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寫 | 南都周刊記者 王琦璋
榴蓮陸續上市了！
在上周，它一天兩次沖上微博熱搜，#榴蓮貴不是沒有原因的# #開榴蓮開出了盲盒的感覺# ，妥妥的畫面感。
這又剛好中了榴蓮的兩種特性：單價貴，出品難保證。花錢的時候有多期待，開榴蓮盲盒就有多刺激：
視頻來源：胖虎視頻
即便這樣，還要冒著普遍殼肉比例是7：3的風險；即使這樣，還要冒著果核和果肉5；5開的風險。
以後別哭著說買不起車厘子，能連續激情下單榴蓮的，才是當下的“水果自由人”。
前不久，上海有個小姐姐開了榴蓮“盲盒”——興致勃勃地拿出大盤子裝果肉，請注意旁邊那個白色的盤子~
想像中默認是這樣的——
動圖自：企鵝吃喝指南
實際上（高能預警）——
沒想到果肉如同榴蓮糖大小。
小姐姐不甘心，又又又，下單買了一個。
看，這大概是真愛吧！
組圖自：秒聞視頻
遲來的“網紅”？
老壇是一枚自稱吃榴蓮有30年經驗的“老廣吃貨”，他對榴蓮最深的記憶，來自從香港“蒙混過關”的榴蓮。“那時候親戚捎帶的榴蓮，去了殼，用保鮮膜裝好放在餅幹盒裏，還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入境內地。”
“味道太大了。萬一包不好被查收了，那叫一個前功盡棄。”他說，明知道運輸水果入境是禁止的，可每次親戚回來，總要叮囑著“帶一盒，就一盒。”
當時他就記住那種甜又綿滑的口感，甚至還不知道是什麽榴蓮品種。到後來，廣州街頭陸續出現了榴蓮攤檔，以及不同品種可以挑選，他才知道榴蓮除了金枕頭之外還有其他。
“這幾年，陸續可以在檔口買到貓山王、紅蝦、長柄榴蓮，選擇更多了。明明沒有很想買，經過路口攤檔，聞到那股香氣，就很自覺開始挑了。”老壇說，金枕頭口感軟甜，容易入口；金鳳濕潤，水分很多，象奶昔；蘇丹王甜且相對幹身，不過因爲果核大，現在看性價比太低了；貓山王甜中有苦味，果核很小，回甘特別。紅蝦這類紅字當頭的，果肉都偏紅色，苦甜苦甜，後勁特別。他算過，一年平均吃榴蓮大概也有10多個20個。
紀錄片《水果獵人》
郁達夫在《南洋遊記》中曾寫道，“榴蓮有如臭乳酪與洋蔥混合的臭氣，又有類似松節油的香味，真是又臭又香又好吃。”
榴蓮在東南亞被譽爲水果之王，它同樣也俘虜了年輕人。
青漁是個90後安徽人，曾在海外工作過一段時間，她記得，在緬甸，一個三四公斤的榴蓮售價是5美元（折合人民幣約32元），“便宜大只，又香又甜，閉著眼睛買都行。”她說，回來廣州工作之後，看到公司附近有長期的榴蓮攤檔，20多塊一斤的價格“買一個是完全不敢想的”，有時實在很想吃，就會點榴蓮披薩，或者超市裏挑一盒解饞。
緬甸仰光的榴蓮攤檔，圖自pixabay
榴蓮正在搶占領國人的味蕾——除了廣東人，前不久青島傳出“榴蓮日銷240萬斤”的消息，我國北方最大的榴蓮集散地無疑。而緊隨其後的是西安，數天前，網民們45分鍾內“清空”1.1萬個榴蓮，也著實看到西安人的豪邁。
榴蓮在東南亞國家種植較多，據中國海關數據顯示，從2019年開始，中國進口新鮮榴蓮超過車厘子，成爲進口水果之王。泰國農業部官員早前透露，2020年中國從泰國進口了57.5萬噸新鮮榴蓮，總額690億泰铢（約合147億元人民幣）。泰國是中國最大的水果供應國，泰國榴蓮在進口額和進口數量上都排在去年中國進口水果第一位。
曼谷的榴蓮，圖自pixabay
“榴蓮受溫度影響很大，20來攝氏度是理想的保存溫度。”張婷是一家進口果品貿易公司的華南區負責人，她深切感受到廣東人對榴蓮的執念，“銷售旺季的時候，一個連鎖超市一天就可以賣2個貨櫃（約50噸）的榴蓮。”
她以今年大賣的泰國榴蓮爲例，“在泰國東部，象金枕頭等品種的榴蓮在七成熟時從樹上摘下陸運到國內，最快約在7天就能吃到。”
榴蓮從枝頭剪下，在接近地面時，被工作人員用麻袋奮力一兜，完成采摘。
