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中接受《聯合早報》專訪時,在鏡頭前聲淚俱下公開聲討自己老東家新傳媒的金銀姬,人氣不降反升,昨晚還在《紅星大獎2018》大爆冷,首度當選十大最受歡迎女藝人(“十大”)。能締造這樣的“奇迹”者,除了71歲的本地資深演員金銀姬,還真別無他人。
這似乎應驗了一句老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誠如金銀姬得獎感言所說:“做夢都沒有想到,人生70才開始啊!”
昨晚的《紅星大獎》其實有兩個“爆冷”時刻。一個是國防部贊助拍攝,爲配合本地國民服役50周年所推出的《衛國先鋒》竟成了本屆《紅星大獎》大贏家,囊括了最佳電視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以及最佳主題曲五個獎項,不免讓人質疑“誰當家誰就是大贏家”。
據《聯合晚報》報道,《衛》引起的負面評語包括,劇情多處不合理,有觀衆嘲諷說應該把它當喜劇來看。劇裏有士兵和恐怖分子在船上打鬥的場面,看起來更像是在演習,不夠逼真等等,讓整個制作大打折扣。雖然如此,卻可以一舉囊獲最佳電視劇和最佳導演獎,著實讓人深感困惑。
另一個“爆冷”時刻,則是金銀姬獲選“十大”。據《晚報》報道,《紅星大獎》賽制的改變很可能是金銀姬此次出位的原因。
賽制的第一個改變是首次采用50%爲家庭觀衆意見抽樣調查、另50%爲電話和網絡投選來總結計算“十大”成績,改變了多年來只憑電話和網絡投選的計分方式。
第二個改變則是將“最佳”和“最受歡迎”獎項首度開放給非合約藝人提名。因此,雖然金銀姬早已和新傳媒解除賓主關系,但由于還在受邀拍戲,所以依然符合參賽資格。
當金銀姬的名字被主持人權怡鳳高聲喊出後,台上台下爆出連綿不斷的尖叫聲,所有演員和嘉賓全體起立熱烈鼓掌。從觀衆席步行到台上的50秒內,至少有10名男女藝人過來擁抱和親吻金銀姬表示祝賀。
網上舉凡關于金銀姬得獎的面簿帖文留言,也全是祝語和鼓勵的話。很多人表示金姐得獎完全實至名歸,還有不少人說被她的得獎感言感動到哭,看到那麽多藝人愛護金姐比看到她得獎還開心。
也有網民指出,看了那麽多年的紅星大獎,這一次是最感動的,而且“第一次覺得紅星大獎是公平的”。
紅螞蟻反複聽了金銀姬的得獎感言,發現有三個部分相當有意思,既體現出金銀姬的真性情,也反映出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第一:沒有期待 vs 最幸福的事
金銀姬說:“原來那麽多觀衆還那麽愛我。這個舞台真的是很難上。我演了30年的戲,我從來沒有期待過。只要能來參加,我已經很開心了。我認識了戲裏面的兒女,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紅星大獎自1994年舉行至今已有25個年頭。對一名演戲演了30年,過去24年共入圍八次“十大”,一次最佳女配角,最終卻與獎項無緣,去年又正式結束與新傳媒的賓主關系恢複自由身的甘草演員而言,今年的紅星大獎真的是不看開都不行。
正因爲沒有任何期待,當幸福突然眷顧時,金銀姬的喜極而泣就更能感動電視前的觀衆。這種“失而複得”的喜悅,凡是體驗過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感同身受。
金銀姬認爲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認識了戲裏面的兒女。演過她子女的,有許多感情好到戲外都叫她媽媽。這些“兒女們”在聽到金銀姬得獎時所表露出來的激動與興奮之情,也最真切。紅螞蟻認爲做人能做到金銀姬這樣,也算圓滿。結局固然重要,過程才是收獲所在。
第二:這一刻才真正放下
金銀姬說:“我還是要謝謝電視台這30年來讓我在電視台還能繼續演了很多人的角色。可是自己當面臨什麽困難的事情,自己解決不了自己的事情,現在我放下了。”
