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本地媒體爭相報道牛車水越來越失去本地特色,越來越多中國餐廳和商店入駐牛車水,再也不複牛車水原有的面貌。
其實牛車水的失色早在新移民來到之前就已發生,上世紀80年代,我們老早在城市發展的旗幟下將曾經熱鬧、貧困、甚至肮髒雜亂但是卻富有生命力的牛車水送走了。
敢于拼搏的新移民只是在一個形神蒼白、定位尴尬和膚淺的應用華族節慶文化符號的牛車水找到生存的縫隙,覓得勃勃的商機而已。
發展成今天的所謂“小中國”只是街道面貌的改變而已嗎?更迫切的問題是大量(數量不明?人種不詳?)移民湧入要如何融入社會,塑造一個新的—根據政策必須持續接納移民的—新加坡,恐怕是全國該廣泛和深入討論的課題。
其實牛車水變成“小中國”之前,我們不要不承認,我們難道沒有發現漸漸增加的新移民已經填補許多重要的工作崗位,例如教職和護理,解決人力資源不足和缺失的情況,也帶來一定的便利。
我並不是盲目的支持移民政策,過去醫院和診所的外籍護理人員都以菲律賓爲主,本地員工越來越少,要不是中國新移民的到來,我的父母可能看醫生和住院時都會有困難。面對客觀環境的變化,例如人口老化的現實以及某些行業所面對的人員短缺,移民政策確實解決許多問題是不爭的事實。
總體而言,在不犧牲本地人利益的原則下,如果移民現象帶來的利益要超過弊端,或者將後者減到最低,從理性以及國家整體發展角度出發,我們是不能否定接納移民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移民人口的拼搏精神在安逸的新加坡甚是明顯,不單是牛車水以及芽籠一帶的店面被“占領了”,全國組屋區小販中心沒有哪一個是沒有新移民開設的餐廳或攤位。地鐵站外的商店都可以吃到山東大包子和韭菜盒子,原來的外來口味,吃著吃著就成習慣的家常口味。尤其是我熟悉的宏茂橋和兀蘭一帶,新移民的餐廳和攤位開了一家又一家。
可是我發現國人接受的程度不一,我家人當中有一半是不能接受所謂的“中國菜”。而我屬于接受的陣營,樂于嘗試新菜色,尤其是常聽聞本地小販或餐廳業者因年邁體弱而後繼無人,而另一邊廂,我們觀察到新移民的年輕的老板一邊廚房裏忙著燒菜,一邊櫃台前忙著招呼客人。這樣的景象比比皆是,苦幹苦拼只是一時,做著做著就當了老板,可能轉來聘請新加坡人了。
喜歡周遊列國的國人應該不難發現世界各地不止是新加坡因移民湧入而産生變化,世界各地的移民潮是重要的學術研究課題。
歸根究底,現今世界引起的移民問題何其複雜,在合法和非法之間,在建設或破壞當地經濟生態之間爭論不休。例如美國移民問題成爲現任美國總統的燙手山芋,意大利北部小鎮普拉托原本衰微的紡織業在“中國化”—不斷湧入的中國移民手中重獲生機,連意大利警隊都開始安排中國警察在遊客高峰期前來聯合維持治安。新移民在新加坡的狀況和發展也應該是學者專家不容忽視的社會課題。
看到最近關于牛車水的報道,馬上聯想起很多年前我寫一篇比較小印度和牛車水的文章,當時我已感歎小印度因不受市區重建影響而保留原汁原味的地方色彩。然而,過去大街上就地殺蛇宰雞鴨的牛車水也不是今天的新加坡所能容納的,它的變樣和消失似乎是無可避免以及無奈接受的。
對于我媽媽自小熟悉牛車水的那一輩人來講,回到牛車水似乎爲情感所需,然則回到牛車水又依然怅然若失,絲毫找不到昔日的牛車水。
一個國家能夠吸引移民謀求發展意味國家發展蓬勃,這意味我們具備一些國家沒有的優勢,例如我們的法治社會、經濟發展、教育以及治安。我們必須深刻思考這樣的差異,強化我們的優勢,甚至觀察、肯定和吸納他人的長處。
接納和安頓我們能夠容納的移民數量需要全方位以及透明化的思考和政策,需要大智慧、理解和包容。當有一天新加坡不再吸引移民前來,那時才叫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