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有那麽一個和尚,他的天賦很高,很早就潛心內典,得其阃奧,發揮激昂,廣博敷暢,波瀾老成,大振宗風。然而別人立志成爲高僧的時,他卻對這一切看不上,並且大言不慚的說,我要幫人造反。
爲了這份宏圖偉業,他頂著和尚的頭銜,入了王府輔佐了一個藩王。
經過他的謀劃,那個原本平靜的江山,立即風雲變幻。
當這一切塵埃落定的時,他卻摒棄的這一切,重新做回了和尚。
他的俗家名字叫姚廣孝。
佛家法名道衍。
後人喜歡叫他“黑衣宰相。“只因他謀劃了一場不該謀劃的大事,並且成功了,如果沒有他,朱棣的"靖難之役"也許會半途而廢,正是他不斷給朱棣加油打氣、出謀劃策,才使"靖難"最終成功.
古往今來,和尚不少,能像他一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好像沒幾個,能留下姓名除了他之外,多以佛法沾邊。
唯獨他是參與了謀逆。
許多人對他的人生充滿了好奇,這個僧人六十歲才開始他的事業。他的事業便是幫助燕王朱棣登上帝位。
人生爲了什麽?
他出生的時候,朱元璋的江山還沒有打下來,天下到處都在打仗,缺胳膊少腿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這樣的局面什麽人都缺吃的,唯獨醫生不會,姚家就是這樣的世家,祖父、父親都是當地名醫,出診費不少。
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姚廣孝十四年,父親脫下了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將一本醫書遞給了他,讓他繼承這份事業。
他口氣十分堅定地說:“我不想學醫,我願意讀書,將來爭得一官半職,幹一番榮宗耀祖的大事。”
此後,他出家爲僧,法名道衍。
他雖然做了和尚,但卻對陰陽術數、兵書戰策十分感興趣,拜道士席應真爲師,認真研習,數年後學術大有所成,唯獨名聲不顯。
這一年,他遊曆嵩山,一個叫袁珙的相士對他說:“是何異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殺,劉秉忠流也。”
姚廣孝聽了大爲高興。
1375年(洪武八年),朱元璋诏令精通儒書的僧人到禮部應試,姚廣孝以通儒僧人的身份被朱元璋召入京師,但卻沒被授爲僧官,只獲賜僧衣,第一次求職失敗,並沒有讓他沮喪。
本著忘我之心不可亡,他耐心等了七年,才等待了他想要等候的那個人。
(洪武十五年),馬皇後病逝,朱元璋挑選高僧隨侍諸王,誦經祈福,他得到僧錄司左善世宗泐的舉薦參加了這場佛教的文化盛宴。
這裏本是禮佛念經的地方,卻成了他挑選老板的地方。
那是他第一次見朱棣,雙眉濃長,鼻子挺直,雙眸深邃明亮,一把長須差不多過了胸脯,這樣的容貌很合乎他心目中理想的老板模樣。
他大著膽子走了過去。
“燕王殿下,貧僧願意跟隨您。”
朱棣沒有覺得他大膽,反而有幾分欣賞,隨口問了句:“爲何?”
“貧僧有大禮相送。”
“何禮?”
“大王若能用我,貧僧願意送一白帽子給大王!”
說完這句他便不再多言,這是一句充滿暗示的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相信那個人最明白的。
果然,朱棣很快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感激的沖他投來了欣賞的眼光。
那個人請他入房間詳談。
他知道機會來了,多年的所學,只爲這一刻。
他仿佛尋到了知音一般,開始滔滔不絕,縱論古今,分析時局,鞭辟入理。
許久才見那個人戰了起來,威風凜凜的模樣宛如天神。
”大師跟孤王走吧,你要的一切,孤王一定滿足你。“
他去了北平,名義上是慶壽寺住持,但實際上是朱棣的軍師。
從此,他不談佛法,專談謀術。
這才是他最出衆的才華。
醫術、詩詞、書法、佛法那不過是諸多漂亮的外衣而已,並不能實現他胸中的抱負。
一個胸懷抱負的人,知道學什麽才是最有效的法寶。
他的法寶無疑很快就得到了施展。
公元1398年(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駕崩,建文帝繼位,爲了樹立自己的權威,也爲了自己這個老板的位置坐得安穩,年輕的建文帝在謀士的建議下,開始對自己的叔叔豎起了屠刀。
周王朱橚、湘王朱柏、代王朱桂、齊王朱榑、岷王朱楩相繼獲罪,被廢除藩國。
他開始勸說朱棣起兵,因爲他知道自古大戰最行之有效的法寶就是先發制人。
“百姓都支持朝廷,怎麽辦。"
他答道:"臣只知道天道,不管民心。"
他的勸說不過是一個樣子,正真讓朱棣奇兵是對方的藏在骨子裏的不甘。
燕王開始拉攏軍官,勾結部隊,並招募勇士。而他則在燕王府後苑訓練兵馬,還修建厚牆環繞的地穴,打造軍器,用飼養的鵝鴨來掩蓋聲音。
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公元1399年(建文元年)六月,燕王府護衛百戶倪諒告發朱棣謀反,朝廷下令逮捕燕王府官屬,虧得朱棣的人緣好,有人偷偷給送了信。
