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與“吃”爲同義字,但細分起來,大有出入。
“食”字很早編出現,甲骨文裏就有了,“吃”字,在甲骨文和金文都缺,到了小篆才有。
“食”字可用作名詞,如“民以食爲天”,可用作動詞,如“割不正不食”,可用作形容詞,如“食客”“食指”“食盒”。
此外,“食”字有兩個破音,一、讀作“寺”,與“飼”通,二、讀作“異”,如人名“郦食其”(念作lì yì jī)。
至于“吃”字,如果單獨使用,只能作爲動詞,如吃飯、吃虧、吃苦等;但是,如果和他字結合,則亦可作爲名詞,如“小吃”,或作爲形容詞,如“口吃”,或作爲副詞,如“吃吃而笑”。
“吃”有個同義異體字“喫”,但只能作動詞用,“口吃”“吃吃”都不能用。
至于“乞”字,與“吃”音義皆異,不能通用。“乞”音“起”,是“討”的意思,如“乞丐”“乞食”,這裏的“食”也不能用“吃”替代。
說到“吃”,是動物的本能,一出世,眼還未開,便知道吃奶。嬰孩拿到任何東西,都會本能塞進嘴裏。不論開化或未開化的民族,都會以請吃東西來招待賓客。華人見面,常以“吃飯了沒有”作爲問候。謀生活,說作“找飯吃”。泰語說“ma ha kin”,也就是“來找吃”。
吃與喝、吸,本不相同,但都是送進嘴裏的。因此,飲茶、飲酒,也所作吃茶、吃酒,尤其在日本,有“純吃茶”之類;吸煙、吸鴉片,也所作吃煙、吃鴉片。
制和造
最近我因爲譯述一些有關石器時代的論文,常遇到“made”一字,中文本當作“制造”,但我覺得“制”和“造”兩字似不相等。
“制”便是“做”,似乎只是加工,如以布制衣,以木制椅,以銅制鼎,以石制器等;又似乎抽象一些,如制詩文、制樂譜、重點在“做”。
至于“造”,含有“建”“築”之意,成果更形象化,如造房屋、造舟車、造槍炮,不僅加工而已,含有“創造”意味;而它用在抽象方面,則和“制”字相反,大多屬于惡意/負面的字眼,如造反、造次、造孽、造謠生事、矯揉造作等等。但也不是說沒有好字眼,也有造化、造詣、造就等等,但總是少一些。
(本文原載于許雲樵著《文心雕蟲續集》,1980年11月出版。許雲樵主攻學術,《文心雕蟲》是他的雜文集,並非學術著作,比較適合休閑閱讀,我們在此選錄,以飨讀者)
6月18日下午4時
《許雲樵全集》推介會
許雲樵(1905-1981),被譽爲“一代學人,東南亞研究泰鬥”。曾任南洋大學史地系副教授、《南洋學報》《南洋雜志》《東南亞研究》《馬來亞少年》主編、英國皇家亞洲學會馬來西亞分會副會長及中國分會副會長。許雲樵對東南亞研究的推動和鼓勵,可以用九個字來概括:勤著述、出期刊、辦學會。
許雲樵26歲從中國南來,在馬、新、泰一帶活躍,直至76歲辭世,整整五十年的學術生涯,全副精力從事東南亞史及華僑華人史的研究、編纂、輯注、譯校、整理、修訂、教學等工作,碩果累累,著作遠遠超越等身。他也廣泛涉及詩詞創作、兒童文學創作、音韻語言研究、民間信仰研究、掌故史話等等,在國際及亞洲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與地位。
馬來西亞創價學會耗時17年,編成《許雲樵全集》八卷共二十三冊。
南洋學會、馬來西亞創價學會、怡和軒俱樂部將于本月18日舉辦《許雲樵全集》發布會,介紹這位立足新馬、深耕南洋的一代宗師的作品,推動本地華人史的研究與普及:
一、推介會上有新書移交儀式,觀衆和讀者可以在會場簡單翻閱《許雲樵全集》
二、推介會安排了《許雲樵全集》副主編、馬來西亞新紀元大學學院的廖文輝副教授、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學術委員會主任柯木林進行對話,由南洋學會會長許振義博士主持
三、南洋學會學術顧問王赓武教授、《許雲樵全集》出版方馬來西亞創價學會署理會長黃德坤都會莅臨現場
南洋學會、馬來西亞創價學會、怡和軒俱樂部將于本月18日舉辦《許雲樵全集》發布會,介紹這位立足新馬、深耕南洋的一代宗師的作品,推動本地華人史的研究與普及:
一、推介會上有新書移交儀式,觀衆和讀者可以在會場簡單翻閱《許雲樵全集》
二、推介會安排了《許雲樵全集》副主編、馬來西亞新紀元大學學院的廖文輝副教授、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學術委員會主任柯木林進行對話,由南洋學會會長許振義博士主持
