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2020區塊鏈熱潮和2021元宇宙元年的發展，目前，雖然仍有大衆和業內人士不看好元宇宙，認爲萌芽中的元宇宙“不靠譜”，停留在“概念炒作”階段。正如VRdirect的首席執行官Rolf Illenberger所言，元宇宙平台仍處于發展中，“就好比我們現在正試圖登陸月球，但人們已經開始抱怨月球上不能使用咖啡機”。當今市場上，逐利泡沫逐漸消散，已逐步形成資本市場理性進入、業內“前浪”步步爲營、國家部委良性引導和地方政府競相發展的良好局面。
在市場化、産業化齊頭並進加持下，有爲政府數字化改革和政策組合拳協同發力，有望爲元宇宙營造資本有序入場、有效需求激活、優質供給充盈、生態不斷完善的健康發展大環境。
一、移動互聯網紅利逐步見頂 浮現元宇宙新空間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第50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爲10.51億，網民人均每周上網時長爲29.5個小時，較上年末增加1.0小時，手機上網比例達99.6%。在民衆繼續向網上遷移的同時，移動互聯網市場也逐漸飽和，雖然短視頻用戶規模增長最爲明顯，達9.62億，較上年末增長2805萬，占網民整體的91.5%，這也意味著目前存量市場余額僅有約一億用戶。
在網絡直播領域，用戶規模達7.16億，增長1290萬，占網民整體的68.1%，表明存量剩余三成市場開發空間。據《華爾街日報》報道，字節跳動2021年實現營收617億美元，增長80%，淨虧損849億美元，同期增加87%以上。而相較之下，在線醫療等新興市場蓄勢待發，中國在線醫療用戶規模達3.0億，占全體網民數的28.5%，有七成用戶待開發。
可見，隨著傳統市場和高價值市場增長日益飽和，網絡消費習慣固化，網絡購物、在線社交等市場增長已顯乏力，直播經濟在當前階段成爲生力軍，元宇宙引領的新業態新模式機會悄然降臨，燃爆可期。
二、資本理性熱投與國際國內紮堆發展交相呼應
據雷報統計，今年國內資本市場一季度密集投資不下22家元宇宙企業，其中元宇宙終端技術（VR、XR技術等）相關公司7家，泛娛樂相關公司15家，包括數字人相關5家、社交領域4家、遊戲領域4家、實景娛樂1家。交互技術提供商元象XVERSE（A+輪）、智能交互研發商Rokid（C輪）、Nreal（C輪）、靈曦微光（B輪）、魔琺科技（B+C輪）、3D交互內容平台BUD等9家企業獲億元以上融資，元宇宙遊戲開發商Animoca Brands（N輪）融資金額最高，達3.59億美元。從細分領域看，終端技術占據大半，其次是虛擬人、遊戲和數字平台。
圖1 元宇宙首爾市政廳于5月9日向公衆開放
資料來源：Il Blog di Beppe Grillo，beppegrillo.it，2022.
圖2 元宇宙首爾
資料來源：Il Blog di Beppe Grillo，beppegrillo.it，2022.
