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偵案件處理上,一縷頭發能幹什麽?那能幹的事情可就多了。法醫可以根據發絲提取DNA基因,在進行基因對比後,找出更多破案信息;偵探可以根據頭發絲在顯微鏡下表現出來的狀態,如顔色、粗細程度、分叉情況等,確認發絲主人的經濟生活水平,進一步縮小人物排查範圍……
然而上世紀70、80年代,那個科學技術有限的時代,警方偵破案件就很考驗破案能力了。
四十多年前的1979年,在新加坡就曾發生過一起惡意的殺人事件。死者是四名兒童,兄妹關系,最大的哥哥不過才10歲。
當時現場遺留下來的血迹非常多,且大哥的手上還硬生生地攥著一縷疑似在掙紮過程中從凶手頭上拽下來的頭發。
然而憑借這些,三個星期後的新加坡警方對如何破案依然還是沒有什麽頭緒,以至于喪心病狂的殺人凶手竟然選擇在新年這個阖家團圓的時刻,給死者的父母寄了一張賀卡,上面用中文寫著一句殺人誅心的話:你終于斷子絕孫了。
很顯然,這句話不單是挑釁受害人一家,也是在向新加坡警察局示威。但到如今,這起案件依然還是懸案,凶手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逍遙法外,這不禁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能讓警方頭疼幾十年,這到底是一起怎樣的案件?
和諧的家庭被徹底打破
1979年的1月6號,正是臘月初八,距離農曆新年只剩下三個星期的時間。和中國一樣,在緊湊的節日氛圍下,當時新加坡的人民也陷入了一年中最忙碌也最高興的時間段。
孩子們還沒有放假,因此位于芽籠巴魯一處單元房內的一對夫妻,依然還是像往常一樣抹黑早起,開始一天的忙碌生活。
這對夫妻,丈夫名叫陳坤財,是一名校巴車司機,妻子名叫李美英,負責跟車一同照顧車上的孩子。他們平常的工作就是早起接孩子,歸家,下午再開著車回學校,將孩子送回到家門口。夫妻倆靠著這份工作,養活一大家人。日子雖然清苦了些,但還算幸福。
時間來到6點35分,收拾停當的陳坤才和李美英將要出門。臨走前,李美英像往常一樣推開孩子們的房門,看著床上正在熟睡的四個孩子,她笑了笑,走到孩子們的小床前,幫他們掖了掖被角,又輕輕地吻了吻每個孩子的面龐,然後起身關上門和丈夫一起出去工作了。
李美英的四個兒女,最大的10歲,最小的女兒才5歲。四個孩子上小學的上小學,上幼兒園的上幼兒園。由于陳坤財夫婦上班的時間特殊,就特意給孩子找了離家近的學校,這樣他們上學時會方便些。
除此以外,他們夫婦倆和孩子還有一個約定:只要在早上七點左右打到家裏的電話,就是爸爸和媽媽給他們定制的專屬起床電話。
因此,這一天的李美英如往常一樣,估摸著時間給家裏的座機打電話,但鈴聲響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人來接。
最初時,李美英以爲四個孩子都睡得太深,沒有聽見鈴聲,就挂了電話又重新打了一次,結果依然還是沒有人接。
“怎麽不接電話呢,難道是都已經起床上學去了嗎?”李美英這樣猜測到。但是學校離家近,孩子們完全不需要去那麽早啊!