三、南洋學會學術顧問王赓武教授、《許雲樵全集》出版方馬來西亞創價學會署理會長黃德坤都會莅臨現場
本次推介會詳情如下:
日期:6月18日(星期天)
時間:4pm
地點:國家圖書館16樓觀景閣
報名鏈接: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f_qjYxIehiMXkS2icR_ruOnGfVQoeU7sZpWz24xbv5xCfC9Q/viewform
南洋研究三傑
1940年3月17日,一批南下文人、學者包括姚楠、許雲樵、張禮千、郁達夫、關楚璞、槟城的劉士木、上海的李長傅等人,成立了新加坡中國南洋學會。
在南洋學會創始理事七人當中,姚楠、許雲樵、張禮千人稱爲“南洋研究三傑”。其中,許雲樵最負盛名。
許雲樵(1905—1981),本名钰,號夢飛,別號希夷室主;祖籍無錫梁溪,生長于姑蘇。他父親是書生,曾經營古董。許雲樵12歲喪母,14歲喪父,父親遺産爲長兄把持,許雲樵由外祖母撫養;母親在世時體弱,許雲樵先天不足,後天失調,較爲瘦弱。
他曾在東吳大學、師範大學、中國公學大學部年書,後因經濟不繼,于是辍學,但已掌握老師胡適之校長的治學方法,矢志專治南洋研究。1926年,年僅21歲,即出版首部南洋研究專著《暹羅王鄭昭傳》。
1931年,許雲樵從上海南下新加坡。之後輾轉馬來亞、泰國。1938年,再次南下新加坡。
(許雲樵)
1940年,姚楠、許雲樵、張禮千、郁達夫等人成立了新加坡中國南洋學會之後,許雲樵擔任《南洋學報》主編。許雲樵除了組稿撰寫,印刷出版,還要籌集出版經費。
(南洋學會的《南洋學報》創刊號)
1957年,應南洋大學之聘,許雲樵擔任史地系副教授兼南洋研究室主任。1958年,許雲樵辭去南洋學會理事和《南洋學報》主編職務,至此,一共主編了十三卷二十六冊。
著名東南亞學者廖建裕教授這麽評價《南洋學報》:“這是當時頭一部在本地出版的,以中文爲主的,有關南洋研究的學術刊物”。
新加坡國立大學曆史系教授、華裔館第三任館長吳振強則評價:“在《南洋學報》出版的首二十年間,由本地人以華文爲主要寫作媒介的南洋研究源流在學術上所作的努力,引起了國際學術界的重視。這個源流的發展,許雲樵作出了最大的貢獻。”
許雲樵之博學,世所周知。廖建裕說:許雲樵沒修完大學課程,是自學成功的舊式學者,研究範圍既廣又雜,早期作品多數是有關曆史地理的考據文章,也有不少有關南洋古代史的譯作。
許雲樵個人著述有四十余種單行本,分爲著作、編纂、校注、翻譯。他五六十年代作品很多,涉及的範圍很廣,包括圖書目錄、地理和曆史課本、醫藥知識、東南亞經濟、東南亞華僑、語言文化。七十年代著作較少,主要爲小品文。
(許雲樵著作之一)
許雲樵數十年來收藏東南亞史地珍貴圖書三萬冊,住處自號“萬卷樓”。1980年,許雲樵貧病交迫,准備賣書,籌錢治病。北京大學、一批日本華商打算購買,但許雲樵不希望這些書離自己太遠。
吉隆坡馬華公會有意購買,准備放置到大馬華人文化協會內,雙方議價15萬元,幾乎成交之際,新加坡《新國家午報》社論認爲不應外流。新加坡森都發展私人有限公司董事經理許木榮挺身而出,撥出地點作爲藏書地點,聘請全職管理員,保留“東南亞研究所”名稱,收藏室內設辦公室給許雲樵作研究使用。
後話
1987年,許木榮面對業務困境,這批藏書一度落戶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2015年,捐給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包括3000多冊藏書,1800多冊期刊、134套手稿、五本日記、16份地圖、五本特別珍藏書籍、540多張照片、80多張明信片、五袋書信,另外有手抄本、油印本、拍印書鈔與文件、幻燈片、研究資料和排版文稿等。
這些文獻後來整理成爲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的“許雲樵館藏”,當中最珍貴的包括清版《武備志》中的一本鄭和航海圖,以及許雲樵實地考察姑蘇後所出版的《姑胥》,還有許雲樵日記冊。
1981年11月17日上午1010時,貧病交迫的許雲樵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