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罔炎史,主攻兩漢三國曆史。希望我的文章能夠給您帶來收獲。
荀彧,你後悔過嗎?
當手捧那個曹操特地送來的空盒時,你是否有過後悔?也許從曹操下命要你隨軍出戰的時候,你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了吧。
191年,那是一個根本看不到未來的黑暗時候。你不顧兄長、親人的反對,義無反顧地投入曹操賬下。那時候的他,連個太守都不是。而你,是那個被稱爲“王佐之才”的亂世能臣。當貪功冒進的曹操被陳宮、張邈聯合呂布將大後方差點兒一鍋端的時候,你不顧個人安危,只身出城會見豫州刺史郭貢。
如果郭貢早被陳宮策反、如果郭貢多一個心眼,你可能連身家性命都不保。但你對衆人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趁著郭貢還沒能和陳宮聯合的時候將他穩住,起碼不會成爲我們的敵人。”可這巢離了你又怎可能是暖窩?你把守衛三城的功勞全都讓給了程昱。是,程昱之功不比你差。但沒有鄄城的完好無損,哪來的程昱前往東阿、範縣保全?
爲了曹操,你動員自己家族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人脈,全力舉薦能人。上到荀攸、郭嘉、鍾繇、戲志才、陳群,下到嚴象、韋康,光你舉薦的九卿級別人才就達到驚人的好幾十。賈诩勸反張繡來降的那一年,你以侍中、尚書令的身份替曹操坐鎮中央已經4年。內臣外臣,論其功勞誰有你大?可是,你何曾在乎過賞賜、官職、爵位?爲了安撫人心,你主動勸說曹操封賈诩爲執金吾、冀州牧、都亭侯。而你自己呢?直到四年之後才得了一個萬歲亭侯。
就這,還是曹操硬塞給你的。你當時是怎麽對他說的?“將士們在外征伐、以性命相搏。我不過坐守朝堂,哪裏就能受此封賞?”沒有你的中樞策劃、保境安民,曹操哪裏能安心在外征戰?每有軍國大事,哪一次不是非得和你商量才能安心決策?無論是治國安邦、問計用兵還是舉薦賢才、匡扶朝廷。曹操從一個三流軍閥一步步登上天下第一的寶座,沒有你的鼎力支持能實現嗎?
還記得曹操被張繡襲擊痛失子侄和愛將以後,袁紹趁機寫信諷刺。當時他氣得四處撒氣,所有人都說,這是曹操還沒咽下吃了敗仗的心酸啊。只有你明白他的心意,所以單獨去找他,告訴他,面對強敵袁紹,照樣可以取勝。那個著名的“四勝四敗”論讓曹操心裏吃了定心丸。然後你話鋒一轉,勸曹操,趕緊拿下呂布才是要緊的事情。
曹操很聽話,因爲你從來只幹對他有利的事情。雖然他說郭嘉“臣策未決,嘉辄成之。”其實,你才是那個更配得上這個評價的人。但你們二人心知肚明,你要的不是虛名,你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讓曹操沒有後顧之憂。你們一直都很有默契,你欣賞曹操的诙諧大度、他贊賞你的持重謀深。
常年在曹操和獻帝之間周旋,你一定很累。一邊是國家賴以複興的重臣,一邊是幹系社稷安危的君主。偏偏,少年聰慧的獻帝不甘心只做一個傀儡,而你,也不希望曹操扮演董卓的角色。但你沒想到,那一天終會到來,而且會來的那麽快那麽突然。
你頭一次産生了怨恨的心理——早該發現董昭這貨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你知道,董昭只是他們那個團隊的代言人。隨著功勞的加深、圍繞在曹操身邊形形色色的人,開始逐漸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只是當個漢臣,再大的功勞又有多大呢?三公就仨人,曹操自任丞相,還有倆,你荀彧肯定占一個,另外一個,不是荀攸就是賈诩,要麽就是程昱夏侯惇,反正輪不著他們。頂天了不過是個九卿,至多不過侯爵加身,哪裏比得過從龍之功光宗耀祖?
機會是難得的,出名一定要趁早,董昭們心裏很清楚。但他們同樣明白,沒有你的同意,曹操這個魏公很難當。原本,他們以爲你會和他們一樣,支持曹操進位,共享富貴榮華。可哪裏想到,你竟然會有那麽激烈的反應。
你痛斥來人,怎敢如此陷曹操于不仁不義的境地?難道忘了曹操起兵是爲了什麽嗎?匡扶漢室、造福黎民!當初曹操對自己許下的諾言,音猶在耳啊!誰借了你們膽子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行爲?但你其實已經明白,沒有曹操的默許,他們沒這麽大的勇氣。你只是想借董昭們的口,讓曹操明白自己的態度,也希望他不要辜負許下的諾言。你已經50,曹操也都58了。折騰什麽啊?
可惜,你低估了曹操膨脹的野心。他不再是那個憂愁于如何對抗強敵袁紹的曹孟德,你也不再是那個無可替代的荀令君。大局已定,有你沒有,政府的運轉絲毫不受影響。當你接到一同奔赴前線、參贊軍機的命令時,已經預見了未來。你始終是那個洞察人心、智識通達的荀文若。你悄悄備好了毒藥,准備做最後一搏,希望你的性命能夠挽回曹操失去的“良心”。
當你滿含著熱淚,將毒藥一飲而盡的時候,嘴裏呢喃而出的卻是:“孟德,對不起,彧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其實從來沒恨過他。而曹操終其一生沒有稱帝,或許只是爲了彌補對你的虧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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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三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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