內心疑惑的李美英眼看著撥打了三四次的電話卻依然沒有人接,只能換著撥通了鄰居家的號碼,請求鄰居幫忙去家裏看一下。
但幾分鍾之後,李美英卻從鄰居那得來了一個奇怪的消息:敲門敲得很大聲,但家裏像是沒人一樣,無人應答。
不接電話,鄰居敲門也沒有回應,孩子們怕不是在家裏出了什麽事情吧?李美英突然感到一股不安。但這時她和丈夫的工作還沒有結束,因此盡管李美英非常想回家去看看情況,卻只能暫時將心裏的想法按捺下去。等到好不容易結束上午送學生的工作,距離早上打電話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
心頭的不安一直籠罩在李美英的心頭,最初時,因爲車上一車的學生,擔心丈夫開車的狀況,她就什麽都沒說,現在她實在忍不住了,就對丈夫說了孩子的事情。
陳坤財一聽,內心也感覺非常疑惑,夫妻二人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回去,看看家裏究竟怎麽回事。
然而,當他們真正打開家門,看到家裏的狀況時,那副場景卻成爲了他們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噩夢。
原本溫馨的家,如今成爲人間煉獄
大門一打開,李美英將每個孩子的名字都喊了一遍,無人應答。
今天真的都已經上學去了嗎?李美英先是這樣想的,然而,當她過了玄關進入客廳,發現孩子們的小書包還整整齊齊放在桌子上,而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奇怪味道時,突然心頭一震。
她和丈夫互相看了一眼,接著快速跑到孩子們的房間,床上空無一人,接著,夫妻倆分頭將家裏找了個遍。最後來到衛生間,打開房門一看,李美英尖叫一聲後,差點暈過去,身後的丈夫情況自然也沒好到哪裏去。
李美英看到的是一幅怎樣慘烈的場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麽多血,整個浴室地面通紅一片,血水如溝壑一般遍布在地板上,而四個原本活潑可愛的孩子已經渾身是傷,正相互疊加著,倒在血泊之中,胸膛已經沒有起伏。對于一個母親來說,看到眼前這一幕,那真是生不如死,精神也完全崩潰。
早上出門時,四個還乖乖巧巧睡在床上的寶貝,就這麽突然沒了。即便是沒有孩子的人,看到那個畫面也肯定會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李美英的尖叫聲透過還沒關上的門,將隔壁的鄰居也引了過來。當鄰居看到現場那一幕後,才突然明白爲什麽早上沒有一個孩子給他開門了。
在警方到來前,李美英已經幾度崩潰。她幾次上前想要抱抱四個孩子,都被人攔了下來。在警方抵達之前,這現場是能不動就不要動。但這間房子對李美英夫婦來說,無疑已經成爲了人間煉獄。
人們寄希望于警方,然而等警方抵達後才發現,這案件非常棘手。
警方的排查,但卻一直沒有抓到凶手
新加坡當地警察局接到這起報案後,深知情況的嚴重性,當即派出人手趕往現場。但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警察,也不禁爲眼前的那一幕所震驚。
那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啊!
與警方一同前去的法醫對四具小身體查看了一番,發現他們身上傷痕遍布,像是在死前都被凶手用作案工具反複傷害的樣子;屍體身上的傷口,看著像是由匕首造成,但是在排查現場的時候,卻並未發現與傷口相吻合的器具。警方估計凶手是在作案之後,將作案工具帶走了。
而另一個引人注目的地方在于,李美英10歲的大兒子手上緊緊攥著一小縷頭發,看著也不長,像是男人的頭發,警方猜測這些頭發應該是孩子掙紮時,硬生生從對方頭上扯下來的。
有了頭發這一關鍵要素,按理來說這案件應該要好破不少。然而,當時是70年代末,DNA還沒有應用到刑偵領域,因此這頭發于警方來說,倒像是成了一個擺設。
芽籠巴魯
由于這起案件實在是慘絕人寰,沒有多久就在整個新加坡引起了轟動效應。誰家沒有孩子,何況還是四個孩子一起被殺?不止是死者家人,就是社會上的人,都很希望能趕緊抓住凶手。
社會上給予的壓力,讓新加坡警方更加迫切地想要將這個案件破解,他們也想盡快找到凶手,還死者以及死者家人一個公道。
然而在實地踐行時,新加坡警方卻發現,以當時的技術水平,他們想要破案實在太難。因爲陳家雖然衛生間裏全是血,但凶手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沒有在地上和牆壁上留下一絲腳印和手印,警方自然也就無法根據這些無法判斷凶手的性別以及大致的身高體重。
除此以外,警方發現,陳家的門窗都是完好無損的,且在與陳坤財和李美英夫婦進行確認後,他們知道,屋內的錢財也沒有少。
根據在這幾點,警方有了初步判斷:凶手是正正經經從大門進來的,而開門的,就是四個孩子中的其中一個;家裏錢財沒有丟失,這也證明凶手的目標非常明確,他就是單純來取走四條無辜生命的。那麽,孩子爲什麽會毫無防備地給一個陌生人開門?
