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王晨作關于《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關于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的決定(草案)》的說明,闡述從國家層面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很快,一直頗爲“關注”香港問題的美國方面便有了反應。美國總統特朗普表示,如果中國通過香港立法,美國將會強烈反對。美國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也威脅稱,將重新審視中美關系。對此,外交部回應稱香港事務是中國內政,反對任何外部勢力幹預。
“香港版國安法”通過後,會對香港局勢帶來什麽影響?美國手裏的“香港牌”還打得響嗎?本文作者從中美關系的角度入手,剖析香港的地位和價值。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常洛聞
鳳凰衛視記者
美國一直期望改變中國,認爲能夠通過宗教、貿易、社會發展成就、文化輸出來將中國改造爲更熟悉、更可控的狀態,其實無論美國樂意與否,這種改變和滲透都是雙向的,從1972年兩國建立邦交開始,在中國人認識了可口可樂、好萊塢之後,中國在不斷地學習的同時,也在影響著美國。
到今天,美國的很多理論和方法已經失去了神秘感和優越性,競爭也似乎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公平——以一種中國和美國都從來沒有預想到的高速度,甚至美國白宮幕僚都能夠用流利的中文和中國式的思路來批判中國。
在這種沒有人能夠預見的情況面前,美國的領導者有些不知所措——盡管他們不願意承認。對于香港的定位,和對香港情況的考慮,是這種不知所措的一部分,而且有可能是最糟糕的一部分。
一國兩制是中國共産黨在香港進行的社會主義實驗,內容是如何讓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這兩個相互敵視的意識形態在同一個文明國家中和諧共存,理想情況下,這個過程將惠及內地、香港、和所有以香港爲運行地的商業組織,無論這些組織的國別背景和政治傾向。
全國政協副主席梁振英5月21日在受訪時表示:“我在這裏奉勸香港的反對派,不要低估中央處理香港問題的決心”(視頻截圖)
在這個過程中,中國共産黨希望摸索出一個超越民族、地域、宗教的國家模型,將文明國家的凝聚力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來支持經濟的高速發展,甚至願意保留香港的緩沖地帶作用,努力維持香港的一些灰色空間,使得和中國共産黨保持一定距離的人也能在香港安居樂業——這是香港開埠以來的生存之道,也是自鄧小平以降,北京與香港的相處之道。
港交所過去十年的快速發展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隨著中美關系緊張加劇,越來越多的美國中概股公司正考慮到香港二次上市,這也說明了灰色地帶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
但是紅線在于,中國共産黨所能容忍的實驗內容不包括爲推翻社會主義制度進行排練。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主權國家能夠容忍政權的存續受到實質威脅。如同美國通過“愛國者法案”監視恐怖主義活動,中國共産黨的反應是一個執政黨的生存本能。
盡管白宮一直試圖和情報世界拉開距離,但若幹年前,洪博培客串的“茉莉花革命”在北京尴尬演出,已經說明了華盛頓大規模種植“革命領袖”的成功率並不高,中國共産黨也仍然保有對香港街頭運動的可控能力。香港自發的“民主運動”從2014年,對占領華爾街的努力模仿開始,一直到2020年,越來越激烈的手段,和不斷高漲的民粹主義情緒似乎令北京十分頭疼,但並沒有鍛煉出足夠影響香港主流社會的運動領袖,也沒有爲美國企業和美國僑民帶來實際利益,更不足以令北京在貿易談判桌前向美國叩頭。這些社會動蕩反而使得中國內地沒有經曆過戰爭和政治運動的年輕人更有理由相信北京對于穩定和繁榮的定義,長遠來看,是美國重大的戰略損失。
相較之下,兩岸關系是中美關系的延伸,從二戰結束延續至今的複雜曆史問題,使得台灣和北京互相用導彈對准對方,稱對方爲亟待推翻的“僞政權”——這種互不承認是雙方共同的所謂“合法性來源”,台灣的不安全感,是美國利益相關方眼中選票、國際支持、同盟價值、軍火銷售的重要驅動。內地與香港的關系則完全不同。把香港變成中美關系,甚至中美競爭的延伸無法爲白宮帶來選票,也無法爲軍火商帶來鈔票。一個緊靠內陸,受中國中央政府管轄,除了金融乏善可陳的閹割版新加坡無法爲美國提供如台灣一般豐富的籌碼。
中國實行的是中國共産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共産黨在保有巨大權力的同時,也必須承擔巨大的責任。
2019年11月中旬,《人民日報》發表評論員文章: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一國兩制”原則底線
所以黨內如果就某個議題形成共識,無形的思想會迅速落實爲有形的文件,並在不斷重複強調後付諸實施。無論領導8000多萬黨員的人如何更替,都必須在執行的同時,理解和服從這套邏輯。就香港的國家安全立法而言,習近平過去幾次公開演說提到香港時,都對情況進行了直接的評論,評論中已經明確了發展利益與主權、安全同等重要的地位,十九屆四中全會決議內容與5月份人大會議宣讀的議程更是幾乎完全一樣,足見中央政府在2019年年底就已經完成了內部的評價和准備,並准備好爲解決相關問題付出一定的代價。
香港的政治人物從未真正理解共産黨下定決心的方式,他們喜歡在小問題發生時,就做出引人注目的評價和無法兌現的威脅,一旦北京認真對待並還以顔色,他們又會覺得北京小題大做令他們受傷。而在北京真的就重要的問題重複同一個表述的時候,香港的政客們卻經常因爲只考慮自己的利益而理解不了北京的信號。
雖然這讓他們具有了簡單廉價易控制的優點,但也使香港的政界越來越令人失望——他們從不去了解北京,卻總覺得自己能夠在與北京的鬥爭中占到便宜。在這樣一群人的支持下,一個街頭充斥著暴力,經貿上不再受到北京青睐的香港,到底能夠爲美國帶來什麽呢?
來源|觀察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