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家辦,主要指的是企業家族或高淨值人士設立的公司,集中管理家族財富、投資和傳承規劃。
以Kamet Capital爲例,它在2018年投資了遠程醫療起步公司Doctor Anywhere。這家公司現爲東南亞最大的遠程醫療業者之一,服務約250萬個用戶,並集資近1億4000萬美元(1億8846萬新元)。
他說:“一些人以爲設立家辦的都是愛炫富的外國富豪,過著開豪華車、住豪宅的奢侈生活。其實,真正的富豪大多是生活簡單,像我的客戶中,有些家裏連一輛車、一個傭人都沒有。”
本地家辦One Hill Capital總裁蔡偉玲說,外國富豪設立的家辦或許造成一些人對家辦的負面印象,不過從整體來看,它有助于加強本地家辦行業的蓬勃發展和競爭力。(受訪者提供)
家辦管理人:真正的富豪不愛炫富
蔡偉玲則對外國富豪來新設立家辦趨勢抱著積極態度。她說,外國富豪設立的家辦或許造成一些人對家辦的負面印象,不過從整體來看,它有助于加強本地家辦行業的蓬勃發展和競爭力。
這些由本地人創立的家辦,有至少五年以上的曆史,其中華興公司更是有近百年曆史的家辦“老店”。
蔡偉玲的父親蔡天寶是本地上市公司和美置地(Ho Bee Land)主席兼總裁,以發展聖淘沙升濤灣(Sentosa Cove)瀕水豪宅項目而著稱。他在2022年福布斯新加坡富豪榜上排名第28位,身家估計13億美元。
他也指出,本地家辦行業近年迅速增長,難免出現良莠不齊的現象,一些家辦管理人一味只想著叫客戶買基金、投資産品和房地産項目,而非從長遠角度去考慮如何讓客戶資産變得高效、穩固和合規。
受訪的家辦管理人、學者和市場人士指出,一些人提到家辦,往往會認爲這是外國富豪轉移資金的平台。實際上,道地新加坡人創立的家辦不少,而且它們重視扶持本地起步公司,並通過家辦投入慈善事業,對社會産生積極影響。
2016年,當蔡偉玲協助父親蔡天寶設立家族理財辦公室One Hill Capital,掌管著數億美元投資組合時,她首先做的是邀請瑞士日內瓦的一名財富管理專才擔任咨詢顧問,隨後又制定家辦章程、宗旨、投資戰略、社會責任,以及家辦如何協助把蔡氏家族理念傳承下去等。
根據咨詢公司康頓財富(Campden Wealth)2021年的一份報告,在亞太地區,每10個家辦中就有9個參與了慈善事業,各家辦一年平均投入400萬美元 。瑞銀去年一份家辦報告也說,53%家辦的投資組合擁有可持續投資項目。
蔡偉玲坦言,萬事起頭難,特別是家辦當時在本地還是比較新的財富管理概念。她曾跟一些銀行洽談,發現它們不太清楚她要的是什麽。”當然,隨著時間推移,現在本地銀行在家辦方面已趨向成熟。”
他強調:“身爲家辦管理人,我們扮演的是把關者的角色,必須以謹慎的態度確保客戶資産能代代傳承。像歐美的著名家辦,往往能抵禦經濟蕭條和戰爭沖擊,曆經數代人百多年仍屹立不倒。”
連氏基金會主席連宗誠是連瀛洲的孫子,最近擔任新成立的亞洲社區基金會(Asia Community Foundation)的代理首席執行官。
JL家族企業集團總裁林浩文說:“我們相信教育可爲孩童的美好未來奠定堅實的基礎。因此,我們通過林雲基金會發起多項慈善活動,以促進教育發展,爲貧困學生提供平等機會,幫助他們取得更高成就。”
蔡偉玲透露,她受父親影響而關注本地企業的發展。她很早就接觸Carro創辦人陳暐程,看好Carro的發展潛能,成爲這家公司的早期投資者之一。
盡管如此,她強調,家辦的成功不僅是以投資結果來衡量,還有對家族五大支柱價值觀(獨立、正直、責任、謙遜和慈善)的維護。
