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風月,向我們展示了多少佳人:在政壇叱咤風雲的宋氏三姐妹、才女林徽因、南唐(唐婉)北陸(陸小曼)、金嗓子周旋、影後胡蝶等等。
但,曆史不應該忘卻,世人甚少提及的她——黃蕙蘭。
那麽,黃蕙蘭是誰?
她是爪哇(印度尼西亞)華僑巨富黃仲涵最喜歡的女兒,真正的含著金鑰匙出生。
他們家的房子大如宮殿,占地200多畝,單單維護房子的傭人就有40多個。家裏有中西兩個廚房,牛羊肉和奶都是從澳大利亞專門運過去的,每次吃飯都有一個管家和6個傭人伺候在側。
3歲的時候,她父親送給他一條80克拉的鑽石項鏈,但因爲太重太大,她媽媽就讓保姆先收著,想著以後可以帶,結果等她長大了,手頭總有更好的。(估計現在明星十幾克拉的鑽戒在黃蕙蘭的眼裏也就是碎鑽吧)
她也是時尚ICON,被美國時尚雜志Vogue評選評爲1920-1940年代“最佳著裝”的中國女性,風頭遠蓋過宋美齡。
當時女孩子瘋狂模仿她的著裝,到什麽程度呢?
據說黃蕙蘭有一次得了皮膚病,不能穿襪子,就在大冬天光著腿穿旗袍,她也不和別人說原因。結果第二天,大上海就出現一批光腿穿旗袍的時髦女性。(有意思的是時尚是個圈,兜兜轉轉,近年來,女性冬天又開始流行光腿穿裙子了)
黃蕙蘭的時尚影響力不僅僅停在那個年代。
2015年,鞏俐、湯唯、周迅等大咖雲集的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的主題爲“中國:鏡花水月”,同期他們舉辦了一個由王家衛導演參與策劃的展覽,以探求中國美學對西方時尚的影響,140多件展覽中就有2件旗袍是出于黃蕙蘭女士(其中一件爲百子遊龍旗袍)。
成爲外交官顧維鈞的夫人
按說拿到這樣一個劇本的姑娘,追隨者成堆,啥也不用愁的,但是,黃蕙蘭還有一個身份,她還是顧維鈞的第三任夫人。
顧維鈞,被譽爲“民國第一外交家”:1912年任袁世凱總統英文秘書,後任中華民國國務總理攝行大總統職,1919年巴黎和會上拒絕在辱國條約上簽字,創造“弱國也有外交的“奇迹”。
顧維鈞的外交能力有目共睹,但在娶老婆這個事上,做得卻沒那麽讓人舒服。
第一任夫人是父母之命,當時他嶽父賣了祖産供他去美國留學,又給他介紹到外交總長手底下工作,結果他工作後卻說喜歡上了外交總長的女兒。老嶽父被氣得不輕,第一任夫人後來也落發爲尼,常伴青燈古佛。
第二任夫人就是外交總長的女兒,後期在歐洲得了流感死了。然後顧維鈞就邂逅了黃蕙蘭。
顧不僅需要一個女人去照顧他的孩子們,也需要她去配合他展開各種社交,而黃雖然出生巨富,卻沒有享受過權利帶來的榮耀。
不得不說顧維鈞的家底雖然一般,但他特別聰明,追黃蕙蘭的時候乘坐的車是法國政府提供的外交特權牌照,兩人約會去聽歌劇用的是國事包廂。
就這樣,19歲的黃蕙蘭就跟了30多歲還帶著孩子的顧維鈞。
也曾是最佳拍檔
黃蕙蘭做顧維鈞的外交夫人是再合適不過了,她精通6門語言,從小學習舞蹈和馬術,對古典音樂也有極佳鑒賞能力,時髦又見識廣。
在當時那個年代,黃蕙蘭改變了不少中國女性在老外眼裏的固有形象,外國使節公臣稱呼她是:“遠東最美的珍珠”。
