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畢業于南洋理工大學社會科學系。先後就職于新加坡《聯合早報》,《我報》,從事新聞編輯工作,同時爲新加坡及中國的報章雜志寫人文生活類專欄。關于本書味落紅塵,花開千朵,寂寥了江南夢,尋不進南洋情。呷一口月色,啖不盡鄉愁,品一隅相思,鋪陳了懷念。思念時,選擇找回共同經曆的味道,千千萬萬的生靈都在味蕾間浮動,不安的情緒仿佛要進入永夜。努力,再努力……湧于筆尖的滋味到底是不同了。但即便不勝苦悶的陳訴,也好過索然無味的緘默。所以選擇回味美味,而非食物本身,要啖出一點真味來才好。
《滑落心際的滋味》與其說是美味的贊歌,不如說是我一路走來,情感的釋放,從江南到南洋,糾結的是悠遠綿長的回味,可到回味時,往往已是遲了。書評:美食·美事——《滑落心際的滋味》
世間無美食,則人間無美事。
美食最美的地方,就在于誰都可以發表對美食的心得體會,這不是廚師或文人騷客的專利,古來許多美食的流傳主要還是靠市井小民的口碑,就說新加坡聞名的肉骨茶便源于新加坡河畔搬運貨物的苦力的簡單餐食。
中國自古至今,談美食的哲人、作家不計其數,而且留下不少美麗的詞章佳句,不斷刺激後人對美食的欲望。老子以“治國如烹小鮮”,把廚藝提升到了治國的境界,廚師且不能妄自菲薄;莊子以“庖丁解牛”寓言道出人生的哲理,屠夫宰牛的工夫闡揚了精益求精的精神。孔子說“不得其醬不食,割不正不食,色惡不食,臭(通嗅,指氣味)惡不食。”孔老師今天若在報上寫美食專欄的話,筆下會是很挑剔的,餐館老板們可要小心了。
盡管古時候有“君子遠庖廚”的說法,古代文人筆記中卻常見美食記錄,他們並不忌諱給人留下“貪吃”的印象。如宋人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吳自牧的《夢粱錄》、周密的《武林舊事》等。近代作家談美食見稱者,人們多半想到寫《雅舍小品》的梁實秋。被稱爲思想家、革命家,爲人嚴肅的魯迅在筆下也難掩其好吃的一面,人們可以在魯迅日記中找到不少他喜歡光顧的餐館名字。
新加坡有一道幾乎凡人皆知的美食曰“辣椒螃蟹”,這裏就不得不提到明清之際的一位詩人李笠翁,他有一本專寫吃喝玩樂的筆記《閑情偶寄》,對飲食有很多心得,他說:“予于飲食之美,無一物不能言之,且無一物不窮其想象,竭其幽缈而言之。”談到吃螃蟹,他自認爲“心能嗜之,口能甘之……此一事一物也者,在我則爲飲食中之癡情,在彼則爲天地間之怪物矣……”每當螃蟹即將上市之前,他便開始存錢,家人見他嗜蟹如命,笑說這是“買命錢”。
李詩人家裏有個婢女“勤于事蟹”,竟被他取名爲“蟹奴”。他自嘲:“蟹乎,蟹乎,汝與吾之一生,殆相終始者乎!”如此蟹癡,賣“辣椒螃蟹”者豈能不視之爲祖師爺而供奉其神像于店內,每日開店則先上香乎! 鍾華寫美食,意不在美食,事實上是在書寫其個人記憶,抒發生活情懷。是散文,也是筆記,這本書是她性情與智慧的結晶。其文字似平淡卻細膩,文章灑脫處、幽默處、含蓄處、感懷處,即見妙語佳句,即現靈光閃爍。
如寫生魚片:“所幸廣東順德的生魚片,曆經千年風雨屹立中華美食之林,也爲中國脍食留下最後的佐證。”(從“脍炙人口”說開去)點出了中國生魚片的美食定位。
如寫臭豆腐:“通常臭豆腐幹需要油炸的時間比較久,表面會起泡,伴隨奇妙的臭味分子,臭豆腐幹的表面也慢慢轉成灰黑色,內裏卻還是灰白色,咬開後,更像是豆腐裏的‘奧裏奧’餅幹!樣子滑稽的臭豆腐幹切成小塊後,串上竹簽,可再油炸後調味進食,也可直接買整片豆幹大快朵頤。但切記要麽趁熱,要麽冰鎮,才有嚼勁,回味無窮。”(千裏飄香——臭豆腐)把臭豆腐說得香味四溢。
如寫忘憂草,帶出了一個東北大漢的失戀故事,悠悠說來,余音缭繞。(忘憂草)
如寫香椿,道出了一點童年記憶,大媽對小孩打盡香椿頭感到生氣是有一定的道理。(打盡香椿頭)
如寫生姜:“那遙遠的江南小城,佘家大院裏的佛手姜,是上天給芸芸衆生的禅意關懷。”(生姜之美,禅意關懷)這是此書中我最喜歡的一句神來之筆。
如寫新加坡的田雞粥,先帶出新加坡芽籠一帶的環境特色,筆鋒一轉,才讓田雞美麗登場:“……不過單單就田雞的口味而言是過重的,吃不了兩塊就會膩,好在白粥恰如其分地襯托了這份美味,讓濃郁的田雞在白粥的清甜中越發美而不膩。”(田雞之美不在田雞)
如寫新加坡的叻沙:“……配食的米粉被切爲碎塊浸在湯汁中,用湯匙舀著吃,每一口都和著濃濃的湯汁,很爽快很過瘾,滋味少有地獨特鮮明。”肯定會引起新加坡讀者的共鳴。(一碗叻沙的思鄉情)
鍾華與家人在中國小吃之首的古都南京生活多年,難怪對舌尖上的文化特有感覺。南京自六朝時期流傳至今千余年的街頭小吃形形色色,口味繁多,她也因此能很快地進入不同地方的美食世界。再加上這幾年在新加坡報社工作,更添了幾分記者的新聞嗅覺。
舌尖上的美味與心靈上的唯美相互結合,造就了一篇又一篇的隽永小品。
(文/嚴孟達,《聯合早報》前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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