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微博成爲中國互聯網行業發展最快的應用而被稱之爲“微博元年”。微博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中國民衆信息接收的渠道以及表達意見的途徑,也見證了新聞從業者以及公共服務機構從傳統媒體開始向新媒體的轉變。然而,因爲微博“短、平、快”的特征,導致信息片面化和碎片化等負面結果,也因爲准入門檻、審批機制等問題,這個初成型的“公共領域”不得不面臨政府幹預,微博掀起的各種“公共討論”也一度式微。
然而,微博元年後的“低迷”,實則是背後“暗流湧動”和“養精蓄銳”。行業巨頭們顯然已經預見到新媒體將帶來不一樣的時代格局,開始求新求變。就在去年,中國央視國際頻道資深主持人張泉靈宣布辭職引來各方關注,她表示互聯網的發展是促成她決心轉軌的原因。而在此之前,央視體育頻道主持人劉建宏、黃健翔就已離職轉投視頻網站;去年任職中國視頻行業的領軍品牌“愛奇藝”首席內容官,也是旗下王牌節目《奇葩說》主持人的馬東,亦曾是央視大軍中的一員,憑借這檔節目的東風,馬東目前已自立門戶開設了自己的傳媒公司。
另一方面,在中國實體經濟“哀鴻遍野”聲中,互聯網經濟在中國的發展可謂欣欣向榮。借力“互聯網經濟”的東風,互聯網産業得到持續升溫,不僅推動了新興行業的崛起,也爲一些傳統産業帶來了新的生存、發展空間,文化産業就是其中一個。而在“後微博時代”下産生的作品,與“微博時代”相比,具有更規範化、更精英化、更系統化的特征。
從2010年到2015年,新媒體在中國公民社會中的作用不僅沒有被弱化,反而顯現出變成熟的發展迹象。中國的網絡生態從初期缺乏自主和信息混亂的試水階段,到今天以互聯網爲支撐的經濟産業得到大力推行,折射出中國經濟面臨的轉型過程,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國公民對公共領域持續不斷的需求。
在傳統媒體的“名角”不斷出走的同時,網絡社會中的草根借助自媒體力量,在互聯網競爭中也分得一席之地。不過,今天提到的“草根”與2010年有所不同。經過5年的沉澱發酵,如今的“草根”,其實是已經具備一定質素修養和一定擁趸基礎的“草根代言人”,他們披著“草根”的外衣,錄制精英水准的節目。有的“代言人”一開始是“單打獨鬥”,在有一定基礎後組建自己的團隊進一步發展。更多“代言人”的節目制作一開始就並非一己之力,而是建立了相當明確的受衆目標以及商業價值的集體創作,通過幕後團隊生産出新穎、高質、系統化的節目內容,再由受市場認可的視頻平台進行播放,經過這一系列錘煉出的視頻節目,與5年前微博“草根時代”形成的碎片化“公共討論”有著本質差別。
▲Papi醬是典型代表
網絡節目從“泛娛樂化”向“精英系統知識”過渡,網絡受衆者也從過去“低俗娛樂”向“高學曆、高收入”人群轉變。前文中提到的“愛奇藝”總監曾在采訪中表示:“最早我們還是有誤區,認爲互聯網都是低俗的,精英文化不在這兒。但陸續會發現,一些公開課、紀錄片會吸引來高質量的觀衆。”當這種精英文化在網絡社會中建立起群衆基礎,並就此展開獨立而理性的討論,這正是公共領域得到成熟發展的表現。節目以社會公民的需求爲基礎,經過團隊的設計、分析,對知識信息作了篩選和規範整理,再由個人領袖來具體表達,向外界傳遞某種態度,繼而得到公民的反饋意見,及時作出更新。在一來一往的過程中,建立起有質量的公共領域。
目前,在互聯網思維的刺激和“互聯網+”模式的推動下,湧現出一批高水平的脫口秀作品,如羅振宇的《羅輯思維》和高曉松的《曉松奇談》。這些作品在“草根”式的布景和鏡頭切換下,具備“精英”的系統化知識體系。當然,並不是市場上出現的視頻節目都能達到類似水准。但不可否認的是,以這二者爲代表的網絡視頻正在爲中國公民打造一個更健全的公共領域,爲公民社會創造出更高尚的公共格局。
▲羅振宇說而優則版
面對互聯網文化産業的創業熱潮,中國廣電總局和工信部聯合公布的《網絡出版服務管理規定》于上月10日正式生效。該規定從出版服務許可、出版服務管理、監督、保障等幾個方面進行了規範,雖其中有多項不夠明確的細節亟待進一步說明,但可以理解爲這是中國監管機構先行試探的一步,避免了將來局面失控采取“一刀切”的武斷措施。
其中引起人們注意的是,該規定對包括開設微博、微信公衆號在內的“自媒體”個人或機構,是否也包含在需要申請網絡出版許可的主體中,沒有做出明確劃分,目前仍存爭議。自媒體的生存空間與互聯網下的公共領域發展密切相關,未來公共領域是否能朝著更健康更成熟的方向發展,很大程度上有賴于自媒體能否蓬勃而良性的發展。該新規就自媒體發展如何做出解釋,值得下一步的關注。
(感謝作者劉柳授權新加坡眼發表。作者任職于隆道研究院,原文刊發于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