“大王,不反是死,反也是死,人生何不轟轟烈烈幹一場,就算死也無憾了。”
朱棣動了,他誅殺齊泰、黃子澄爲名,號稱奉天靖難,揮兵南下。
作爲這件事的主要謀劃人,他留守大本營,其間,南軍主帥李景隆趁機圍攻北平。他不顧六十好幾的年紀,親自指揮將士守衛城池,擊退南軍的進攻,又在夜間將士兵用繩子吊出城外,與朱棣的援軍內外夾攻,大破南軍。
看著燃燒的戰火,他說不出的激動。
許多的時候,竟顧不得旁人的勸說,親自揮舞著長毛大刀登上北京城頭上大喝一聲想著敵人展開厮殺。
那凶猛的勁兒,讓人懷疑他的年紀。
他的目光開始注視著南京,哪裏才是他謀劃的終點,唯有哪裏才讓他內心感到歡悅。
他重新展開了遊說。
"大王,不要去攻打城池,應迅速直取京師。京師兵力單薄,一定能攻克。"“
朱棣沒有懷疑,幾十萬大軍揮兵南下,一路狂奔南京。
公元1402年,朱棣渡江進入京師。
那座穩如磐石的南京城就這般被他顛覆。
望著那座輝煌而堅固的城池,他重重的吐了口氣,這輩子無憾了。
很快,朱棣稱帝,是爲明成祖。他被任命爲僧錄司左善世,爲僧錄司左善世。
兩年後,他官拜資善大夫、太子少師,並複姓爲姚,賜名廣孝。朱棣每次與姚廣孝交談,都稱他爲少師,而不直呼其名用來表示自己對他的感謝。
爲了表示這份感謝,朱棣命他蓄發還俗,被他拒絕。又賜他府邸、宮女,他仍不接受,只是居住在寺廟中,上朝時便穿上朝服,退朝後仍換回僧衣做回他的和尚。
看到了這兒,我們一定會很奇怪,他已是朝廷的宰相,該是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爲何還要做回和尚,難道是個花和尚。
當然不是,如果說這世上的夢想千千萬萬,那麽他的理想就是造反。
理想既實現,什麽形式又何必在意,和尚也好,宰相也罷,到頭來不過是一種名頭而已,何必那麽在意。
但這一切不被世人所接受,世人都稱他爲陰謀家,野心家,一個殘害天下黎明百姓的罪人。
他曾到蘇湖赈災時,曾到長洲見姐姐,姐姐卻閉門不見,便又拜訪故友王賓。王賓也不肯相見,只是讓人傳話道:"和尚誤矣,和尚誤矣。"他再去見姐姐,卻又遭到責罵。
這一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問自己,我真的錯了麽。
不,我沒錯,這天下難道就不該是能者居之麽。
無漢唐之和親,無兩宋之歲幣,天子禦國門,君主死社稷,那個帝王做到了。
燕王不是一個好人,可他是一個好皇帝。
這樣的人不該他輔佐麽?
這個答案沒人能給他回答,巨大的落差讓他的晚年多了幾分淒涼。
但他後悔麽?
多少個漆黑的夜晚,他獨自眯著雙眼思索著這個問題。
都不得最滿意的答案。
直到他離別之際,才豁然開朗,人生不就是轟轟烈烈大幹一場麽,然而飄然而去嗎。
我不正是這樣做的麽?
寫完這篇後,有人問我,這一場厮殺看似是朱棣、姚廣孝取得了勝利,實則是輸了。
從得到的看,經過四年的厮殺,朱棣得到了什麽,皇位,應該來說是的。
可再細想一下,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得到了是幾十年不眠不休的辛辛苦苦的爲祖宗的江山操勞。
從他以八百將士起兵,他的整個人就逃不脫謀逆二字,他的一生就注定不能松懈,否則曆史將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這一點他與李世民很像,兩人的皇位都是通過殺戮得到的。
都想給世人展示,當初你們的選擇是錯的,我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爲了個虛名,他們不得不沒日沒夜的幹活。
通過政治、軍事、文化、經濟、外交上展示自己的雄才偉略。
所以二十年裏,政治上,朱棣改革機構,設置內閣制度,加強文官治理國家。
軍事上,他五次親征蒙古,收複安南,設奴兒幹都司,置哈密衛,置大古刺、底馬撒、底兀刺宣慰司,又設貴州承宣布政使司,將龐大的大明江山打造宛如鐵通。
對外,他派鄭和七下西洋,從而造就了萬國來朝的繁華景象。
文化上,他編修《永樂大典》,疏浚大運河,遷都北京。
這一切一切的壯舉離不開他的努力,可以說他這個皇帝遠不如當初北京城裏的那個藩王來得逍遙快活。
但曆史沒有後悔的藥,有些路一旦走了就是走了。
當一番厮殺下來,姚廣孝得到了什麽?
除了背負著罪惡感孤獨痛苦的活著。
似乎什麽都沒有。
也許你會爲問,這麽做值得麽?
與情感而言,這一切似乎都不值得,但我們理智的去看待這個問題,就會發現其實這一切是值得的。
就整個明朝而言,若沒有這兩個人的參與,這段曆史必然會無趣得多,甚至冷清的許多。
明朝也未必能走向更爲輝煌的一面。
我們常說生活在社會中的每個人都參與曆史的形成,對曆史發展具有更大的影響作用。
朱棣、姚廣孝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一個有著流氓秉性多的皇帝,一個是腹黑的陰謀家。
他們都不是好人,但他們卻是一個傑出的偉大過客,在短短的幾十年開啓了一段輝煌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