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皇文進1 孫甯宇2
1北京大學 2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
2022年，新加坡的總生育率創下了1.05的曆史新低，鑒于該國女性晚婚晚育的趨勢，生育率降低並不奇怪，因爲女性的生育能力從35歲開始急劇下降，這也從而導致了臨床輔助生殖服務的需求量增加。對于許多卵巢中沒有儲備卵子的高齡女性來說，能使她們懷孕的唯一途徑是利用年輕女性捐贈的卵子。
目前在新加坡，卵子自願捐贈者嚴重短缺，因爲法律要求卵子捐贈者要有利他動機，並且禁止受贈方向卵子捐贈者付款。然而，由于新加坡從 2023 年 7 月起允許選擇性卵子凍存，預計會有多余的未使用的冷凍卵子可用于捐贈給不孕婦女。與新鮮卵子捐贈者相比，未使用的冷凍卵子的捐贈者往往更年長。隨著年齡增大，這些捐贈者的自然受孕率和利用自己卵子受孕的機會降低。因此，可能有必要規定這些年長女性在被允許捐獻未使用的冷凍卵子之前至少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以防未來留有遺憾。新加坡衛生部必須警惕在從選擇性卵子冷凍患者那裏征求捐贈卵子時可能發生的違反良好醫療實踐和道德規範的行爲。
最嚴重的道德問題主要涉及生育診所和醫生在說服患者捐贈未使用的冷凍卵子時所面臨的利益沖突，因爲他們可能將通過對患者執行捐贈程序來從中牟利。在捐贈同意過程中，醫生與患者的信托關系也有被濫用的風險，特別是如果醫生已經與以前的凍卵患者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和融洽的關系。
如果允許生育診所管理捐贈的未使用的冷凍卵子分配給其他患者，那麽生育診所可能會秘密交易卵子並且從中牟取暴利，這不免會令人擔憂。例如，診所或醫生可能會通過偷偷地向毫無戒心的接受卵子捐贈的患者增加醫療費用。因此，爲了防止這種潛在的濫用和剝削，捐贈的未使用的冷凍卵子的分配應完全由新加坡衛生部建立和控制的中央捐贈者登記處和潛在接受者患者等候名單管理。
生育診所還可以通過將捐贈的冷凍卵子從一個卵子冷凍患者那裏分配給多個治療周期或多個接受者來最大化醫療費用的利潤。這可能違反良好的醫療實踐和道德規範。舉個例子，一位三十多歲的女病人，醫生建議她冷凍20個卵子，以達到80%的懷孕機會，這需要她經曆3個卵子冷凍周期。假設這位患者自然受孕，並決定將她未使用的 20 個冷凍卵子捐贈給另一位女性。爲了最大化盈利，生育診所可能會決定將20個捐贈卵子分成4批，每批5個冷凍卵子，這些卵子將用于4個單獨的治療周期，給與不同的接受者。這不符合受贈者的最佳利益，因爲來自三十多歲高齡女性的這些低質量卵子中，能夠分配給每個治療周期的卵子較少。相反，生育診所本可以通過在一個治療周期中使用所有20個捐贈的冷凍卵子來爲接受者患者的最佳利益行事，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她懷孕的機會(因爲三十多歲的卵子冷凍患者的卵子已經老化，妊娠率降低)。
因此筆者認爲，可能有必要起草嚴格的監管和道德准則，以防止發生這種濫用行爲。比如可以強制要求來自一名卵子冷凍患者的整個捐贈冷凍卵子隊列應該僅在一個治療周期中用于一名卵子接受患者。然後，任何由此産生的剩余胚胎都可以爲該接受患者冷凍。
卵子捐贈的另一個道德挑戰是廉價的DNA收集和檢測試劑盒和相關的祖先/家譜網站的激增，這些方式可以使個人能夠在全球範圍內追蹤未知的血親，並且違背了精子和卵子捐贈者匿名的概念。盡管卵子捐贈者自己可能沒有進行過這樣的DNA檢測，也沒有在這些網站上上傳她們的基因組DNA圖譜，但她們的一些家庭成員或更遠的親戚可能已經這樣做了就意味著她們可能會被她們的未知後代追蹤。因此，在仍然要求卵子捐贈者匿名的國家像新加坡，應建議卵子冷凍患者中的潛在捐贈者在情感和精神上做好准備，盡管她們的生育診所保證匿名和保密，未來仍可能與未知捐贈者受孕後代的意外接觸。
此外，還必須警告潛在的卵子捐贈者，由于“遺傳性吸引力”，他們的後代之間可能發生亂倫意外。這是指近親之間的性吸引力，例如出生時分開的兄弟姐妹，在成年後首次見面後可産生性吸引力。在家庭的自然情況下，由于“韋斯特馬克效應(Westermarck effect)”的心理印記，小時候彼此熟悉的異性兄弟姐妹不會相互性吸引。
因此，新加坡衛生部必須保持警惕，防止生育診所的這種潛在的濫用和剝削行爲，以保護患者的福利並確保他們的醫生爲她們的最大利益行事。此外，必須在術前咨詢中警告潛在的卵子捐贈者，由于越來越普遍的DNA檢測方式，她們可能會與未知後代意外接觸，以及由于遺傳性吸引力而導致亂倫意外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