而首爾、迪拜、新加坡等全球城市陸續宣布加入元宇宙，掀起了城市元宇宙發展熱潮。首爾成爲全球最早進入元宇宙的城市，早在2021年11月3日，宣布計劃耗資39億韓元（約合330萬美元），于2023年建成元宇宙政務平台“Metaverse Seoul”，以虛擬世界提供城市公共服務，在“首爾願景2030”計劃中，依托元宇宙將首爾打造爲未來之城，並發布了《元宇宙首爾五年計劃》。迪拜雖然晚于首爾提出，但其雄心勃勃的元宇宙戰略令其占據頭把交椅，目標到2030年集聚上千家元宇宙領域企業，同時創造超過4萬個就業崗位。倚仗衆多區塊鏈風險基金集聚，迪拜還推出了元宇宙加速器，並推動迪拜虛擬資産監管局（VARA）入駐沙盒，推出VARA MetaHQ服務。而新加坡主攻數字孿生城市建設，發展出以Vizzio Technologies爲代表的傑出數字孿生獨角獸，擁有豐富專利，成功將衛星技術和人工智能結合，在東盟地區創建了一批超現實城市孿生體。
在國內，從國家到地方，早已把元宇宙作爲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內容。2022年初，工業和信息化部明確，在元宇宙、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新興領域培育一批數字産業化專精特新中小企業。中國計算機行業協會今年成立元宇宙委員會，並設立10億元人民幣基金支持初創企業。各地也結合自身數字化轉型發展需求，謀劃元宇宙相關賽道，各有側重，陸續出台元宇宙相關政策、專項政策或專項規劃，通過獎勵補貼、落戶、安居補貼、免費“拎包入駐”等政策，搶占元宇宙産業發展先機，吸引元宇宙高端人才。
上海首次將元宇宙寫入本地“十四五”産業規劃，並發起設立百億級元宇宙新賽道産業基金，以虛促實、以虛強實，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頭部元宇宙企業。北京城市副中心推出一系列産業生態扶持發展政策入局元宇宙。浙江將元宇宙作爲未來先導産業重點發展。無錫在太湖灣科創帶打造國際創新高地和國內元宇宙生態産業示範區。武漢把握國家新一代人工智能創新發展試驗區建設機遇，促進元宇宙與實體經濟融合發展。合肥將在未來五年在元宇宙等“前沿領域”培育一批領航企業和高端産品。海南建設集互聯網技術開發、數字化內容生産、數字化版權運營和數字化産品輸出爲一體的國際化數字新文創中心。
三、需求側和供給側的博弈 市場化校驗喜憂參半
前浪堅守改進 市場化進程備受考驗
雖然最早宣布了雄心勃勃進軍元宇宙計劃，Meta的設想落地並非一帆風順，元宇宙平台和硬件都面臨巨大挑戰。繼在美國、加拿大和英國上線，今年8月，臉書（Facebook）母公司Meta旗下的虛擬社交平台Horizon Worlds登陸法國和西班牙市場。然而近日，《華爾街日報》報道，目前這個曾被稱爲“元宇宙願景核心”的平台用戶數量不及20萬，未能達到目標預期，距離最初設定的50萬目標還差30萬，且用戶數量還在持續下降。“一個空蕩蕩的世界，就是一個悲傷的世界”，在Meta的一項用戶調查中，有用戶報告，他們找不到自己喜歡的元宇宙世界，也找不到可以一起玩的人。同時，有知情人士透露infoQ，超過一半的Quest頭顯用戶在購買該産品6個月後，不會再繼續使用，導致在過去三年裏，Quest頭顯保留率持續下降。而Meta的元宇宙部門現實實驗室（Reality Labs）也仍處于虧損狀態，2021年虧損100億美元，2022年上半年虧損近58億美元。
在此多重影響下，截至10月15日美股收盤，今年以來Meta股價已跌逾60%。盡管如此，面對外界質疑和用戶指出的種種不足，Meta仍笃信元宇宙是互聯網的未來，表示將持續投入，即將推出網頁版Horizon Worlds，同時還發布增加腿部模型的虛擬形象（Avatars）全身版本。Meta旗下臉書（Facebook）、圖片視頻分享軟件Instagram和通訊軟件WhatsApp等其他社交媒體産品每月平均能吸引超35億用戶，無疑是其挑戰元宇宙的底氣。
在發展的漫漫長路上，Meta並非空有熱血的孤勇者，根據 DappRadar公布的數據，市值均爲13億美元的Decentraland和The Sandbox同樣面臨用戶指標偏低的窘境，在被調查的 24 小時內，兩家分別僅有 38個和522個活躍用戶，不包括在元宇宙平台上短暫停留或者閑逛的用戶。
圖3 初代Horizon Worlds
資料來源：Meta官網
圖4 Meta發布爲虛擬形象增加腿部模型的新版元宇宙平台
資料來源：它智能
擴展現實XR在消費端和工業端多點發力
