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足道哉;歡迎關注中財論壇
腳步,是用來行走的。
有時候,行走,可以怡情、益智。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就是這個道理。
有時候,行走又是被動的,懷著悲傷與憤怒,行走于荊棘叢生的路上。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悲傷讓人意志消沉,讓人抑郁滿懷。
懷有這樣情緒的人,行走的腳步拖沓無力,目光憂郁而惆怅。他需要一個出口,一個能夠將悲傷釋放的窗口。這窗口,或許就是詩了。憤怒出詩人。
懷有滿腔悲憤的人,行走的腳步堅毅而果斷。因爲憤怒需要呐喊,需要宣泄,老去胸中,有些壘塊,歌罷猶須著酒澆。所以,我們常常會于古人詩詞中間,讀出那些憤怒來,讀出那麽多借酒消愁來。
“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怒發沖冠的時候,不去借酒消愁,最好的排解方法,那就是填詞作賦,著書立說。
就像孔子,到處周遊講學,在別人的眼裏卻惶惶如喪家之犬,但,仍給我們留下了一部《論語》。
周遊列國的時候,孔子是不是悲傷、憤怒,我們不得而知,但他的腳步,始終在路上,論語的每一段論斷,都是用腳步敲擊出來的;
就像楚國的屈原,一次次罷黜,一次次流放,一次次行走,腳步始終在坎坷間。他悲傷、憤怒。在悲傷憤怒的腳步間,我們就讀到了《離騷》;
文天祥的腳步是悲傷的。被俘解押途中,一路烽火硝煙,一路山河破碎,他的心,一次次被灼傷,一次次淚流滿面。
如果,他不是以一種悲傷的腳步行走于國破山河之間,或許,我們就不會讀到那首讓人蕩氣回腸的《過零丁洋》,就不會有“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一詠三歎,就不會有“水天空闊,恨東風,不借世間英物。”的痛惜與無奈。
能將一片荊棘行走成詩,步步花開。那一定是非常之人。
蘇轼,就是那個能讓苦難成詩,步步花開的人。就像那孔子,那屈原,那個與南宋共存亡的文天祥。
蘇轼的一生,很多時候,他的腳步都是行走在貶谪的路上。用一雙腳,丈量苦難,丈量人生的維度與韌度。對一般人而言,這樣的際遇應該是人生一段最黑暗,最消沉的日子。
但對生性曠達,對人生積極樂觀的蘇轼而言,反到成就了他一生的傳奇。讓他腳步所及之處,不僅詩文如花,而且步步閃光,處處傳奇。
在黃州的一段日子裏,他的腳步未曾彷徨,遍曆山水,憑吊古戰場。腳步所及,一邊激揚文字、緬懷古人,一邊暢敘幽情俯仰天地。先後寫下了《赤壁賦》、《後赤壁賦》和《念奴嬌•赤壁懷古》等名作。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我們從中讀到了詩詞的慷慨悲涼,讀到了詩詞裏面那種壯志難酬的無限惋惜之情,有對古人的,也應該有對自己的惋惜與唏噓。
但是,我們卻讀不出那常人的哀怨與消沉。
而後,在蘇轼的官宦仕途中,一貶再貶,他卻是愈挫而愈加曠達,愈加將人生的起起伏伏洞徹,人生愈加豐滿、厚重。行走的腳步從未停歇,他的人生,愈加光彩耀人。
雖然屢遭貶谪,但蘇轼並未向命運低頭,行走的腳步越發堅實有力。寄情山水,築堤修橋,還將對美食的喜愛,傳播于腳步所抵之處,樂觀而豁達人生之態度,盡顯矣。
蘇東坡被貶黃州時,吃不起羊肉,那就是在相對便宜的豬肉上做文章,制作出了一種流傳至今的美食——東坡肉。
蘇東坡被貶惠州,盡管仕途步入絕境,但他一如既往地熱愛生活。寫下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名詩,與荔枝結下不解之緣。
而後,蘇轼先後制作出了很多的美食佳釀,東坡豆腐、東坡羹、東坡餅和東坡蜜酒等等。
紹聖四年,年已六十二歲的蘇轼,被一葉孤舟送到了儋州。面對如此荒涼偏僻之地,年逾古稀的蘇轼,並沒有消沉絕望,怨天尤人,而是以曠達之心待之,把這裏當成人生旅途的一個驿站。
來之,則安之;安之,即爲故鄉。“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開堂講學,推廣教育,優化民風。人民對他懷有深深的敬意,儋州地區因此留下了許多與蘇轼有關的遺迹。
試問,古今文人墨客,能有幾個,如蘇轼這般,一路坎坷,卻一路花開呢?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蘇轼無疑是君子中的君子。天地不斷運行,人生就是一場旅行,無論一帆風順,還是遍地荊棘。
君子之道,就是自強不息,砥砺前行,就像古之聖賢那樣。前途無論是荊棘叢生,還是一路坎坷,步履所至,讓他步步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