這證明開門的那個孩子一定認識這個凶手。警方依據這一點,大大縮小了搜查範圍。
幾個才不到10歲的孩子能招惹什麽仇怨?他們的死,恐怕和他們的父母有關。抱著這個想法,警方開始對陳坤財和李美英夫婦的社交關系展開調查。
新加坡警方本以爲,這一回能成功抓到凶手,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陳氏夫婦社交關系的豐富性。
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同樣都是一個混種人比較多的國度,身份繁雜,加上陳氏夫婦從事校巴車這份工作也有多年,認識的同事、老師、學生以及學生家長,加起來的數量更是數不勝數,更別提二人在日常生活中結識的人了。
如果想要一個個排查,那的確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但警方也沒有放棄。他們開始著手于調查最近幾年來,所有陳氏夫婦能想到的人。但在經過一番調查走訪後,卻連一個可疑人物都沒揪出來。
按理說,一個人的社交圈層再大,那也不是無窮無盡的,既是熟人作案,又怎會一點線索都沒摸到?然而,事實卻的確如此。
在對陳氏夫婦的社交圈層進行調查時,警方發現了一名20歲出頭的可疑男青年,他是被一名出租車司機告發的。司機表示,那人上車後,他似乎從對方身上隱約看到一些紅色的東西,像是顔料,但是又像血迹,覺得可疑,就報了案。跟著,警方經過摸排,將這名男子帶入警局進行審問。
然而這一次警方依然失望。那個青年牙口非常緊,一點破綻都沒有漏出來,且說起1月六號早上六點半到早上7點10分這段時間在幹什麽時,也是頭頭是道。警方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在將青年關押了幾天後,最終還是不得不將對方放了出去。
案件到這裏再次陷入膠著。然而,就在警方正頭痛時,凶手又露出了些許的蹤迹。
案件長期懸而未破,凶手的挑釁
數日以來,警方在忙著破案,陳家夫婦卻也沒有空閑下來,他們的身心在這段時間都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更重要的是,隨著案件一直沒有偵破,社會上各種風言風語就出來了。有人甚至猜測說,是不是陳氏夫婦平常幹了什麽缺德事,這才報應到了他們的孩子身上去。這可真是殺人誅心。
李美英和丈夫一邊要承受喪子之痛,一邊要應對警方的調查,一面還要面對社會的風言風語,可謂是苦不堪言。
然而,更過分的是凶手的行爲。
孩子被殺的三個星期後,正是農曆的新年,家家戶戶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中,但突然少了四個孩子的陳家,一片沉悶。
就在這時,陳坤財發現自家的門縫裏放了一張賀卡,他翻開一看,瞳孔一陣緊縮。上面用漢字寫著:
你終于斷子絕孫了,哈哈哈哈!
新加坡的華人有很多,因此,陳坤財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看懂了上面的漢字,這種泄恨的語氣,讓他意識到這是凶手故意在挑釁,或者報複他們。但由于當時監控也沒有普及,陳坤財無法得知究竟是誰送來了這張卡片,加上當時正逢節日,家家戶戶每天迎來送往,就算是一個陌生人突然過來送卡片,也沒有引起周圍鄰居的懷疑。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盡管凶手幾乎是將自己送上門來,但新加坡警方依然還是沒能借助這個機會一舉將凶手拿下。即便是有著一張寫著漢字的賀卡,警方也無法判定這人究竟是華裔身份,還是在以漢字來混淆視聽。
警方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篩查陳氏夫婦的社交圈,但直到把那些人都弄得煩不勝煩,也還是沒能挖出嫌疑人。
蹉跎著蹉跎著,幾年就過去了,幾十年就過去了。
後來的陳坤財和李美英
從1979年到如今的2021年已經整整過去了42年。除去死者的家人,除去當初曾經親眼見過那個淒慘場景的人,能夠想起這件案子的人已經越來越少。而如今的我們,也不過是透過當年的報道來了解這件慘案。
孩子全部死亡後,凶手又長時間查不到,陳氏夫妻要如何度過余生?筆者的眼前似乎閃現了這樣的畫面:一對夫妻,每天坐在家中,摸著四個孩子生前留下的小衣服小襪子,一遍遍的回想過去一家六口在一起時的幸福生活。
事實上,陳坤財和李美英確實是這樣過來的。孩子的去世徹底改變了他們的生活,他們辭去了工作,搬離了芽籠巴魯這個傷心地,准備重新開始生活。
有時候兩個人也會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是不是他們真的行事太過招搖,這才招致凶手對孩子起了殺心?然而到這裏,一切猜想已經無濟于事。爲了已經年邁的父母,他們也不能自私地選擇追隨孩子而去。
活著的人在不斷老去,但當年死去的那四名兒童,卻依然還是死得不明不白。何時凶手才能抓住,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雖然明白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將變得越來越難,但筆者依然希望會有那麽一天。
在這起案件中,最讓人寒心的,就是四個曾經笑容明媚的孩子。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們交付的是信任,毫無保留,但卻收獲到了一個死亡“禮物”。
案件過去40多年,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逐漸就淡忘了這起慘烈的懸案。但這起案件卻也給我們留下了一些警示:我們要時時刻刻提高警惕心理,不能將信任輕易交付給別人;還要提高自己的識人能力,避免與隱藏的變態産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