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裏也有鳄魚了?事實上,在上海警方回應確有其事正在抓捕之前,市民首次目擊浦江之鳄最晚發生在8月底,如系同一條鳄魚,那麽它已棲居徐彙段的這片江灘三周有余,至今還未“歸案”。
上海海洋大學水産與生命學院李晨虹教授,本月初就發現這條不到1米鳄魚的相關影像,他推斷可能爲外來物種——暹羅鳄。“估計是放養之後跑出來的。”這位專家告訴解放日報·上觀新聞記者,中國本土鳄魚是揚子鳄,“有一陣子非常少,後來采取保護區措施。”目前崇明就有保護項目,東灘也有揚子鳄研究。然而,別名泰國鳄、暹羅淡水鳄、新加坡小型鳄的暹羅鳄則是“舶來品”。
今年3月31日,一名導遊在哥斯達黎加的塔爾科萊斯河上給一只鳄魚餵食。新華社 攝
那麽,這樣帶有風險性的放生,會不會引發對新環境的“殺生”?
今年3月10日,在秘魯瓦奇帕動物園,一只出生45天的美洲鳄幼崽稱量體重。 新華社 攝
【鳄龜鲶魚“清道夫”入侵】
近年來,從市場直接購買活體動物就近放生,導致生態入侵、放生動物大量死亡、破壞自然生態系統、危害水域環境和公共安全等問題,實際上違背了尊重生命的本意。上海海洋大學海洋生態與環境學院以“上海水生動物放生活動調查及生態影響分析”爲主題,調研上海水生動物放生活動情況,並探尋其生態影響,助力放生科學管理。
其社會實踐調研發現,68.75%的調查對象對放生“了解,但未參與過”;18.75%受訪者則表示參與過放生活動,但其中僅有40%的調查對象參與專業放生團隊的活動。對于放生物種,大部分人的放生生物是魚類,40%的人放生的生物還包括龜類。關于“哪些生物可以放生”的調查,26.25%的人選擇鲶魚,10%的人選擇鳄龜,還有16.25%的人選擇“清道夫”,也就是豹紋脂身鲇,屬于入侵物種。
團隊指導老師張旭光認爲,選項中的這些生物都不適合隨意放生,表明民衆對水生動物放生條件了解甚少。放生莫“殺生”,早有法可依,必須符合動物放生條件與放生相關法律。
蘇州河上保潔員。圖片來源:新華社
【放生只能是土著水族】
合法合規的放生活動中,民衆可統一登記,選擇適宜的天氣和河流條件組織放生,也可個人自行購買放生魚放生。但有些售賣放生魚的攤主,以不會在本地河流繁殖爲借口,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生物安全法》售賣外來入侵物種,如巴西龜等。因此,個人采買不適應水體生長環境的水生動物並盲目放生的行爲,可能導致河流生態系統遭破壞,還需相關部門加大監管力度,合理安排放生物種、個體量和放生水域,使放生更加生態化。
從巴西龜到鳄龜,它們可能都屬于被棄養的觀賞物種。無論放生規模大小,被放生到不適應的水域就會使得水域環境和魚類都受到影響,並引起大量物種的死亡,以及造成水體汙染和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比如,上海地區的蘇州河、澱山湖及其他河道也受到較大影響。
上海海洋大學水産與生命學院專家馬旭洲表示,放生只能是土著水生動物,不能是經過雜交的選育品種。即使是鲫魚,應當選擇最大只能長到100克的黑鲫魚,不應選擇那種人工養殖、送上餐桌的大鲫魚。另外,金魚、錦鯉等人工繁育的觀賞魚,也均不能放入自然河流,它們無法適應環境,也無法成活。而可能造成生物入侵,或形成雜種的,更應經過嚴格論證。
鳄雀鳝。圖片來源:上海海洋大學
【“鳄”字輩前車之鑒】
從鳄魚舉一反三,近年“異寵風”隨著寵物經濟發展而興起,寵物市場不再只是喵星人、汪星人的天下,以蛇、蜥蜴、壁虎等爬行動物爲主的爬寵受到不少人青睐。世界動物保護協會報告提及,近半數的異寵初次購買者幾乎沒有花時間研究自己購買的動物,既不了解寵物的來曆,也不清楚它們需要的環境。這很可能導致寵物一旦沒達到飼養者心理預期,比如“不親人”“味大”“難養”或者“養得太大了”等,就會被棄養,進而衍生一系列的次生風險。
請神容易送神難,在暹羅鳄之前,還有一種“鳄”字輩,正是包括上海在內多地出現的“怪魚”鳄雀鳝,已警示了飼養異寵背後的風險隱患。像鳄雀鳝一樣,有人認爲暹羅鳄怕冷,不可能長久居留“以此爲家”。“鳄雀鳝在我國北方地區不一定能適應寒冷的生活,但有可能日後會適應。”李晨虹直言,比如福壽螺等物種入侵中,在上海、北京等大城市都有報道,說明現在它已經適應環境了。因此,“國內需要重視潛在的入侵物種。”
在今年成立的環境DNA技術與水生態健康評估工程中心,李晨虹實驗室正計劃對本地入侵物種開展監測。“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盡早發現、做好防範。”他們將水體中的環境DNA提取出來,其中可能就有魚類黏液,以及鱗片脫落等,從中提取並對照DNA,就能鑒定出這些是什麽入侵種。
題圖說明:今年6月2日,在安徽揚子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郎溪縣高井廟片區,被放歸的揚子鳄在池塘中。
來源:作者:徐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