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朝演義(六十二)劉宗敏重傷、雙喜陣亡,李自成敗走山海關
四月二十二日黎明,吳三桂將多爾衮迎進山海關。多爾衮在吳三桂的陪同下,登上城樓暸望戰場。此時,豫王多铎和英王阿濟格所率領的兩萬精銳騎兵已經在西羅城南北兩邊的密林中埋伏,大順軍絲毫沒有覺察。
多爾衮勝券在握,命吳三桂准備指揮作戰。吳三桂離開了攝政王,率領親兵親將出了西羅城,前往石河東岸。
多爾衮下了西羅城,將帶兵的王、公、貝勒、貝子、固山額真以及恭順王孔有德、智順王尚可喜、懷順王耿仲明(合稱“三順王”)等都召集到面前。多爾衮鄭重其辭地道:“當年我大清曾經三次包圍北京都沒有拿下,然而李自成卻能一舉攻克,足見此人智勇必有大過人者。今日一戰我軍萬萬不可輕敵。”說罷開始部署兵カ,衆將一片聲地“嘛!嘛!”
大順軍將士已經飽餐完畢,開始以紅瓦店爲中心,在石河西岸布陣。關甯兵也從西羅城和甯海城向石灘上前進,旌旗飄揚,部伍整齊。
太陽升高了,雙方鼓聲震地,厮殺開始了。關甯兵傾巢出動,作戰甚是凶猛,大順軍也舍生忘死,毫不退縮,場面空前慘烈。劉宗敏一馬當先,揮舞著雙刀沖在兩軍陣前。但見刀起處人頭滾滾,刀落處血肉橫飛。
混戰之中,吳軍一眼看清了劉宗敏身後的那杆大旗。部將楊珅、郭雲龍各催坐騎,率領著人馬迅速包圍過來。郭雲龍催馬擰槍,朝劉宗敏分心便刺。劉宗敏舉刀擋開,兩人槍去刀往,戰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
這時候,楊珅摘下寶雕弓,從走獸壺中拽出一支狼牙箭,認扣添弦,雙膀一較力,只聽“嗖”的一聲,一箭正射中劉宗敏的大腿。劉宗敏“啊呀”大叫一聲,刀交左手,緊咬牙關,伸右手將大腿上的箭拔了出來,登時血流如注。
李過見劉宗敏受傷,正想指揮人馬前去支援,哪知孫文煥立刻率部沖至近前,將道路切斷。霎時間又是一場惡戰。
李自成和宋獻策在離老營二裏處的高崗上觀望。李自成害怕劉宗敏有失,縱身上馬,抽出花馬劍,吩咐道:“李強速赴老營,李雙喜率領三千騎兵,隨我沖陣!”宋獻策急忙道:“陛下不能去,請在此稍等片刻。”李雙喜已經上馬,大聲道:“請陛下在此稍候,由我同二虎去殺敗敵人!”
李雙喜和劉體純各率所部騎兵,大約三千左右,馳往紅瓦店。劉宗敏、李過指揮的大軍與生力軍彙在一起,呐喊著向敵人反攻。大順將士個個如下山猛虎,真正是以一敵十,銳不可當。吳軍忽然經此猛沖猛殺,紛紛敗陣,漸漸被趕過石河灘。
忽然從海上刮起一陣狂風,頓時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敵我雙方都只得暫時偃旗息鼓,收兵罷戰。大約過了一頓飯工夫,風完全停歇。敵陣上再次鼓聲大噪,關甯兵和清兵同時出動。石河西岸,大順軍被分割成多處,幾處營壘也被敵人沖破。
李自成看見新出現的騎兵旗幟、頭盔顔色都與關甯兵不同,心中大驚。這時,一名騎兵從紅瓦店飛棄而來,禀報道:“鞑子兵來了,大將軍請皇上速避!”宋獻策也驚慌地說:“果然是鞑子兵,請聖駕快走。”
李自成沖著身邊一個親將吩咐道:“你火速向大將軍和李過將軍傳令,大軍且戰且退,立刻撤回永平!”
