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年我們對于新加坡小一報名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那時候生活還很慢,微信沒有漫天飛,所有的消息都來自各種傳說。傳說中新加坡父母們都很怕輸,具體多怕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一條新聞:某父母爲了讓孩子讀名校南洋小學,提前兩年花兩百萬購洋房,母親在南洋做義工一年,但是因爲南洋校舍翻新,學校坐標重新定位,他們家屋子正好不再在一公裏內,痛失學額!怒把XX告上法庭。
拿著報紙隔岸觀火的嘲笑了一陣,冷靜下來,我和老公老眼對望,覺得形勢嚴峻,作爲三個孩子的父母,我們必須打點雞血,打起精神!名小問題,眼看著不僅事關兒子,甚至福及子孫!
經過我一番仔細調研,我們把重點放在培華小學,再經過長達兩年漫長的看房生涯,我們把房子買在了兩公裏之外的CCK, 也因爲房子的距離問題,導致我們必須在小學2B階段抽簽。別問我這是什麽戰略,很多時候沒錢但是有想法,然後看房又看昏了頭的人是這樣的。
終于,作爲長老教會的會員,我們迎來了2B階段神聖的抽簽時刻,我和老公各自拿了半天假期,神情自若的在培華的大禮堂裏等待抽簽,那年57個抽50個,機會那是大大的。與其說我們雙雙請假參加是重視這個抽簽,不如說是作爲新移民父母,想見識一下新加坡和我們不一樣的小學入學過程。
但是,氣氛慢慢變得緊張。不知道什麽時候大禮堂的空調變得冷起來,左邊是一對沉默的夫妻,雙手緊握,神情肅穆。右邊則浩浩蕩蕩的來了一家子人,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估計還有姑姑之類的。最關鍵的是,他們圍成一堆,認真地開始禱告。這種氣氛影響了我,本來我和老公開始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笑,後來也安靜下來。
終于等到校長上台,介紹規則。因爲是教會學校,所以校長讓大家低頭禱告,空曠雜亂人聲混雜的禮堂裏,忽然就井然有序起來。禱告結束之後,校長估計爲了活躍氣氛,講了一個笑話,下面的人配合的輕笑了一下,然後笑聲嘎然而止,本來應該讓人輕松的笑話,反而更能讓你感受到殷切、盼望和焦慮。
終于開始抽簽了,我閉上眼睛,警惕的豎著耳朵,進入當年四級英語聽力考試的狀態,生怕漏過任何一個音節。在校長宣讀號碼的間隙裏,安靜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
那短短的幾十分鍾,漫長得像沒有終結,每個被喚到的名字之後都緊跟著一陣極力掩飾的興奮的歡呼和更多屏住的呼吸,隨著排名越來越靠後,我的心懸著放不下來,怦怦亂跳,手裏緊握著的拳頭全部是汗。終于到最後一個名額了,我覺得空氣都有重量了,沉甸甸的壓著我的胸口和喉嚨。
校長喊出最後一個名字的瞬間,遠遠的傳來一陣歡呼和更多失望的歎息,我相信那歎息聲中有我的。但我腦海裏單純的處于一種茫然失措的狀態,還不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神馬?57個抽50個也沒中?!?!
校長讓抽中的人耐心等待,先讓點到名沒有抽中的人拿回自己的報名表,她繼續讀名字,這次倒是第一個就是我家老大的名字,我在全禮堂沉默同情的注目禮中去到主席台上拿回我的報名表,雖然我盡量表現得淡定從容,但無論我怎麽小心翼翼走在禮堂的階梯上,高跟鞋跟咔哒喀哒的聲音,都爲我的悲滄境地憑添無數淒涼。那聲音把我麻木茫然的思緒拽回正軌,失望、難過、郁悶慢慢的從我心裏浮上來,絆著我的腳步,跌跌撞撞。很不好意思地說,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我和老公一言不發的坐上車,開出沒幾步,兩人就各自黑著臉總結失敗教訓,當然都在對方身上找原因,,老公氣急敗壞的把車開得飛快,我不得不亮出白旗休戰 ,以免在第二天的新聞報道上看到這樣的新聞:一對中年夫婦疑因名校抽簽失敗,車上爭吵造成交通意外。
平靜下來,我倆握手言和,化悲痛爲飯量,找了個小飯店,搓了一頓。
然後很有默契的,2C階段南山小學的抽簽,我們倆都沒去。雖然抽中的幾率更低,三個抽一個,幸運的是,我們居然抽中了。
在老大已經小學畢業之後,在我家三個娃分別讀過四所新加坡小學之後,你問我名校是不是很重要?是不是值得奮力一搏?我還是覺得沒辦法下這個定論。
就我自己回頭去看:
上學是否便利?
是否有幸碰到負責的級任老師?
家長是否能夠監督?
遠比是不是一所名校更重要。
然而我想即便當年有人給我講這個結論,大概可能還是會忍不住想一切辦法去重蹈複轍——人生就是一所畢不了業的學校,回頭看都雲淡風輕,往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anyway, 過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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