何必單戀唐人街這一支已經開敗了的花呢?
終點是陽光燦爛,還是…
拉開厚重的窗簾,張靜被清早的陽光晃得趕緊眯上眼。窗簾抖出來的灰塵在陽光下看得無比清晰,且充滿整個房間。
顧不得這些,張靜趕緊洗漱完,帶上昨天跟教會的朋友們拿的宣傳板就出門了。
走在路上,張靜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爲什麽要有唐人街呢?
好像大多數華人來到的美國第一站都是這裏。人畢竟是群居動物,離開了自己熟悉的環境,勢必想要靠近自己熟悉的人群。
再說了,團結的力量才更大,不然你看看亞洲人這小體格,和老美一比,打架打不過,罵人又罵不贏。這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在外面被欺負了誰管你呢?
所以長久以來,移民們都習慣了唐人街的 “庇護” :似乎在這裏,有親人,有朋友,不再害怕孤獨,不必恐懼未知。
不過此刻,她卻嘲諷地笑了笑,拿起自己手裏的紙板瞥了一眼: “Justice for Chinatown” 。
今天唐人街的大部分商戶都關門,爲了華人的無聲遊行。其實張靜工作的華人會計師事務所並不在唐人街,但老板特批放假一天,讓員工們都去參加遊行。
起因就是上個月,警察在晚間用餐高峰期闖入唐人街的 “吳記小吃” 。
每隔幾天,移民局和警察就會來唐人街 “搞事情”:有時來罰款,一些街邊小攤超出了一點攤位就會被罰幾百,甚至上千刀。有時候來抓人,荷槍實彈,好像這些非法移民們就是十惡不赦的匪徒一樣。有時候也沒有什麽特別原因,在巡街的時候被路人擋了一下路,就能破口大罵。
不過這些 “小事” 在唐人街已經見慣不怪了。張靜回想起上個月在吳記小吃發生的那一幕,才覺得一陣透心涼。
她下班和同事小敏一起來吳記小吃吃飯,老板是個雙耳失聰的上海阿姨,做的小籠湯包和酒釀湯圓對于她這個上海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天的幸福源泉。吳阿姨聽不見,許多店內雜事都靠她的侄兒小羅。
她們剛點完單,警察就來了,小羅看到警察後立馬跑進後廚。他沒料到後院會有警察包抄…
于是,張靜只聽見廚房內一陣打鬥聲,叫罵聲,和鍋碗瓢盆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亂七八糟的聲音在不大的店面內回響,有點震耳欲聾的意思。
不多會兒,警察把小羅從後廚押出來,他臉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扯破了。吳阿姨則走在後面,頭發被扯散開,大哭地拉著警察。
“求求你們了,別把小羅帶走,他走了我可怎麽辦啊。他是個好孩子,求你了。“
矮小的上海阿姨很輕易就被人高馬大的警察拖著走,最後吳阿姨被逼急了,一口咬在警察的小臂。
那個警察像被激怒了一樣,反手就把吳阿姨甩在地上,用腳踢了兩下。旁邊的兩個小工看警察對吳阿姨動手,立馬上來制止…
張靜和小敏逃命似的離開了。後來她在網上看到報道:吳阿姨肋骨被打斷了兩根,最後被送去醫院。兩個沒身份的小工被帶走遣返,其中一個就是小羅。
而打人的警察就沒有什麽後續了。
張靜覺得,在唐人街的警察們似乎有些過于肆無忌憚。不過她知道,他們是警察,他們是美國人,他們有權利在自己的地盤作威作福。自己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還有許多唐人街的華人也一樣。
上個月的吳記小吃事件並不是華人和當地警察的第一次摩擦,只不過成爲了導火索,最終激起了這場唐人街無聲遊行。
警察長期在唐人街暴力執法,隔不了多久就會帶走一些人,即使沒有被抓走的人也覺得唐人街現在人心惶惶,像是成了貧民窟一樣的 “犯罪之城” 。大家都覺得在唐人街已經沒有之前的安全感了。
她老板James也說,現在對在唐人街華人的暴力執法越來越多,好些餐館想要招人都不好招了,警察整天在這晃,“黑著的” 不敢來,有身份的又不合算。如果哪天工人不夠了,唐人街只會徹底消失。
不過,他們不願意唐人街就只停留在曆史,所以張靜和其他唐人街的華人們一起,舉起宣傳板,拉起橫幅,爲唐人街抗議。
只是她們走在這條路上,卻不知道終點是陽光燦爛,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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