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一個因爲失誤不斷而誤失的年份。人非聖賢,但作爲社會的良心,司法體系所行使的公權力,主事者必須把錯誤降到最低,才能獲得社會大衆的信任與支持。
2020年之誤始于2019年末的中國武漢。中國官方應對冠病苗頭的一連串錯誤,從一開始對于剛出現的冠狀病毒病例嚴厲保密,甚至不惜處分私下通風報信的醫生李文亮,到決定封城武漢的消息泄露,引發百萬市民驚慌逃離,把病毒擴散到全球,延誤了治未病的先機,最終導致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失控爲沖擊全球經濟民生,甚至可能改變曆史進程的世紀大疫。
疫情顛覆了既有的文明秩序,更在不同國家和地區掀起形式不一的社會抗爭運動和政治誤判。由于世界衛生組織一開始給出前後矛盾的錯誤建議,使得戴口罩能否有效防疫,在諸如美國等西方國家,演變成標識黨派立場的政治符號。
新人失言執政黨誤讀民意
在本地,7月10日舉行的第13屆全國大選,朝野均新人輩出,但人民行動黨新人林紹權和工人黨新人辣玉沙,卻因爲錯誤的言行而成爲新聞人物。盡管被輿論聚焦,兩人的遭遇卻有天壤之別。林紹權甫一出線,就在一片對其人格的批判聲中宣布退選;辣玉沙雖然曾經在社交媒體發表可能傷害其他群體的錯誤言論,卻由于工人黨力挺,不但沒有退選,反而成功進入國會。
執政的行動黨在開票後承認自己誤讀了民意。選前普遍認爲,冠病危機會促使選民趨于保守,加上政府果斷推出多輪財政援助配套,擁有良好執政紀錄的行動黨,將能遏制反對黨的壯大。
不料選民並不買賬,非但在全國範圍改投反對黨,導致行動黨得票率不如預期,更在新劃分的盛港集選區支持工人黨新團隊進入國會。包括行動黨在內的各方在檢討選舉結果時指出,多元與制衡似乎是選民的心聲。
另一件錯誤連連的政治大事,莫過于美國總統選舉。民調機構在選前對民意的嚴重誤讀,使人懷疑民調已經淪爲左右投票意向的政治工具。主流媒體對爭取連任的總統特朗普的普遍敵意,更誤導了美國選民乃至各國民衆對選舉過程和結果的認知。這一嚴重的專業錯誤,恐怕會對美國民主産生深遠的影響。
失誤不斷而導致誤失連連
盡管特朗普還不承認自己敗選,幾個出現選舉舞弊爭議的關鍵州還沒有完成計票工作,特朗普陣營以及一些地方團體已紛紛入禀法院,提告選舉不公,美國主流媒體卻幾乎一面倒地宣布拜登勝選,美國的主要盟友也紛紛祝賀拜登,似乎有一種迫不及待要形成既定事實的詭異氛圍。作爲法治國家,如果司法沒能糾正選舉過程所出現的偏差,讓最終的結果爲雙方陣營所信服和接受,則今年的選舉肯定是美國最顛覆性的錯誤。
美國司法的表現還有待確認,新加坡司法則因爲一起女傭偷竊案,高庭推翻了國家法院的有罪判決,引發了社會對于司法公正的關注,並且在國會激辯。內政部長兼律政部長尚穆根發表了部長聲明,詳盡地說明案件的來龍去脈,並說服反對黨議員肯定新加坡司法的公正與獨立。
案件表明,法官的判決只能根據呈堂的證據和供詞,不同層級法院的存在,正是一種糾正失誤的機制。至于警察辦案過程和檢察官立案起訴的判斷是否存在失誤,部長也明確表示將嚴肅檢討改過。人非聖賢,但作爲社會的良心,司法體系所行使的公權力,主事者必須把錯誤降到最低,才能獲得社會大衆的信任與支持。
2020年,一個因爲失誤不斷而誤失的年份。
(作者是《聯合早報》言論組主任)
大事記
中國訓誡冠病“吹哨人”李文亮醫生
冠病疫情去年底在武漢暴發後,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是最早向外界發出預警的“吹哨人”之一,卻被武漢市公安局以“散布謠言”爲由訓誡。
後來疫情迅速蔓延,預警成爲現實,公安局在3月撤銷訓誡書,並向李文亮家屬道歉。無奈李文亮已于2月因救治病患而染疫離世,得年34歲。
今年9月,北京和深圳等地陸續出台保護“吹哨人”的法規,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都有權向政府報告突發公共衛生事件隱患,政府對非惡意的不實報告也不予追究責任。這項保護預警者的條款,被中國網民稱爲“吹哨人條款”或“李文亮條款”。
全國大選候選人與選舉局的失誤
新加坡全國大選今年7月10日落下帷幕,但競選期間冒出的幾起“失誤”,使各政黨新人遴選標准受到更嚴格的檢視。
人民行動黨准候選人林紹權亮相沒多久,就被網民起底,批評他態度傲慢,質疑他不適合參選。針對有關指責和批評,林紹權雖一概否認,卻在提名日前宣布退選。
工人黨盛港集選區候選人辣玉莎則因有人報警,指她曾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的兩則貼文涉及挑起種族間敵意,而接受警方調查。她隨後在黨秘書長畢丹星陪同下公開道歉,並繼續參選。
投票日當天更是狀況百出。投票站外大排長龍,選舉局臨時決定不分發手套,並且突然宣布延長投票時間。更有選民因人爲疏失和溝通誤會而未能順利投票,批評這場選舉充斥著失誤和錯誤指示。
廖文良前女傭案
新加坡樟宜機場集團原主席廖文良的前女傭莉雅妮,原本被控偷竊廖家3萬多元的財物,被國家法院判處坐牢26個月。今年9月,高庭裁定她上訴得直,洗脫她的偷竊罪名。
高庭判詞披露了警方和總檢察署在作業程序上的一些疏漏,律政部兼內政部長尚穆根也在國會發表兩個多小時的部長聲明,強調案件偵辦與檢控過程未受廖家或其他勢力影響。紀律審裁庭正在調查兩名主控官是否專業行爲不當。
人力部也已針對廖家數次違法安排女傭到兒子廖啓龍住所和辦公室打掃一事,完成檢討工作,並向廖家發出警告。
廖啓龍因涉嫌作僞證和提供假信息,被控上法庭,若罪成可被判坐牢。廖文良也宣布提早退休,卸下他在樟宜機場集團和淡馬錫基金會等機構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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