曾任國民政府駐巴黎總領事的袁道豐說:“與西人酬酢應答如流,也確有她的一套。很少有中國大使的太太能夠和她比擬。”
婚後,黃蕙蘭還給丈夫顧維鈞帶來了源源不斷的經費支持。
顧維鈞當大使,少不了應酬,但當時中國大使館經費拮據,黃蕙蘭就自己掏錢,三天兩頭請權貴吃飯。
大使館破舊,黃蕙蘭就從國內花大價錢購買家具、器物運到國外,把大使館裝潢得極富中國特色。
顧維鈞40歲不到就做國務總理,也少不了黃蕙蘭的助力。名士章士钊曾經說:“以顧太太的財力,別說國務總理,就是總統也不難”。
沒有不散的筵席
出生環境的不得同造成觀念的差異。
顧維鈞雖然受過西方教育,但骨子裏還是認爲女人應該是男人的附屬品,或者說應該弱一些,他對黃蕙蘭說:“我贈送給你我力所能及的首飾,我希望你除了我買給你的飾物外,什麽也不戴。”
而黃蕙蘭認爲能用財富去改變別人看法的,那用錢去砸也並無不可:“我們並非如他們想象的來自落後的國家。我們來自有權受到尊重的國家。”她依舊我行我素的在外交場合穿金戴玉,奢靡異常。
漸漸的,他們之間有了隔閡。黃蕙蘭一心想用財富和自己的外交實力博得丈夫顧維鈞的認可。顧維鈞卻認爲她貪戀浮誇的物質,而沒有自己,黃蕙蘭也不會有這樣展示自己的外交舞台。
驕傲的她和他都不低頭,最終顧維鈞移情更年輕、體貼的嚴幼韻。
當時,已經55歲的黃蕙蘭向68歲的顧維鈞提出了離婚,離婚後卻一直放不下自己顧太太的身份。她晚年紐約的住宅裏還放著當年和顧維鈞一起出訪各國的照片。
有外國學者問黃蕙蘭,中國最冷酷的成語是什麽,她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最終,她以這個成語爲名寫了一本自傳,依舊稱呼顧維鈞爲:“我的丈夫”。
她在回憶裏談及這個她傾注了巨額財富和精力,卻最終和別人結婚的丈夫,沒有惡言相加,只是心酸的寫著:“他是個可敬的人,中國需要的人,卻不是我想要的丈夫”。
晚年世事無常,她卻難得活的通透
當時整個世界的政局都不太穩定,黃蕙蘭父親在爪哇財産被日本人侵占,巴黎的房産被德國人搶走,北京的豪華公館也悉數充公,而住在紐約市還遭遇多次入市搶劫,價值約25萬的珠寶被洗劫一空。
那時候的她已經是一個老太太,依靠著50萬美元存銀行的利息過日子,偶爾出去做個演講賺點演講費。
她的子女也不在她身邊,陪伴她的只是一直京巴狗,去郵局寄信,買菜下廚等事情都要親力親爲,這對于從小養尊處優的黃蕙蘭來說都是從沒做過的“苦差事”,但她卻樂在其中。
1993年12月,黃蕙蘭在美國紐約辭世,正好100歲。
百年,對于曆史的長河就如同霓虹跨日,昙花一現。這樣一個民國女子,在國際外交舞台上,絢麗的如同一朵人間富貴花;在倫敦大轟炸時把炮彈看作煙花,將親人送進防空洞,而自己在使館樓上正襟危坐;不願意丟棄從小就擁有的珠寶和傲氣,去仰望自己的丈夫,終于晚年孤單;在歹徒沖進她的住宅搶劫時只是請求:請不要傷害我的小狗。。。
黃蕙蘭生如夏花燦爛,死如秋葉般靜美。也許是上帝給了她太過優越的寵愛,那麽足量的財富和世界級的舞台,才讓她在感情上有了一絲歎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