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瓦妮莎,my Queen:
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你傾訴,卻不知從何開始。
很多話,在我心中埋藏了許多年,但卻從未開口。一方面是因爲我一直相信,我心中所有想說的話,你都懂。可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我總覺得以後還有機會。
我想要不要等到一個特殊的日子向你正式告白。或許在我們二十周年的紀念日,或許等到娜塔莉亞出嫁的那一天……,我不知道,或許我只是怯于表達。
但現在,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楚,時機其實並不重要,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才最重要。
從1978到2020,我的人生經曆了41個年頭,其中有一半,是與你共度的。這20個春夏秋冬,我對你說過無數次“我愛你”,但可能每一次,都有著不同的含義。
人生難測,世道多艱,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包括感情。我們從青春少年,到爲人父母,對于愛情的理解也隨著人生感悟的累積而不斷加深,我只知道,我對你的愛,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濃烈。
昨天我做了個夢,在夢裏,我又回到了20年前,那個賦予我人生特殊意義的一天。那一天,屋子裏有很多人,但所有的面孔在我眼中都模糊不清,我只記得你,年僅18歲的你,豔光四射,美得不可方物。
那時的我,已經見過了不少“大場面”,自以爲老成。但見到你的那一瞬,我卻突然變得心跳加速,手足失措,腦海裏卻有一個無比清晰的聲音告訴我: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女神,我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妻子。
現在想來,對你的一見鍾情,或許是有荷爾蒙在作祟,畢竟那時我們還太年輕,對于彼此也缺乏足夠的了解。但那種不夾雜任何思慮的心動,不恰恰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麽?
接下來的那段時光,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洛杉矶的陽光,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明媚,每一個早上,我都帶著笑意醒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爬起床,帶著對生活的無限憧憬,迎接嶄新的一天。
我們之間的感情,也開始不斷升溫,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僅僅相識一年,我們就定下婚約。在我心中,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充分展現我對你炙熱的,毫無保留的愛。
很多人對此並不理解,其中也包括我的家人。我的父母甚至賭氣沒有參加我們的婚禮。說實話,當時我很生氣,但後來我漸漸理解了,無論是執著于種族血統,還是擔心對方別有所圖,哪位父母不在兒女的婚姻大事上格外謹慎,擔心孩子少不更事,錯誤終身呢?
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是因爲愛情走到了一起。我堅決不肯簽下婚前協議,但你又何嘗不是爲了我,提前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呢?那時的我們,都堅信彼此就是對方的唯一,這就是我們所能擁有的,最完美的愛情。
熱戀還未消退,我們又開始了婚姻的蜜月期。我們出雙入對,用心經營著自己的小家,並且很快迎來了我們的第一個小天使——娜塔莉亞。
可就在外界對我們幸福的生活羨慕不已,你也在爲人妻爲人母的雙重幸福當中頭暈目眩時,我卻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那件事,險些摧毀了我們的婚姻,甚至我們的整個人生。
那段日子,我被媒體窮追猛打,在法庭和球場之間兩頭奔波,但所有這些世人眼中難以承受的壓力,都無法擊垮我。只是每每想到這件事對你造成的傷害,卻讓我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還記得那次新聞發布會麽?當時我含著眼淚告訴你,你是我的脊梁,我的福氣,我的心、我的空氣,你是最堅強的人,很抱歉讓你經曆這一切。我並不是想要對著媒體故作姿態,那其中的每一個字,都是我心中萦繞了千萬遍,想對你說,卻又不知道怎樣讓你相信的肺腑之言。
也許是因爲感受到了我的真心悔過,也許是因爲無法割舍這段婚姻,又或者只是不想娜塔莉亞剛出生就失去父親……,你選擇了容忍,決定原諒。可是你清楚,我也清楚,一旦感情出現了裂痕,就很難彌合如初。
在你公開表達對我的支持那一刻,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大的勇氣與決心。
這場風波隨著法庭上的和解而暫時告一段落,在外人看來,我們似乎也已經成功闖過了婚姻中的一道難關。但其實哪有那麽容易?
外人不會知道的是,事情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還會在彼此相處時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那道誰都不願觸碰的傷疤。外人也不會知道,有多少個夜晚,當我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發現你背對著我,在黑暗中輕輕啜泣……。
2005年,你不幸流産,我知道,那都是因爲我施加給你的你本不該承受的壓力。我想要安慰你,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只能再一次暗下決心,在我余下的半生,用實際行動來修補我的過錯,來重新證明我對你的愛。
2010年,你因爲遲遲無法走出那道陰影而失去了對未來的信心,向我提出離婚。雖然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你的諒解,但我還是堅決地挽留了你。我從來都是一個不肯服輸的人,雖然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沒有把握的一場戰役,但我還是不想就此放棄,更不想失去你,失去這個對我來說,幾乎意味著全世界的家。
在我的堅持和你的努力配合下,我們再次出發,時間這個魔術師,也開始發揮魔力,漸漸愈合著我們之間的傷口。隨著吉安娜、比安卡和卡裏布的相繼出世,這個家中的歡笑聲越來越多,曾經那段噩夢般的記憶,在腦海中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即便偶爾想起,也恍若隔世。
我欣慰地發現,你現在能夠更安穩地入睡了,你的嘴角眉梢,也開始有了更多笑意。雖然從未親口問過你,但我相信,你終于將那些不快留在了過去。
你的釋懷讓我也漸漸卸下包袱,開始將更多時間和感情投入到了四個小家夥身上。在此期間,我遭遇重傷,職業生涯慢慢走到盡頭,但在我內心深處,從來沒有如此安甯祥和。籃球只是我人生的一部分,離開它之後,我還有你,有我們的四個寶貝女兒,值得我爲之奮鬥終生。
在打完我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那一晚因爲有你和女兒們在場邊的忘情叫好而格外精彩)後,我第二天一早就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裏。外界談起這件事,都說我如何勤奮努力,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因爲你們,讓我的人生永遠充滿希望與動力。
退役後的生活,雖然依舊忙碌,但少了旅途奔波,我卻有了更多和你們相聚的時光。只不過,因爲有四個纏人的小妖精,我們雖然重新找回了愛情的甜蜜,卻已經許久沒有享受過從前那樣的二人世界。
我曾帶著玩笑的口吻說過:等將來女兒們出嫁,要和你環遊世界,就我們倆,誰都不帶。你當時一笑置之,或許並未當真,但我真的一直憧憬著那一天的到來。
很抱歉,我沒能兌現自己的“諾言”。當初我們倆曾約定永不一起乘坐直升飛機,以避免極端狀況。未曾想,竟一語成谶。
對于以這樣的方式告別這個世界,我自己其實並不遺憾,我希望我的人生璀璨奪目,不介意“英年早逝”。
我將愛好變成了自己的職業,並且盡到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取得了所能取得所有成就,幸運地獲得了那麽多人的垂青與喜愛。而更重要的是,在有生之年,我幸運地遇見了你,並且和你一起經曆了人生的風風雨雨,共同孕育了四個可愛的天使。
只是對于你,我無比歉疚,我希望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好好愛你,沒想到這一輩子,竟如此短暫。
吉安娜已經懂事了,未來的日子裏,她會在天堂陪伴著我。而其他的三個孩子,尤其是比安卡和卡裏布,還得拜托你來照料。在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後,她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她們的母親,需要她再堅強一次!
我也希望你能早些走出悲痛,積極樂觀地擁抱未來,盡管我知道這並不容易。但有什麽能難倒你呢?我的女王。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