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到印度去考察,發現那個國度充滿極端的特征——它有極端聖潔的人,
如古代的釋迦牟尼和近代的聖雄甘地,同時也有“不可觸摸的階級”。 印度有極端聰明的人,如已故總理尼赫魯和詩人泰戈爾,同時也有大批亮眼瞎子——文盲。 (印度古吉拉特邦,邦政府的公務用車,明顯標上政府用車,以爲監督。攝于2012年) 它有不少富可敵國的巨商,如達大(J N Tata),以及窮奢極欲的土王摩诃羅阇(Maharaja), 同時全國充滿著衣不蔽體的乞丐,窮得只剩一條布條遮羞,真正“身無長物”。 (印度孟買的貧民窟,攝于2012年) 它有三個月的傾盆大雨,卻又有八個月的幹旱天氣。 它有滿天飛、“禍呀!禍呀!”叫著的烏鴉,卻找不到一只“無孔不入”的螞蟻。 它有甜得塞住喉嚨的糖果,也有辣得口舌冒火的咖喱,又有香得觸鼻刺腦的調味品, 同時卻將味同嚼蠟的硬葉當作菜蔬。 (雨後的市中心一片泥濘,攝于2012年) (菜市場裏擺賣的牛糞片,作爲燃料使用。攝于2012年) 它既有漫天黃沙、滴水全無的Thar沙漠,卻又有崇朝其雨、山洪滿谷的Cherra Punji。 它既有炎熱如炙、令人中暑的火風,卻又有冷得墮指裂膚的雪山。 都是說不盡的極端、舉不完的例子。 今日讀到吳錫兄參加新加坡工業訓練考察團到日本去的報告。他將日本稱爲“充滿新和舊的矛盾,充滿民主和封建矛盾”的國家,正好和印度配成一對難兄難弟。 日本既有維新的典章制度,卻又保持著古老的傳統習俗和衣著。 (攝于2016年) 它雖有追上時代的科學技術和設備,卻仍保持著十八世紀封建頭腦去管理下屬。 它的人民對世界第二次大戰所受的教訓,有痛定思痛的感覺,卻有人抱著複興軍國主義的妄想。 它雖有觀察敏銳、持論公正的報紙,卻也有頭腦頑固、一意孤行的死硬派。 沙文主義者一心想要把漢字革掉,代以片假名,卻沒有人肯將自己漢字姓名廢掉,而改用片假名。 總之,日本的充滿矛盾,正和印度的走極端,有異曲同工之妙。 (本文原載于許雲樵著《文心雕蟲續集》,1980年11月出版。許雲樵主攻學術,《文心雕蟲》是他的雜文集,並非學術著作,比較適合休閑閱讀,我們在此選錄,以飨讀者) 6月18日下午4時 許雲樵26歲從中國南來,在馬、新、泰一帶活躍,直至76歲辭世,整整五十年的學術生涯,全副精力從事東南亞史及華僑華人史的研究、編纂、輯注、譯校、整理、修訂、教學等工作,碩果累累,著作遠遠超越等身。他也廣泛涉及詩詞創作、兒童文學創作、音韻語言研究、民間信仰研究、掌故史話等等,在國際及亞洲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與地位。 馬來西亞創價學會耗時17年,編成《許雲樵全集》八卷共二十三冊。 南洋學會、馬來西亞創價學會、怡和軒俱樂部將于本月18日舉辦《許雲樵全集》發布會,介紹這位立足新馬、深耕南洋的一代宗師的作品,推動本地華人史的研究與普及: 一、推介會上有新書移交儀式,觀衆和讀者可以在會場簡單翻閱《許雲樵全集》 二、推介會安排了《許雲樵全集》副主編、馬來西亞新紀元大學學院的廖文輝副教授、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學術委員會主任柯木林進行對話,由南洋學會會長許振義博士主持 三、南洋學會學術顧問王赓武教授、《許雲樵全集》出版方馬來西亞創價學會署理會長黃德坤都會莅臨現場