親將剛走,李雙喜殺了回來,禀報說幾位將領陣亡,谷英、劉體純身負重傷。李自成知道戰局已經不可挽回,對雙喜道:“你率領騎兵,速去救出首總劉爺。”雙喜率領一千騎兵飛棄而去。
敵兵似乎注意到了小崗上的動靜,派出兩千騎兵沖了上來。宋獻策催促李自成速走,又命李強率領一千騎兵保護聖駕。李自成望了望戰場,策馬而去。
再說劉宗敏,他陷入敵人的重重包圍,二次負傷,已經不能騎馬,躺在士兵們從農家找來的長桌上指揮突圍。兩千騎兵擺成方陣保護著劉宗敏,且戰且走。
雙喜破圍而入,請劉宗敏速退永平。劉宗敏已經擡不起身來,在長桌上問道:“聖駕平安嗎?”雙喜回答說:“聖駕已經往永平去了。”劉宗敏說:“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說著,他又向周圍將領道,“趕快殺出去,保衛聖駕要緊!”
雙喜帶的一千騎兵這時只剩下大約八百人,都是精銳的老營親軍。他們保護著劉宗敏脫離重圍。敵軍屢次沖擊,破不了方陣,于是不再死追,轉向別處殺去。
此刻,分散在石河西岸的許多大順將領還不知道李自成的撤退命令,在衆寡懸殊的情況下,仍然拖住了大部分敵人,各自爲戰。紅瓦店附近二三裏內,到處死屍縱橫,血流成河。
李過的隊伍死傷慘重,僅存三四千騎兵,固守營壘。在得知劉宗敏順利突圍之後,他才下令鳴鑼,正在各處混戰的部隊開始撤退。
李過與雙喜合兵一處,殺出包圍,已經看不見劉宗敏去向。雙喜大叫:“大哥速退!速往永平護駕!”正走著,只聽西北傳來一片殺聲,正是剛才李自成立馬觀戰的地方。雙喜對李過說:“大哥,你快走,我去將那支人馬救出來!”
雙喜呐喊一聲,率領著剩下的五六百騎兵沖入敵騎包圍的核心,才看見是李強被圍。李強血流滿面,身邊只剩下幾十名騎兵,仍在左沖右突,奮力拼殺。
李強看見雙喜來到,大喊道:“雙喜,要拖住敵人,不能讓他們追趕上聖駕」”正在這時,一員敵將揮舞大刀砍中李強的後背,李強慘叫一聲,栽落馬下,氣絕身亡。
雙喜率領著將士同敵人混戰一陣,僥幸突圍出來,身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走不多遠,有一條深溝擋住去路。追兵已經知道前邊逃跑的是李自成的養子,像潮水般步步逼近,聲言要活捉李雙喜。
雙喜和衆將士毫不畏懼,紛紛取弓在手,彎弓搭箭,朝著追兵一陣猛射。敵人眨眼間倒下一片。一會兒的工夫,箭支射光了。雙喜的手臂又在戰鬥中受傷,流血不止。他望著身邊的將士道:“我既不能再戰,也絕不能做敵人的俘虜,你們趕快各自逃生吧!”
雙喜的手臂又在戰鬥中受傷,流血不止。他望著身邊的將士道:“我既不能再戰,也絕不能做敵人的俘虜,你們趕快各自逃生吧!”雙喜又面朝西方,二目垂淚,道:“父皇,兒臣今生不能再跟隨父皇左右了。死後我的鬼魂仍將盡忠護駕!”說罷揮劍自刎。
將士們眼看無路可去,紛紛拼死沖向敵兵,最終全部犧牲。數萬大順軍在石河西岸的混戰中死傷大半,其余小部分也在敗退中被殲滅。敵人追殺了二十多裏地,至天近黃昏,才停止追趕。一更以後,下弦月出來了,照著石河西岸的戰場,照著大順軍潰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