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國家以國家安全爲由對他國獲得本國先進技術采取限制措施,美國似乎是始作俑者,它在這方面制定了複雜的法律體系,不但限制敵國或潛在的敵國以商業手段獲得本國先進技術和産品,而且限制第三國向其指定的國家以商業手段轉售美國擁有的或部分擁有的技術或産品,甚至限制第三國向美國指定的國家以商業手段出售第三國所有的先進技術和産品。美國眼中的高進度芯片刻錄機就是這樣一種先進技術。光刻機可以說是芯片行業的核心設備,目前中國內的芯片廠商非常缺乏光刻機,設計技術方面雖然能夠達到7nm甚至5nm,但是生産商不得不向台積電甚至三星求助,實現量産非常困難。國産芯片廠商技術不成熟,適配性差,都是因爲缺乏高性能光刻機的緣故。要向升級自己的芯片生産技術,光刻機不可或缺。有鑒于此,美國顯然是不希望被視爲競爭對手的中國可以在國際市場上獲得先進的高精度的芯片光刻機。而荷蘭的ASML就是生産芯片光刻機的重要廠商。迫于美國的壓力,荷蘭政府已將芯片光刻機列入了對中國實施出口限制的産品。這對中國的芯片行業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制約,來自政府(包括外國政府)的幹預,使得中國很難得到自己需要的光刻機;而對荷蘭來說,也失去了一個潛在的最大的客戶。
我們這裏還要說的是另一種産品,口罩特別是普通人防止感染病毒的一次性口罩。這種對生産技能沒有多少的産品,卻不是每個國家想生産都能生産的,理由是成本和規模的之間的關系。口罩這個産品,原材料成本很便宜,像中國這樣規模的勞動力供應,這樣規模的市場需求,會使以超大規模生産的口罩的單位成本大大降低。在中國疫情暴發初期,中國的口罩生産規模爲日産2000萬個的口罩,截止2020年2月29日,這個數字就達到1.16億。指數級的産量增長的背後是中國工業制造業的規模優勢,其單位成本優勢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如放在荷蘭這樣的國家生産口罩,不但勞動力的成本會在口罩生産的總成本中突顯,而且就口罩的單位成本而言,荷蘭自己生産口罩不但是不經濟的,而且生産越多會虧得越多。
換言之,中國在口罩的規模生産上享有比較優勢,而荷蘭在芯片光刻機制造享有絕對優勢。在不受幹預的情況下,本來兩國之間通過市場規律互通有無是最有利于雙方的。但是,造化弄人。正在全球蔓延肆孽的新冠病毒引發的肺炎疫情,使得口罩這種産品的市場供給也不得不經由政府管控。據報道稱,疫情在荷蘭出現了失控的趨勢,目前(2020年3月15日)荷蘭已經有1135例確診患者,位列中國以外確診人數最多的國家第10名,相對于一個只有1700萬人口(相當于廣州的人口),這個比例是很大的。更糟糕的是,已經有大量的醫護人員感染。對此,荷蘭急需大量的醫療資源,與此形成對比的是,該國嚴重缺乏醫療物資,尤其是市場的口找個供應遠遠不能滿足疫情期間荷蘭對口罩的需求。
有人因此異想天開地想到,這似乎蘊含著同時給荷蘭和中國提供的一個機會:荷蘭以光刻機交換口罩,對中國而言,以口罩交換光刻機。這當然是一種大膽的設想,事實上要突破政府對光刻機和疫情期間對口罩的管制,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但不管怎樣,光刻機和口罩的故事,讓我們知道政府對市場的幹預,不管是以何種名頭采取的,對市場都是極大的破環,削減了消費者和社會的整體福利。正確的做法是解除政府對市場的幹預,讓市場發揮調配資源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