金銀姬所指的“自己解決不了自己的事情”,就是去年5月底接受《聯合早報》專訪時所透露的,續約因薪水被縮減多達三分之二,最後別無他選,只得在去年3月結束與新傳媒長達30年的賓主關系,成爲最後一個不被續約的甘草演員一事。
金姐在視頻中說到傷心處時還透露,洽談續約時曾有人傷了她的自尊心,在她演完戲後才告訴她:“這個戲本來不是要你演的,是特約演員演的……請你來演不如請50元的特約演員。”
當時恰逢金銀姬的母親過世,雙重打擊下,金銀姬氣得腦子一片空白,結果開車時還撞了車。
金銀姬的這個專訪視頻當時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輿論一面倒向本地資深演員,民衆都爲金銀姬和甘草演員們叫屈,認爲電視台不該這樣對待他們。
新傳媒事後發表聲明說,他們重視金銀姬的貢獻,經調查後,得知傷到金銀姬的這句話”請你來演,不如請50元的特約演員……”是某個無權力討論聘雇的人在閑談時的說法,並且發生在10多年前,與合約的續談沒有任何關聯。
針對金銀姬所提到的薪金被砍三分之二,新傳媒也通過聲明回應說:”關于金銀姬聲稱酬勞遭減部分,對于部分藝人,其固定薪金雖然有減少,但他們的賠償卻有所增加,視乎各自的工作量而定。我們相信金銀姬並非在講述她的具體賠償金。基于對薪金協議的保密,我們無法透露細節。但我們與金銀姬就此事件已達成諒解。我們珍惜金銀姬過去數十年來的貢獻。我們也急于消除任何疑慮。”
文告還不忘補充一句:”如果《聯合早報》在報道此新聞之前,能向新傳媒查詢,我們可以更全面地說明這件事情。”
盡管現在真相大白了,卻也暴露出本地資深演員的不利處境。金銀姬後來雖然告訴媒體她“平靜了許多”,也放下了。不過從昨晚的得獎感言看來,金姐直至“十大”獎座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才真正放下了。可見,無形的冤屈有時必須靠有形的獎勵來化解。
有網民留言說:“當你將問題公諸于世,所屬單位就會做出讓步。”
紅螞蟻覺得,如果真如這名網民所說,金銀姬此次得獎是所屬單位做出了讓步,那這一步確實做得漂亮。不過紅螞蟻始終認爲,《早報》去年的專訪捧紅了金銀姬的可能性,似乎更高一些。
第三:答謝幕後工作人員
金銀姬最後還說:“謝謝電視台30年來替我化妝的化妝師們,還有cameramen,還有soundmen們,還有那個道具組們,我一直想謝謝你們都沒有機會謝,最後當然是謝謝我的家人啦,兒子女兒,最後是我的孫子,任成(譯音)啊,奶奶得了一個獎嘞!謝謝。”
看到這裏,紅螞蟻都忍不住要起立爲金銀姬鼓掌。其他藝人一上台領獎,張口最先答謝的,都是自己的粉絲俱樂部或者家人。金銀姬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在台上答謝那些幕後功臣:化妝師、攝影師、錄音師和道具組的藝人。
這些人在片場一般都只是“帶有溫度的身體”(warm bodies),連面貌都很少被演員們記住。金銀姬不但記住他們,更點名答謝了他們,讓人留下深刻印象。可見,金銀姬的好人緣並非空穴來風。對片場中比較容易讓人遺忘的人都心懷感恩之情,人緣能不好嗎?
按理說,公開罵了老東家,在別家公司早就卷鋪蓋走人,啥都沒得玩了。但金銀姬卻是有福氣的,恢複自由身的她還受邀演出至少兩部戲劇。
金銀姬昨晚在紅星大獎結束後的派對上也告訴媒體,將來不會停止演戲,“這30年我演了不同的角色,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將來也會一直演下去,演好我的人生。”
如果你也想學金銀姬把雇主痛痛快快罵一頓後“出人頭地”,那你不但要有和她一樣的人緣和對工作的熱忱,還要數一數你在公司內一共服務了多少年。最重要的是,你還要像金姐一樣,有一個會賺錢的富有老公(或者老婆)養著你。否則,上演的很可能就是一出相當難看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