他說:“在過去,富裕家族傾向于把慈善事業和創造財富區分開來。現在,越來越多家族采取更全面的方式,將可持續和影響力投資嵌入家族企業、家辦投資組合和慈善活動中。” 爲協助家辦管理人制定有效的捐贈計劃,實現慈善和社會責任目標,連宗誠和其他聯合創辦人創建亞洲社區基金會。這是從亞洲慈善圈(Asia Philanthropy Circle)衍生的非營利組織,旨在讓捐贈者在亞洲,包括在新加坡,更高效和安全地進行捐贈。
Kamet Capital其他的投資還有運送電商平台物品的物流服務商極兔速遞(J&T Express)、先買後付平台Atome的母公司領創集團(Advance Intelligence Group)等。
吳多泉說,GIP門檻提高將使通過家辦途徑申請永久居留權的人數減少,但家辦和投資者素質卻可望提高。
爲吸引高素質的企業家和投資者前來新加坡,爲我國創造更大經濟效益,政府今年3月提高全球投資者計劃(Global Investor Programme,簡稱GIP)門檻,有意通過GIP途徑取得永久居留權的申請人,其中一個方案是須在我國設立資産管理規模至少2億元的單一家辦,其中至少5000萬元須投資在與新加坡相關的四個類別資産。之前,申請人只須在資産管理規模至少2億元的單一家辦投資250萬元。
新加坡管理大學家族企業學院學術主任吳多泉博士也說,越來越多本地家辦投資人工智能、綠色科技、生物科技和區塊鏈技術等新興科技領域。
One Hill Capital投資組合中的本地企業則有二手車市場交易平台Carro和家具品牌Castlery等。
吳紹宏說,Doctor Anywhere的成功歸因于創辦人林偉文的領導能力與魄力。此外,Kamet Capital的客戶作爲投資人,常與林偉文討論發展策略,如建議林偉文設立實體診所,通過線上線下結合方式,加強Doctor Anywhere的品牌形象。
盡管近年許多家辦是由外國富豪設立,但其實本地不乏土生土長的新加坡人創立和管理的家辦,這包括蔡天寶家族的One Hill Capital、亞騰資産管理公司(ARA)創始人林惠璋家族的JL家族企業集團(JL Family Office)、華聯銀行創辦人連瀛洲家族的華興公司(Wah Hin & Co)、遠東機構黃志達和黃志祥家族的Far East Capital,以及超級集團(Super Group)創始人張骐牧家族的金信資本(Apricot Capital)等。
本地最大家辦之一Kamet Capital,管理資産規模超過10億美元,創始人兼總裁吳紹宏透露,他的客戶大多生活簡單低調,有些家裏連一輛車、一個傭人都沒有。(Kamet Capital)
義正律師事務所私人財富與信托業務合夥人許立群說,很多本地家辦熱衷于起步公司投資。“特別是硅谷銀行倒閉後,近期可能對起步公司融資造成不利影響。這反而給家辦帶來機會,投資起步公司。”
問及One Hill Capital的投資表現,蔡偉玲表示公司過去幾年的投資回報足以媲美領先的投資基金,表現斐然。
本地家辦的另一個特點是,它們大多重視慈善事業,把家辦視爲家族傳承核心價值觀給下一代的重要平台。
創立于2012年的JL家族企業集團,至今投資額達3億5000萬元,業務核心之一是慈善事業,通過林雲基金會(Lim Hoon Foundation)展開各類慈善公益活動。
連瀛洲在1929年創辦的華興公司,既是連氏家族的家辦,同時也由連氏基金會(Lien Foundation)部分持有。
隨著越來越多外國富豪在本地設立家辦,它們帶來的影響逐漸受到輿論關注,包括大筆資金流入對新加坡産生的影響,一些富豪高調奢侈的消費,也引起一些負面情緒。