選擇等摘下慢熟，還是樹上熟？關鍵是看時節。到了成熟季節，榴蓮一般不會太差老壇說，比如現在是金枕頭和貓山王的季節，二是下手購入，“望聞捏切”：刺釘大而稀疏的，代表肉包成熟；隆起部分越多，“包”越多；味道香濃的，兩個相鄰的刺峰較容易捏動，就可以拿起埋單了。
不過老壇說，現在進口的貓山王都是經過液氮冷凍處理的，“要等液氮揮發了再吃，最好在空調環境品嘗，如果解凍時間控制不好，就浪費了。”
在老壇心中還有一條榴蓮鄙視鏈：印尼、越南、緬甸的榴蓮味淡，泰國榴蓮多，性價比超高，適合入門級吃貨。當地還推出榴蓮自助餐，折合人民幣百元左右，限時兩小時任吃，妥妥的滿足；馬來西亞的榴蓮個頭小、品種多，口感複雜，適合玩家、食神。當地農業署用D1-D200來依次編號：不過記它們的“昵稱”更容易，坤寶、紅葫蘆、七仙女、老太婆、蘇丹王、金手指、青皮仔，紅肉……還有一些未被提名的野路子榴蓮。
馬來西亞的榴蓮地圖
馬來西亞的榴蓮産量雖然不高，在人們心目中卻是小衆明星。在這其中，最大的引流KOL大概算得上是蔡瀾先生。
蔡瀾先生，圖自蔡瀾微博
蔡瀾自小喜吃榴蓮，早在10多年前嘗過“貓山王”之後，成了它的忠粉並且大力推崇。貓山王于是被推舉成爲“榴蓮中的愛馬仕”，加上樹上熟貓山王的最佳賞味期大概是2-3天，這樣給它鍍了一層金。他筆下的《死前必吃清單》，“爲榴蓮，走一趟馬來西亞”也是狠狠流露出一番真情實感了。
澳門賭王何鴻燊，當年一下子運了88顆貓山王榴蓮回香港宴請李嘉誠等賓客，一系列推波助瀾，“貓山王”迅速走紅。
在蔡瀾眼裏，榴蓮首選要按對的時節挑選，不然再好的品種也比不過應季。印尼和越南的榴蓮可以“劣”，泰國一般，好吃的極貴，與貓山王各有千秋。
看來要吃“成精”，先聽聽行家的話准沒錯。
2019年6月1日，在泰國暖武裏府舉行的榴蓮拍賣會上，因爲形狀、尺寸堪稱“完美”，一顆Kanyao（長柄榴蓮）被拍出150萬泰铢（約33萬元人民幣）高價。
喜歡歸喜歡，榴蓮的“黑粉”也很多：樣子醜、味道大，還賊貴。“有朋友給它們起名‘生化武器’”，青漁說。
在紀錄片《水果獵人》就提到，2003年維珍航空的班機上曾經有一個被遺忘的榴蓮。因爲氣味極其霸道，最終這趟航班被取消。
紀錄片《水果獵人》
那麽，回到開頭的問題——榴蓮爲什麽如此“臭”？
5位新加坡科學家在2017年在《自然遺傳學》雜志上發表文章，全球首次公布了榴蓮的基因圖譜。研究人員發現，榴蓮是在大約6500萬年前從可可植物演變而來，而導致榴蓮發出刺鼻臭味的，是一種氣味基因。
這種難以形狀的含硫味道，幫助吸引動物來吃榴蓮的果實，然後通過糞便傳播榴蓮的種子。
而這樣就合理地解釋了，爲什麽象猴子、果子狸、野豬和老虎等動物，個個都是吃榴蓮的高手。
圖自文橋網，http://bridge.org.my
科學家還預言，這一發現可以讓人們將來培養雜交出一種”無味或者味道不那麽刺鼻”的榴蓮。
可是，象老壇和青漁這樣已經上瘾的消費者，已經從榴蓮濃烈的硫化氫（就是臭雞蛋味）中找到奇特香味：比如奶油味的3-羟基-2-丁酮，還有蘋果香、菠蘿香等多種水果香氣的酯類，並以追逐各式香氣爲樂。
所以，沒有靈魂香氣的榴蓮，就不是榴蓮了吧。
要怎麽“入門”品鑒榴蓮，先試試吃榴蓮酥、榴蓮芝士蛋糕、榴蓮披薩、榴蓮班戟、榴蓮雞腿……榴蓮這玩意啊，就怕你沒有想象空間，甚至令流量愛豆也放下偶像包袱：光是品嘗榴蓮味螺蛳粉的大型真香現場，王一博在《天天向上》就“吃”上了熱搜，還吐槽“沒有榴蓮味”，而在澳門錄節目，鄧倫大口吃著榴蓮才記得自己本來應該有偶像光環。
盡管還不能出遠門，老壇依然在盤算著“想再去馬來西亞試試黑刺的口味。”
待疫情平複，不妨到曼谷或者吉隆坡、馬六甲、槟城嘗嘗鮮再下結論。第一次吃榴蓮你可能還未習慣，但越吃只會越上瘾，追求更多口感——就像現在，不妨買一個榴蓮，放進冰箱， 冰著吃，那綿密的口感，相信我，比雪糕好吃太多。
