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日本,在街上看到幾個穿著長群水手服的女孩,可千萬別以爲她們是懵懂保守的傻白甜女學生,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癡漢敢上去調戲一番,她們可能會從長裙底下,抽出鐵鏈或者拿出剃須刀的刀片,給這些不知好歹的人嘗嘗“粉紅暴力”的滋味兒。
這些“惡女”叫“Sukeban”(”suke”表示女孩,”ban”表示大佬,就是太妹),Sukeban是一個術語,用來描述60年代後期在日本出現的,女孩街頭團夥的運動,在那時,日本女性在父權社會下地位地下,甚至連山口組這樣的暴力幫派都不讓女生加入,這群“惡女”離經叛道到自己成立了幫派。
無論我們在哪成長,校服一直在亞文化形成和青少年自我表達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它意味著一種社會的枷鎖,從小培養我們要遵從社會的有序規則,而對束縛性質的制服進行改造就是對我們自身對身份無限可能性的陳述。
Sukeban的“特攻服”就是自己DIY改版的校服,水手裙加長到腳踝,襯衫下擺剪短,在制服上繡上玫瑰或“全員惡人”,“無政府”之類的漢字符號,除了這些,完整的太妹Look還少不了松散的白色長襪和一雙匡威布鞋,香煙,刀片,醫用口罩都是她們的edc。
在衣服上繡字反映了當時在世界另一邊的英國興起的朋克運動對日本的影響,早期英國郊區那些玩朋克的哥們兒就是在自己的夾克上這樣幹的。
至于爲什麽把裙子加長,而不是穿超短裙放肆地暴露自己的肉體,大概是要通過這種手段來證明她們的存在和穿著不是由男性旁觀者的欲望所定義的,“去你大爺的!想看老娘的美腿,做你踏馬的美夢去吧”,又或者是因爲長點的裙子好藏武器。
Sukeban的萌芽發生60年代中後期,起初只是在學校裏幾個不良少女趁課間偷偷溜出來抽煙唠嗑,但逐漸地,不良少女的團體越來越大,開始以不同學校劃分不同組織,並卷入了嗑藥,盜竊,和別的社團打架等違法犯罪的行爲。
60年代中期,這些幫派的規模從東京的聯合商店集團(成員大概有80個女孩)到70年代的最大的Sukeban組織Kanto Women Deinquent Alliance,由來自日本西部的大約兩萬名女孩組成,她們就像一個真正的實體企業一樣,有嚴格的等級制度,有首領,顧問,甚至是會計師。
Sukeban這個亞文化在72年到達頂峰,其中最聲名狼藉的是來自東京郊區埼玉縣的剃刀K-Ko,她指揮著一支由五十個女戰士組成的“軍隊”,剃刀這個綽號來自她選擇的武器,一把用布緊緊裹著的剃刀,夾在她的乳溝裏,用超人的速度鞭打敵人的臉。
雖然這些惡女幹著不少違法犯罪的事情,但相比起真正的黑社會組織,她們犯下的事兒還是屬于小打小鬧的,但她們也有自己崇尚的道德標准,日本極道精神,幫派內有嚴格的等級制度和懲罰措施,譬如勾引別人男朋友,不尊重其他成員等不道義的行爲會被施以煙頭燙皮膚的懲戒。
煙頭燙皮膚的懲戒級別在組織內只能算是中等,最嚴厲的懲罰甚至可以與西班牙宗教裁判所記載的任何刑罰相媲美。
到了70年代中期,Sukeban的幫派數量逐漸呈現下滑,但她們的神話依舊在流行文化中傳播,無數的漫畫,小說,電影,甚至是成人片都開始取材于Sukeban,畢竟在哪個時代,突破社會禁忌的壞女孩總是那麽地吸引人。
後來又出現了Yanki punks,Bōsōzoku等女性街頭團體,大多都是從Sukeban裏分離出來的,但再沒有一個女性亞文化組織像Sukeban那樣能影響一個時代的年輕人。
當年那群坐在日本鐵路火車站附近,蜷縮著抽煙的女流氓,如今大概都在家裏煮著味增湯,炸著美味的豬排,等著在寫字樓裏辛苦一天的丈夫回家吃飯。
在70年代Sukeban文化大行其道的時候,警方爲什麽不把她們一網打盡?青年曆史學家Nobuaki Higa說:“在日本,非法社會就是公開的,Yakuza的流氓甚至可以擁有自己的辦公樓。即使你的行爲是不可接受的,但你還年輕,警察知道壞女孩長大後,會離開這種生活方式,只是時間問題。”
是啊,再個性的人,長大後,又有幾個不被社會同化,特別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