日期:6月18日(星期天) 歡迎光臨! 南洋研究三傑 1940年3月17日,一批南下文人、學者包括姚楠、許雲樵、張禮千、郁達夫、關楚璞、槟城的劉士木、上海的李長傅等人,成立了新加坡中國南洋學會。 在南洋學會創始理事七人當中,姚楠、許雲樵、張禮千人稱爲“南洋研究三傑”。其中,許雲樵最負盛名。 許雲樵(1905—1981),本名钰,號夢飛,別號希夷室主;祖籍無錫梁溪,生長于姑蘇。他父親是書生,曾經營古董。許雲樵12歲喪母,14歲喪父,父親遺産爲長兄把持,許雲樵由外祖母撫養;母親在世時體弱,許雲樵先天不足,後天失調,較爲瘦弱。 他曾在東吳大學、師範大學、中國公學大學部年書,後因經濟不繼,于是辍學,但已掌握老師胡適之校長的治學方法,矢志專治南洋研究。1926年,年僅21歲,即出版首部南洋研究專著《暹羅王鄭昭傳》。 1931年,許雲樵從上海南下新加坡。之後輾轉馬來亞、泰國。1938年,再次南下新加坡。 (許雲樵) 1940年,姚楠、許雲樵、張禮千、郁達夫等人成立了新加坡中國南洋學會之後,許雲樵擔任《南洋學報》主編。許雲樵除了組稿撰寫,印刷出版,還要籌集出版經費。 (南洋學會的《南洋學報》創刊號) 1957年,應南洋大學之聘,許雲樵擔任史地系副教授兼南洋研究室主任。1958年,許雲樵辭去南洋學會理事和《南洋學報》主編職務,至此,一共主編了十三卷二十六冊。 著名東南亞學者廖建裕教授這麽評價《南洋學報》:“這是當時頭一部在本地出版的,以中文爲主的,有關南洋研究的學術刊物”。 新加坡國立大學曆史系教授、華裔館第三任館長吳振強則評價:“在《南洋學報》出版的首二十年間,由本地人以華文爲主要寫作媒介的南洋研究源流在學術上所作的努力,引起了國際學術界的重視。這個源流的發展,許雲樵作出了最大的貢獻。” 許雲樵之博學,世所周知。廖建裕說:許雲樵沒修完大學課程,是自學成功的舊式學者,研究範圍既廣又雜,早期作品多數是有關曆史地理的考據文章,也有不少有關南洋古代史的譯作。 許雲樵個人著述有四十余種單行本,分爲著作、編纂、校注、翻譯。他五六十年代作品很多,涉及的範圍很廣,包括圖書目錄、地理和曆史課本、醫藥知識、東南亞經濟、東南亞華僑、語言文化。七十年代著作較少,主要爲小品文。 (許雲樵著作之一) 許雲樵數十年來收藏東南亞史地珍貴圖書三萬冊,住處自號“萬卷樓”。1980年,許雲樵貧病交迫,准備賣書,籌錢治病。北京大學、一批日本華商打算購買,但許雲樵不希望這些書離自己太遠。 吉隆坡馬華公會有意購買,准備放置到大馬華人文化協會內,雙方議價15萬元,幾乎成交之際,新加坡《新國家午報》社論認爲不應外流。新加坡森都發展私人有限公司董事經理許木榮挺身而出,撥出地點作爲藏書地點,聘請全職管理員,保留“東南亞研究所”名稱,收藏室內設辦公室給許雲樵作研究使用。 後話 1987年,許木榮面對業務困境,這批藏書一度落戶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2015年,捐給新加坡國家圖書館,包括3000多冊藏書,1800多冊期刊、134套手稿、五本日記、16份地圖、五本特別珍藏書籍、540多張照片、80多張明信片、五袋書信,另外有手抄本、油印本、拍印書鈔與文件、幻燈片、研究資料和排版文稿等。 這些文獻後來整理成爲新加坡國家圖書館的“許雲樵館藏”,當中最珍貴的包括清版《武備志》中的一本鄭和航海圖,以及許雲樵實地考察姑蘇後所出版的《姑胥》,還有許雲樵日記冊。 1981年11月17日上午1010時,貧病交迫的許雲樵病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