連氏家族的家辦“華興公司”,由連氏基金會(Lien Foundation)部分持有。連氏基金會主席連宗誠最近擔任亞洲社區基金會的代理首席執行官,協助本地家辦管理人制定有效的捐贈計劃。(檔案照片)
約七年前,蔡天寶開始部署家族企業傳承計劃,包括讓兒子蔡偉成參與和美置地的業務管理,以及讓蔡偉玲和家族成員合作,以更專業、更有規劃的方式管理家族資産。
連氏基金會是新加坡主要慈善機構之一,構思並資助樂齡護理、幼童培育和慈懷服務等領域的慈善公益活動。去年,連氏基金會捐出500萬元給健康長壽中心的研究夥伴國大楊潞齡醫學院,支持相關的研究項目。
蔡偉玲在接受《聯合早報》專訪時說,家辦不是辦家家酒,一家人聚在一起隨意做投資。“它應該有完整的投資決策過程,每個人都有彼此應盡的責任,一旦出現爭端大家也都能按章程行事,即便我父親也不例外。”
傳承家族核心價值觀
此外,本地一些家辦是由土生土長的新加坡人負責管理,例如聯合家辦(multi family office)Kamet Capital的創始人兼總裁吳紹宏,他擁有豐富資産管理經驗,曾協助托管英國金融家族羅斯柴爾德勳爵(Lord Jacob Rothschild)的家族資産。
林浩文受訪時透露,公司正策劃一些新的慈善活動,預計今年下半年會有更多詳情。
蔡偉玲說,作爲企業家,父親對投資向來感興趣,這些年來投了不少項目。
她說:“這些支柱價值觀將世代相傳,而我們的目標是將每年家辦的投資收益按一定比例資助蔡氏基金會。”
安永(EY)亞細安私人稅務主管張樹光說,確實有越來越多地本地家辦重視慈善事業的發展。“身爲亞洲人,回饋社會依然是家辦的經營理念的一個重要部分。較不同的是,一些新興富裕階層更加注重捐贈的長遠影響,所以捐贈模式已從過去的直接捐贈,逐步轉向如基金會等更現代化、專業化的模式,讓更多人受益。”
但吳紹宏認爲,來新設立家辦的外國富豪並非個個都愛炫富,他們設立家辦的目的也不全是爲了“轉移財富、獲得公民或永久居留權”等。
JL家族企業過去發起的活動包括捐贈400萬元給新加坡管理大學、28萬元給讀寫障礙協會(簡稱DAS),以及過去10年來發放近1300筆助學金給貧困學生,總額約110萬元。
她說:“Carro迅速崛起成爲獨角獸企業,我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因爲我對陳暐程有信心,認爲他有沖勁和能力帶領公司邁向高峰。”
2016年創立的Carro,兩年前集資超過5億美元,估值也超過10億美元,是本地新晉的科技獨角獸。Castlery創立于2013年,自2017年開始進軍澳大利亞和美國等海外市場,如今營業額突破1億元。
Kamet Capital是在2017年創立,目前爲七名超高淨值人士管理財富,資産管理規模超過10億美元。吳紹宏說,他的客戶大多是創業家,例如有一人曾爲科技獨角獸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在企業發展方面有豐富經驗。
過去幾年,本地家辦行業迅速增長。根據新加坡金融管理局估計,本地家辦數目從2020年底的約400個,在2021年底增至的700個,較五年前的約100個有著明顯增長。
JL家族企業集團總裁林浩文說,慈善事業是公司業務核心之一,通過林雲基金會(Lim Hoon Foundation),公司展開各類慈善公益活動。(JL Family Office)
他說:“新加坡在家辦行業依然具備許多優勢,高淨值人士對家辦繼續有著濃厚興趣。所以通過GIP途徑申請永久居留權的人數會減少,但這些申請者會更致力把新加坡當做他們的紮根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