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這兩段話,是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在不同場合(一個隱秘一個公開)親口說出的:
“如果我有選擇,(我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職。”
“由開始到現在,我都並沒有向中央提出請辭”。”
第一句話據報道是上周林鄭月娥在某個會見商界人士的閉門會議說出的,第二句話則是林鄭今日(3日)接受媒體提問時做出的回應。
乍看之下,林鄭月娥好像回答了問題,但又似乎沒有正面回答問題,畢竟沒有提出請辭和能不能請辭並不是同一個層次的答案。
外媒公布錄音檔揭露林鄭月娥有辭職念頭
香港反送中抗爭遊行不斷,特首林鄭月娥的民調也一路探底。根據香港民意研究所8月27日公布的民調顯示,受訪市民給予林鄭的評分僅余下24.6,支持率只有17%,創下接任特首以來的新低。
香港媒體在抗爭爆發以來多次引述消息,指林鄭月娥曾向北京請辭但不獲准,“何時下台”也是林鄭每次召開記者會都必定會被問到的問題。
路透社昨日(2日)公布了一段林鄭月娥和商界閉門會面的錄音檔,最令人意外的是,早前多次宣稱自己仍有信心率領行政團隊治理香港的林鄭月娥,在該會議上語帶哽咽地自承:
“作爲特首,給香港造成這場巨大混亂是不可原諒的。如果可以選擇,(我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職,並深切道歉。”
如果這番話屬實,等于間接證實了早前港媒的報道,她想辭但是辭不了。
林鄭月娥否認自己想辭不能辭
林鄭月娥今天(3日)在行政會議前的記者會上並未否定該錄音檔的真實性,但強調該次會面交流是閉門性質的,內容被公開是極度不適當的,因此自己不會對此評論。
話鋒一轉,林鄭月娥針對自己是否辭職一事,強調自己在兩個月前就已清楚表明立場,自己絕對沒有請辭:
“由開始到現在,我都並沒有向中央提出請辭。”
她強調自己不辭職的原因是因爲她仍然認爲自己可以帶領行政團隊幫助香港走出困局:
“所以並不存在我自己很想辭職,不過不能夠辭職的矛盾。”
她表示,流出錄音檔裏頭的那番私人對話沒有特別目的,只是表達個人情緒。
錄音檔顯示林鄭月娥自認政治上沒有發揮余地
林鄭月娥沒有向北京請辭,究竟是因爲自己不想辭職,還是礙于某方面壓力而沒有提出辭呈,顯然她在今天的記者會上這段“由開始到現在,我都並沒有向中央提出請辭”的說法並沒有化解各界疑慮。
關于林鄭月娥“想辭不能辭”的猜測也由此帶出了北京在香港事務上的幹預究竟達到什麽程度。
在同樣的錄音檔裏,林鄭月娥提到,一旦事件升級爲國家層級、成爲涉及主權和安全的層級時,更別說在中美貿易戰正酣的氛圍下,她作爲特首在政治上的可操作空間其實是非常小的。
她指出,根據《基本法》,特首必須爲兩位主人,也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香港人服務,這也導致她在政治上回旋的空間(political room for maneuvering)非常有限。
外媒消息稱北京不接受林鄭月娥回應訴求的建議
無獨有偶,同樣是來自路透社的消息,該外媒在8月30日也曾引述知情人士消息,稱林鄭月娥在反送中風波爆發後,曾向北京提呈報告建議撤回修例以化解政治危機。
然而,當時北京給予的回應是拒絕讓林鄭月娥撤回修例,同時要求她不可屈服于示威者的其他訴求,包括設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和雙真普選等。
《環球時報》隔天甚至發表社評嚴詞批評路透社該篇報道是假新聞。然而,路透社時隔數日,再度發表上述林鄭月娥稱自己“如有選擇會辭職”的錄音,並找了三位當時有出席該場合的消息人士,證實林鄭月娥有說出錄音檔中的內容。
流出的錄音檔該作何解讀?
對于路透社所公布的這段錄音檔,有輿論認爲是港府或林鄭月娥本人刻意讓其流出,試圖向各界發出一個訊息,即她不是固執地拒絕道歉或辭職,實在是背後有股強大力量促使她無法這麽做。
這個做法有可能指向三個目的,分別以辭職或留任爲最終結果:
- 回應外界對她“戀棧權位”的批評,以挽回自己每況愈下的政治聲譽(不是我不下台,是有人不讓我下台)。
- 表達自己面對困局真的撐不下去了(還我自由)。
- 向北京喊話,松綁對林鄭月娥回應五大訴求的限制(回應訴求,困局才有辦法解開)。
第一種目的的出發點是試圖再做困獸鬥,讓自己在滿城風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獲得喘息的機會,扳回低迷的聲望以便繼續擔任特首。
第二種目的則清楚明了,表達自己已經沒有能力處理香港現今局勢,必須挂冠離去。
如果林鄭月娥在回應民間五大訴求方面沒有自主權,第三個目的等同要求北京釋出部分應對五大訴求的主導權,讓港府作爲化解政治危機的選項,最終使林鄭月娥得以留任。
林鄭月娥受北京多少鉗制的印象左右接下來局勢
上周六(31日)香港警方被指控在地鐵車廂對乘客和示威者展開無差別襲擊,導致香港局勢再度升溫到前所未有的境界。香港警方昨日在記者會上,公布至今已經由1117人在反送中抗爭過程中被逮捕。
而隨著昨日(2日)香港迎來開學季,多所中學和大專院校學生也紛紛展開罷課行動,以進一步施壓港府回應五大訴求。反送中抗爭運動已成星火燎原,目前仍看不出有任何止息的可能。
時光再調轉回林鄭月娥2017年6月准備接任特首前接受BBC的一段專訪,通過香港俗稱“小圈子選舉”的選舉機制當選特首的林鄭月娥無可避免和其他前任特首一樣,都面對自己是北京木偶的指控。
林鄭月娥當時對這樣的指控回應表示:
“我知道印象很重要,但如果說我只是一個木偶,靠親北京勢力贏得選舉,這種說法完全忽略了我過去36年來爲香港市民做的事。”
人前人後兩種說法,林鄭月娥是否真的身不由己,讓人霧裏看花,但流出的錄音檔和今天記者會兩相矛盾的表態,並未改善林鄭月娥過去三個月來因閃躲核心問題而使局勢惡化的情況。
而閉門會議錄音檔中的“政治回旋空間有限”的說法,更可能進一步加深港人對北京在一國兩制下是否過度幹預香港事務的疑慮,坐實林鄭月娥只是北京木偶的指控,對于緩解局勢,恐怕沒有太大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