中國本土XR産業鏈正加速成熟，産品供給日益豐富，應用創新生態持續壯大,不斷升維沉浸式體驗,推動交互工具叠代升級。在終端硬件環節，VR/AR技術和成本已經能夠支撐大規模商用。根據IDC報告，2021年VR頭戴式顯示器突破千萬台行業拐點，全球銷售1095萬台，今年一季度VR頭顯全球銷售量同比增長241.6%。2022年上半年，中國VR市場零售額突破8億元，同比增長81%。今年年中，中國市場已經有多款VR/AR産品上市，體積、重量、續航和散熱等指標持續優化，如創維Pancake VR一體機，聯想拯救者VR一體機VR700， Nreal Air超輕眼鏡，還有Pico4/Pico4 Pro新品等。在産業鏈協同方面，內容短板有所改觀，愛奇藝嘗試爲用戶帶來沉浸式觀影體驗，不僅推出VR頭顯設備，還與Nreal合作發布定制版AR應用。
隨著國內廠商創新能力的逐步提升和核心技術的突破，XR不斷在工業制造、醫療健康、文化娛樂、教育培訓、商貿創意等領域下沉。如，得益于早前與谷歌、微軟和臉書的合作，聯想在VR一體機領域積累了位置跟蹤、彩色透視等功能，陸續開發出教育專用頭顯、遊戲頭顯、PC VR頭顯、Windows MR頭顯等一系列頭顯應用，近期聯想將推出具有彩色透視功能的企業級VR一體機ThinkReality VRX，由于配備了Pancake鏡片、支持透視功能的立體彩色攝像頭和後置電池，頭顯整體更加輕薄便于佩戴，彩色透視功能使其可以滿足混合現實應用，此外，該頭顯還附加從咨詢、內容創建到雲部署及客戶支持一整套端到端服務，其中包括遠程教育平台ENGAGE，嘗試“硬件+服務”新模式。
四、以需定供元宇宙産業化賦能實體經濟數字化轉型
元宇宙已成爲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領域。業內人士普遍認爲，當前元宇宙雖然有一系列關鍵技術有待突破，但是其産業化市場化發展有一大批技術等待落地，稀缺的是應用場景。Gartner發布2022年新興技術成熟度曲線圖（Hype Cycle），從2000多項技術中選取25種新興技術，並預測了元宇宙、NFT、Web3.0等技術的發展進度和趨勢。每種新興技術的發展都服務于産業數字化轉型和（或）互聯網産業升級需求，其在未來2-10年競爭優勢的形成有賴于其與實體産業轉型、數字産業創新升級結合的緊密程度。這就要求元宇宙解決方案廠商堅持需求導向，明確數字化轉型發展實際需求，以需定供，賦能實體經濟數字化轉型，如産品（服務）優化、流程再造、效率提升、成本降低、（業務/盈利）模式更新等，參與到價值鏈、創新鏈升級環節中去。在增量環節，依據行業標准打造、推廣，在存量改造環節，根據市場對象的現有基礎、發展階段，發展需求，開展數字水平診斷，以此爲依據設計和提供與之相適應的元宇宙方案和産品服務。
圖5 Gartner2022年新興技術成熟度曲線
資料來源：Gartner，2022；infoQ編譯。
由以上分析可知，隨著各路人馬不斷加入，元宇宙發展大軍日益壯大，蓄勢待發，政府和企業需要攜手以開放包容的態度，看待其發展，助力其進步，爲日後各方樂享其成營造良好生態。
對于那些想抓住元宇宙窗口期的市場主體而言，有必要通過持續學習全面認識元宇宙發展模式，密切關注市場動態，冷靜分析其市場前景，保持謹慎創新和銳意進取的積極態度，做足知識和數據要素、數字技術、數字設備、數字思維和數字人力資源等一系列准備，終能仰望元宇宙星空。
于政府而言，優化政策供給，打好組合拳，通過供給側和需求側協同發力，尤有必要。一方面，加強市場優質供給，通過“引導基金+場景落地供需對接平台+應用支持”等多種方式，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元宇宙産業化發展，搭建供需對接平台，定期發布場景需求清單，培育元宇宙數字化運營服務提供商，設立應用場景實驗室，以政府采購、融資租賃等方式，支持新技術、新産品、新服務、新模式融合創新的市場驗證。
另一方面，激活數字轉型需求，實現場景拉動。如，通過設立專項資金支持企業開展數字場景應用落地和路演活動，支持探索“元宇宙+實體企業”合作投資場景建設，實施基于應用場景的盈利分成機制等創新模式，推動多元化發展，鼓勵企業積極參與工信部“5G+工業互聯網”等典型示範場景申報，等等。
由此，産業界、資本界、企業界、政界方能擰成一股繩，引導和合力推動元宇宙發展，培養出清源氣正、活水養魚、互聯生發的元宇宙圈層，讓我們以足夠的耐心，靜候花開。
（蔣媛媛，上海社會科學院應用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