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談判對手到合作夥伴,柳青與程維成就了滴滴,也互相成就了對方。
2014年6月的一個晚上,北京上地的一家小餐館裏,柳青和滴滴創始人程維一起用餐。這次是柳青第三次代表高盛,想要投資這家移動互聯網浪潮中的明星公司,卻依然失敗了。
席間,柳青佯帶愠怒地說了一句玩笑話:“不讓我投,我就給你打工吧!”
讓她意外的是,對這句玩笑話程維接招了,並開始和她認真討論此事。“到今天偶爾還會有不太真實的感覺,我從沒想過自己人生當中如此重大的一個決定是這樣拉開帷幕的。”柳青笑著回憶,加入滴滴前,她是高盛亞洲區董事總經理。她在《老友記》中說,當時好不容易做到了夢寐以求的位置,有一份比較風光的工作,家庭也很美滿,在別人看來生活條件各方面很優越。
顯然優越不是柳青想要的,她還是決定加入滴滴。
這和她父親當時的情況有點相似。柳傳志創業前在中科院下屬計算技術研究所從事科研工作——這也是一份外人看來相當體面的工作。但是柳傳志當時的工作只是研究計算機,寫論文、評職稱。計算機擺在那,沒有投入生産。自己的研究沒有創造任何實際價值,這令柳傳志倍感憋屈。
柳傳志創業的那年40歲,柳青做決定的這年36歲。和父親差不多,是步入中年,取舍成本越發高昂的年紀。加入滴滴,意味著要在一個新的領域重新開始。一切都未知,她害怕失敗。在她過往的人生裏,她還沒有失敗過。
她到底想要什麽呢?
在《查理·罗斯访谈》里,柳青说,加入滴滴,进入科技行业,是一种内心的召唤。也许,和她的父亲一样,实实在在做一家企业,去经历腥风血雨,相较于在战场外的资本市场评估企业,亦或是在学术的象牙塔中做研究,是她内心更想做的。
2014年5月,在滴滴和快的雙方互相纏鬥之時,柳青做出了出任滴滴COO的決定。“柳青是國際著名投行的高層,行走在雲端;滴滴是個草根創業公司,幹的是和司機、乘客打交道的苦活累活,未來也有極大不確定性。她願意賭進來,出乎所有人意料,”金沙江創投董事總經理朱嘯虎這樣表示。
柳青把她的這個選擇形容爲“一切歸零”。爲了這個選擇,她花了大量時間調研,程維形容爲“做的背景調查超過任何投資機構”。滴滴天使投資人王剛在接受采訪時形容,“如同熱戀一般,每天超過16個小時和程維交流。”
柳青曾親往蘋果總部拜訪過庫克,僅22天時間,就爲滴滴拉來了蘋果的10億美元投資。
要如何從崇尚精英文化的投資銀行,進入接地氣的O2O創業企業,柳青一度陷入內心認知上的焦灼和迷茫。爲了努力適應加入滴滴後的自由落體,消除自己的投行氣質和可能帶來的戒懼感。出差時,她從頭等艙降到經濟艙,住宿從奢華的四季酒店降到漢庭連鎖酒店,就連奢侈品牌的皮包也被她小心藏起來。
僅是表層的轉變遠遠不夠。在滴滴每個月召集公司管理人員爲期三天的會議上,會進行業務的報告和評斷。柳青目睹一名同事在連續拿到兩次業務“爛桔子獎”後獲得“金桔子獎”的心路曆程,也由此感受滴滴的公司文化:坦誠溝通說真話,簡單直接——這是柳青參與創業企業以後學到的第一課。
盡管是計算機科班出身,柳青並不是典型的科技界人。“對養牛比對互聯網更熟悉”,在2015年全球女性創業大會上,她這樣說。潛意識裏面害怕失敗的心態,讓柳青一開始用力過猛,她徹夜不眠,回複所有的微信、電郵,盡量去滿足所有人的要求。“一開始進公司,太容易四處刷存在感,但其實有些事情未必是公司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也未必是你應該把自己累得半死的事情,”在和作家馮唐的對話中,柳青說道,“這個階段很容易爲了忙而忙,程維這時候給了我許多心理輔導。”
程維教柳青每天早上先列出一天最重要的三件事情,克服做事的沖動,以尋找工作的節奏感。此外滴滴有著每過一兩月高管們在一起聚會的傳統,討論公司當下最重要的十件事是什麽、每個人如何行動,這也幫助柳青很快通盤把控了公司最重要的業務。兩個月過後,柳青開始找到經營企業的感覺。她總結,做投資就像遊牧民族狩獵,幾個人騎上馬,就可以出征,完成了一個項目再尋找下一個目標;經營一家公司則像經營一家農場,需要事無巨細地關照所有人和細節,努力耕耘方能迎來收獲。
作者:整理自搜狐網、微信公衆號Taraaa、虎嗅、新浪科技、商業MBA,有刪改編輯&排版:周楊本文有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